“落儿今日似乎心情颇好”。齐清猗看着一大早就来自己房里的薛凌,问了一句。
薛凌觉得昨晚恶气尽出,又与自己的阿爹算是言和,起来就神采奕奕。随口道:“是啊,心情不错”。一边去拿齐清猗的琴。她也学了些时候,不会太多,也能扒啦两下。绿栀已经被她打发出了府,不出意外,一会齐世言就能收到口信了。
齐清猗的胎,早晚都是瞒不住的,不如让自己人去告个密。顺便测一测,宫里的消息是否可靠,时间就定在五日之后。
这五日,她可以再等等江府消息。等这件事天下皆知,只怕府里食物用具皆不可掉以轻心了,但她又不善医理,还得去寻一位靠得住的大夫来。
薛凌一边想着,一边将琴弦拨的如同鬼哭狼嚎。齐清猗笑了一下,挪了挪琴凳坐到她身边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日子总要往下过”。薛凌摇头晃脑学着鲁文安的样子,又记起李阿牛,不知道那人学的怎么样。
“落儿说的不错,若我有个女儿像你…..”。齐清猗话说一半住了嘴,她自是知道薛凌希望她生个儿子。
薛凌停了手,笑笑道:“大姐姐若生了个女儿,可千万不要像我。”
齐清猗看她表情没有半分不喜,有点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会还是拉着薛凌手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躺椅边,齐清猗又去关上房门,回来躺在那捏着薛凌指尖去触自己小腹,微微带了些力道。
薛凌不解其意,狐疑的看着她。
齐清猗一瞬间羞红了脸,道:“我总觉的她已经有了小手小脚,晚间睡觉稍微用力戳一下,就能感觉到里面小人儿滑来滑去的。可王爷说他摸不到,我想让你也摸摸。”
薛凌顿了顿,没把指尖抽出来,但她等了片刻,仍旧什么也没摸到。
齐清猗有些失望,叹了叹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娘亲也说娃娃至少五个月才动呢,咱这才四个月不到”。她说咱这个,就好像当真是拿薛凌当了亲妹妹。
“你不恨陈王吗”?薛凌忍不住问。
“恨?”齐清猗仿佛不知道薛凌从何问起,反应过来又恢复了那般温柔神色道:“以前是恨的,但现在已经不恨了。他是个多好的人,就算不在皇位,也履行着为国为民的誓言,我身为他的妻,与有荣焉。”
“落儿”齐清猗喊了一声,郑重道:“昨天他那些话,算不得数的。”
“为什么算不得数?”
“我相信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九分方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剩下那一分,是神鬼作祟,迷了心智,那不是他。我的夫君,此生俯仰无愧”。齐清猗目光朗朗的看着薛凌。
不等薛凌答话,又道:“落儿有些话,我也觉得不作数的。你跟我夫君性子不同,行事,却差不多。”
薛凌看了齐清猗半晌,转身接着去扒拉琴。她,跟魏熠很像?
昨夜春雨下过,今天日头甚好。绿栀中午汗涔涔的回来跟薛凌说话已经带到了。
薛凌站起来对着齐清猗道:“今日不在府里用饭了,你注意些。”
走出外头,眼睛被晃得有些睁不开。“三小姐说,大小姐的胎再过五日,就足有三月半啦,老爷可以告知别人了,也好让人沾沾喜气”。这句话,齐世言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薛凌把手搭在额头上,往远方看了看,魏忠巴巴的出现在视线里。道:“三小姐,是要出去?”
薛凌将手拿下来,挑着眉毛问:“怎么?我想出门还得跟你报备?”
“看您说的,小的是来问问,那阿黄,三小姐可还要养着,下人说是昨儿也没见您去领,旁人又不敢近身,看着可怜的很。”
“养,怎么不养”?薛凌这才记起,还有个半大的豹子前几日回齐府交给下人养了,自个儿得了笼子倒把这家伙忘了个干净。
魏忠道:“哎,小的叫人送回夫人院里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牵,你去给我找些活物来喂就成”。薛凌大踏步的往养牲口的院里走。
提到这豹子,她倒是想起了,齐清猗房间的机关还不算完备。笼子,只能困住人一时。留活口也没什么用,来的人总不会回去指认自己的主子,倒不如,直接弄死干净。
魏塱只要知道了齐清猗有孕,不管作何打算,肯定会先派人来打探一番。得趁此机会让他知道。这陈王府,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弱不禁风。不然,人一批一批的来,谁也受不住。
薛凌将豹子直接抗在肩上,回了院里,惹的一众下人纷纷侧目。等了一会,就站到了魏忠面前,开口要五百两银子,说要出门给阿黄买些好东西。
魏忠大手一挥叫下人去库房里取,自己讨好道:“要不要跟几个人,也好帮小姐拿着东西。”
“不用了,谁稀罕他们,奶狗儿也怕。”
“是是”。魏忠点着头附和。什么奶狗,那豹子是还小,牙也长齐了啊,怎么没啃掉这位主儿一只手。
齐世言仍是在书房,笔酣墨饱。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新稿,他仍然运笔如飞,不能自控。昨晚薛凌一走,他就知道齐府再也不会太平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不太平来的这么快。
他齐世言上辈子究竟造了多少孽?所以这辈子要亲手送外甥女去死,紧接着又要去告发自己女儿有孕。
运筹(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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