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层的渊源关系。
    那，也就是说，若往后他成了不得了的术士，岂不是他身边的符笔，灯具，枕头等物件也有机会成为精怪。
    白泽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有趣。
    咒术的世界里，果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大厅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佳肴和饮品用来招待师生。
    和他原先所想的不同，他本以为今晚的宴会采取的会是分食制度。
    每个人各自坐在矮桌前，食案上放相同的饭菜，供各自据案分食。
    但实际上，宴会上是采用自助餐的形式。
    想吃什么点心，菜肴自己随意取用。
    白泽捏着一块餐盘，另一只手里牵着小灯娘红豆，流连在琳琅满目的餐桌前。
    明娘在和其他假妖“同事”聊天，又担心红豆等会儿再次跑没影，就托付给白泽代为照看。
    至于其他三个舍友一进门就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了。
    所以现在只有他和红豆作伴。
    灯娘红豆个子太小，掂着脚尖才能勉强望到桌子上的食物，看得到摸不着，直叫她馋得流口水。
    咽了咽唾沫，她仰头眼巴巴地盯着白泽。
    一副想说又怕生的模样。
    “不用害羞，想吃什么和哥哥说，我帮你夹。”
    白泽正巧也要填饱自己的肚子，趁着晚宴还没开始的时候，得赶紧多吃点东西补充精力。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还有那个红红的果子，要...两个。”小家伙听白泽这么说，眼睛一亮，连忙用那肉肉的小手指着餐桌说道。
    “行。”
    白泽走了一趟，餐盘上很快堆满食物，鲜亮的色泽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开。
    他最近体内的咒力正在蜕变，食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有这种免费不限量享用美食的机会，他自然不想浪费。
    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
    白泽又从餐具车里拿出一个餐盘，牵着红豆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桌子坐下。
    然后在她目不转睛的目光中，把她点的东西分到了她的餐盘里。
    “来，给你的。”
    “谢谢白泽哥哥。”小灯娘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还是有礼貌地向白泽道谢。
    其实，如果真论年纪，小灯娘说不定比他还大。
    小灯娘把自己的青铜灯放在餐桌上，然后捉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白泽好奇地打量了她的青铜灯。
    那是她的本体所在。
    假妖们具备的能力各异，但无论能力多么强大，都无法脱离开自己的诞生之物。
    很容易便能根据他们的本物判断出他们的种类，也因此生出了许多野史谜案。
    例如刚才他看见的那只帽妖，便是名垂史书的精怪。
    传说在北宋真宗天禧二年五月，发生过一起北宋帽妖悬案。
    惹得当年的洛阳百姓人人自危，士民聚族兵卫相守，轰动一时。
    帽妖飞在空中速度极快，还能变化成为大狼状伤人，普通人很难反抗。
    官府折腾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没把那只帽妖捉住。
    而像帽妖这种“大名鼎鼎”的假妖，还有许多。
    现在的普通人再读历史，也只会把那些记载当做是古人脑洞大开的故事，而不会想到许多志怪故事是在古代真实发生过的案件。
    白泽和红豆无声地吃着餐点。
    随着他大快朵颐，盘里的食物很快见底。
    “嗝。”
    白泽轻声打了个饱嗝。
    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饱腹感，他赶紧加速运转起食饵法门，消化着体内的食物。
    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等他睁开眼睛，把食物消化掉后，面前的小灯娘也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她正坐在椅子上，轻轻踢踏着小短腿，看着远处大厅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
    “吃饱了吗？”白泽问道。
    “嗯。”小灯娘点点头。
    “那我带你去找明娘吧。”白泽把她的青铜灯提起放在她手心里，牵着她朝着大厅走去。
    晚宴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大厅里挤满了人，或是聚在一起闲聊，或是给别人介绍朋友认识。
    “多谢了，白泽。看来小红豆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明娘眯起双眼，笑语嫣然地说道，玫红色的眼影微微上翘。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法替你继续带这孩子了，我等会儿要比试呢。”白泽把小红豆交还给了明娘。
    “瞧你这话说的，奴家可不是你想的这样。”明娘白了他一眼，捂着嘴笑着说道。
    呵呵。
    白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在他心目中，她的形象像极了那些不负责任的家长。
    白泽正在和她交谈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的窗台上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可当他定睛一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是看错了吗？总感觉刚才看到了黑猫的身影？
    白泽摇摇头。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一看，见原本空空荡荡的主席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位老者。
    “是闾老校长，还有副校长们！”
    白泽听见身边的学生在小声交流着。
    主席台的中心站着数位老人，而在其中一位老人气质格外瞩目。
    哪怕白泽从来没有见过校长的相貌，也能猜到那人多半就是闾贤校长。
    他下颔蓄着长髯，一头鹤发扎在脑后，双手拄着一柄似杖似剑的青色兵器，高大的身板衬托得苍劲有力。
    格外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似有神光的眼眸，精神矍铄，丝毫不见暮气。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白泽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诗，用来形容主席台上的老人气质是再合适不过。
    管辖学宫日常教务教授们迎上前去，和几位老人小声交谈着。
    平时主管学校教务的都是一些老资格的教授，反而是校长和副校长等人经常不在学宫内。
    老校长一边低头和教授们说话，一边朝着大厅里的学生挥了挥手。
    很快学生们停下了进食，等待老校长的晚会致辞。
    老人面带笑容地看着台下的学生。
    “作为校长，在这里首先欢迎大家来到学宫，为了不打搅大家享受美食，我就简单地说几句。”
    “祝愿诸生能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不负韶华，学有所得。”
    “切记，要把咒术用在正途。”
    “谢谢大家。现在，晚会开始吧！”
    校长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致辞。
    他话音刚落，小符灵们推着热气腾腾地餐车从后勤通道里出来，往餐桌上添补着食物。
    天花顶上，许多颜色各异的轻灵的小光球共鸣唱出整齐而优美的旋律。
    晚会正式开始了。
    和白泽初高中校长们裹脚布般的发言不同，学宫里的术士师长们说话都非常简短。
    而且说是简单讲几句，那就真的是只有几句。
    一口唾沫一个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