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张一鸣和江流是一路人。
    现在她知道，她错了！
    江流也狠，可是江流的狠是有底线的，他动手，却会留三分生路。
    张一鸣的狠却不是。
    她根本就不怀疑，如果甘小宇真的死了话，刚才那把匕首真的会刺进叶亮的心脏。
    张一鸣的狠，是因为他心里有爱。
    江流没有。
    江流对他们都很好，尽心尽力提拔，可是对他们无情。
    “我去喊宋医生过来。”
    王蕊收回视线。
    宋天来是一名国外回来的有名的外科医生。
    紫金夜总会经常会起武力冲突，很多时候是没办法让医院过来急救的。
    叶亮靠在墙上。
    他几岁的时候就在道上混，血雨腥风见过不少，可是却没有真的直面死亡过。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腹部插着的匕首，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可是最终没有那个勇气。
    叶亮知道，紫金夜总会他留不下去了。
    王蕊之前能够护着他，已经是王蕊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但王蕊绝对不会因为他而和张一鸣成为仇人，而放弃夜总会。
    张一鸣从地下室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刺眼。
    他回到宾馆的时候，甘九妹已经醒了。
    “不多睡会儿？”
    “不了，睡不着，一鸣，你......”
    甘九妹的眼睛落在张一鸣的手上，还有裤子和鞋。
    “没什么，我洗一下。”
    张一鸣直接进了卫生间。
    其实他的手也是抖的。
    毕竟他前世是个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从来也没有沾过血腥。
    可如果让他重新选一次，他还是要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那么紫金夜总会就会一直受到叶亮的影响。
    他要让紫金夜总会彻底的成为甘九妹的大后方，这招也算是铤而走险。
    等到张一鸣走出来，甘九妹直接扑到张一鸣的怀里。
    张一鸣的身子顿了一下，然后抱住了甘九妹。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两人跟再次到了医院。
    甘小宇的情况还是一样，但是今天家属能有十分钟的探视时间。
    这个机会当然是给甘九妹的。
    张一鸣帮着甘九妹穿好探视服，握住甘九妹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导给她。
    他不能进去，但是他却能从玻璃窗外看到里面的情况。
    甘九妹坐在床边，背对着张一鸣，肩膀抖动的厉害。
    张一鸣扭过头。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甘九妹此时的心情，前世里的他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甘九妹出来的时候除了眼睛红，情绪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
    就这样，张一鸣和甘九妹在医院里一直守了三天。
    期间王蕊只打过一个电话，张一鸣的态度很淡，王蕊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甘九妹没有再提过甘小宇受伤的事，也没有问过王蕊那边对肇事的人的处理。
    第四天早上，甘小宇的情况突然恶化。
    医生护士全都涌进了加护病房。
    甘九妹的身子一软，人就倒下去了。
    张一鸣抱着甘九妹，看着那些人把甘小宇再次推到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再次亮了起来。
    重生以后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如此的无能为力。
    抢救的过程特别的漫长。
    甘九妹已经完全张不开嘴说话，她不知道，如果医生推开门告诉她，抢救失败，她会怎么办？
    她会不会跟着甘小宇一起去死。
    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出小时候甘小宇跟在她身后抹着鼻涕泡的样子，浮现出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甘小宇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样子，浮现出甘小宇拿着邻居家客人给的奶糖给她吃的样子。
    张一鸣知道他不能代替甘九妹承受这些痛苦，他只能陪着甘九妹，陪着甘九妹等着手术室里的消息。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了，生命体征平稳，等下先转到加护病房，如果晚上之前病人能够醒过来，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听到医生的话，甘九妹一下子哭出了声音。
    张一鸣的眼角也很湿。
    刚刚的一个半小时，真的有半辈子那么漫长。
    晚上八点半，甘小宇睁开了眼睛。
    “小宇！”
    甘九妹看到甘小宇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得到消息之后感到医院的王蕊，终于松了一口气。
    叶亮经过抢救，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了。
    可她知道，只要甘小宇没有醒，叶亮的命就并不属于他自己。
    她不是没想过让叶亮逃，可是叶亮逃了，紫金夜总会的结局就会有改变吗？
    张一鸣怎么会不知道人是她放走的，她到时候要怎么承受张一鸣的滔天之怒。
    甘小宇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太长了，也不美好，可是他睁不开眼睛。
    他在黑暗里，似乎总是有一股力量拉着他，让他堕入黑暗，不想让他睁开眼睛，但是每一次，又有另外一股他熟悉的力量召唤着他，让他醒过来。
    他知道，那是他的姐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他不能堕入黑暗，如果他不醒过来，他最亲爱的姐姐该有多么痛苦啊！
    “姐......”
    甘小宇想要伸出手替姐姐擦干眼泪，但是手却根本就抬不起来，就连声音都微不可闻。
    “小宇，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姐姐都知道，姐都知道.”
    甘九妹抓住甘小宇的手。
    甘小宇笑了笑，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甘小宇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这一次，他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看清楚了。
    他的姐姐，姐夫，还有王蕊。
    在看到王蕊的一瞬间，甘小宇觉得胸口微微有些疼。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叶亮为什么对他动手他很清楚，因为叶亮用匕首刺他的时候曾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让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要觊觎王蕊。
    呵。
    王蕊感受到了甘小宇的目光，她的心没来由的快速跳动了几下。
    她不傻，尽管叶亮没有说，可是能让叶亮这么冲动的不顾一切动手的原因并不多，或者说只有一个。
    只是她对甘小宇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么干净的一张脸，倔强的大男孩。
    她一个在风尘里打滚的女人，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感情的。
    “姐，姐夫，我想和蕊姐说两句话，好吗？”
    甘小宇的嗓子像是刀割一样疼。
    甘九妹和张一鸣对视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