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言的安排下，三名猪骑兵斥候串联起了丰州与周围所有村庄的通讯。
    他们每日都会在各村庄与丰州之间跑上四趟，一边给城内传达村中安全的消息，一边也在进行骑猪的训练。
    经过了长时间的奔驰，葛大海三人以及基本能够做到速度在每小时六十公里的情况下稳定御猪，不会轻易摔倒。
    就这样，在天气愈渐寒冷的背景下，整个大唐北境逐渐进入了平稳的局面。
    一连一个月，唐人连突厥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显然是对方已经进入过冬的生活节奏。
    但就在这种安稳的前提下，一场早就在李言预料中的大雪终于降临了。
    大雪持续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一直没有停歇，期间最多是时弱时强，但从未停止。
    如今气温已经降低到了人在屋内都会感到寒冷难耐的地步，丰州内外的积雪更是达到了几乎齐腰的地步。
    若非李言持续派人身穿棉衣清理丰州与周围村庄通讯路线上的积雪，只怕葛大海三人已经难以进行日常通报了。
    此刻，李言正和程咬金以及刺史王俞在商楼旁的酒楼中做着。
    “没想到真被你说中了，今年这场雪下的，估计突厥人难熬了。”
    程咬金猛的灌了一口温酒，紧紧的裹了裹身上的裘衣，饶是程咬金一身极厚的真皮狐裘，也依旧能感觉到刺骨的含义。
    “只怕草原上的牛羊已经冻死不少了，最多半个月，突厥人就要狗急跳墙。”
    李言倒是很淡定，身上穿的也不厚，他本身的体质非比寻常，这点寒冷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呼，城防的事便交给二位将军了，那群商人倒是不怕冷，如此寒天商楼二层竟也公务繁忙不息。”
    与程咬金、李言二人相比，王俞可就惨多了，他身上穿的裘衣很薄，再加上他身为一介文官，体质本就不强，现在即便哈气取暖，但也已经是冷的发抖了。
    可以说，若非这酒楼就在商楼的旁边，他根本不可能出门。
    “有劳王刺史费心了。”
    李言恭维了一句，同时暗自为自己当初的任命感到庆幸，多亏了他只是定下大方向然后就把事情全部抛给了王俞，不然现在盯着酷寒忙的要死要活的人可就是他李言了。
    “应该的，应该的……”
    王俞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回答李言的恭维，他这是痛并快乐着。
    在商行司成立后，丰州的税收、民生乃至城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王俞在商行司担任高位，自然会有大笔的功劳。
    等过上几个月，冬去春来，朝廷派遣使者查验各地政绩，他必然会狠狠的在李世民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到时候升官什么的，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程将军，等过些日子……”
    和王俞的对话结束后，李言开始了和程咬金详细讨论突厥人的情况。
    二人在酒桌上仔细模拟了突厥人掠夺乃至可能攻城的各种细节，谈话的节奏基本都是程咬金提出问题，李言思考解决方案。
    一场关乎到半个月后大战的聊天就这么开始了。
    ……
    与此同时，草原，突厥人部落。
    此地与丰州相比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在雪灾降临的前提下，丰州可谓是早有预备，百姓依旧能过着平和的日子，甚至一些体量较小的商贾还能顶着严寒在城里奔波。
    反观如今的突厥部落，面对雪灾他们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先是寒潮降临，他们的营帐根本阻拦不了温度的流逝，以至于不少人都沾染了风寒，甚至还因此死去了不少族人。
    然后紧接着就是大雪不息，以至于积雪成灾。
    最后也就是最严重的情况，他们豢养的牛羊在酷寒下出现了问题，牧草储备不够、牛羊挨饿，天气寒冷太甚、大量牛羊被冻死。
    总而言之，现在突厥部落的情况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的来形容。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天足够寒冷，被冻死的牛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腐烂，他们还能靠着吃死牛死羊来勉强渡日。
    只不过，这种生活怎能长久？
    鬼知道这大雪还要下多久！
    鬼知道这天还会不会变的更冷！
    鬼知道会不会有一些部落过不下去跑来自己地盘打劫！
    要知道，冬日的草原各部和王帐之间是完全失联的！
    他们和王帐之间隔着一个戈壁滩，这是冬日里无人敢于跨越的死亡之地。
    因此，在极端的情况下，草原各部自相残杀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在这种危难关头，总算有几个大脑还没彻底失去功能的部落首领开始了应对。
    以处木昆部落为例，部落之首处木昆逻渌主动派遣族人前往了其它部落的地盘，寻求联合、寻求帮助。
    在最开始的时候，处木昆部落的人得到的只是冷漠的疏远与无情的回绝。
    但在雪灾发生小半个月后，大量部落开始难以为继，处木昆部落的人也就得到了很多回复。
    于是乎，一个几乎整个南部突厥草原部落之首全部聚集的交谈出现了。
    “想必诸位都知道，冬日我们不可能前往王帐向可汗寻求帮助，所以今天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过冬，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呵呵，想什么办法？大不了就干一场，赢的部落活，输的死！”
    “处木昆逻渌，现在的情况都是你们处木昆部落导致的，要不是你们带头和西域商人交易，我们怎么会急缺肉食！”
    谈话一开始，一群部落之首就差点打起来。
    这南部草原说到底还是始终缺少一个足够强势的部落，没有能够镇住场子的人。
    此刻，处木昆逻渌头疼的不行，他只感觉这群人根本不配和自己坐在一块谈话。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让草原各部内耗，这不是傻是什么？
    因此，处木昆逻渌不得不主动开口，不然过一会儿处木昆部落面临的很可能是南部草原所有部落联合攻打，然后惨遭分解的命运。
    “我觉得，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抢！去抢唐人，而不是抢自己人！”
    “据我所知，现在唐境上有一座城里非常富裕，当初所有与我们交易的商队都是从那边来的。”
    “丰州城！”
    李言并不知道，由于他之前通商的骚操作掠夺的草原大量牛羊，以至于突厥人硬撑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短。
    甚至就连原本各自为战，各自掠夺唐境的众多突厥部落都在巧合之下统一了目标，齐齐把掠夺的目标定为了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