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鸣，我觉得对方虽然态度不好，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和振庭走了不少地方，他家的价格连别人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厂区的情况是最好的。”
    离开厂子之后，刘雄开口。
    “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们能保证厂子的老板不回来嘛，确切的说，老板一定会回来，这些职工现在的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老板为啥跑，不过就是出去躲一阵，这个厂子是固定资产，等到风头一过，人家回来收厂子，执照是人家的，法人是人家，我们这叫什么，我们这叫鸠占鹊巢，我们这叫非法占有，到时候轻则损失利益重则犯法坐牢。”
    刘雄的法律意识一向淡薄，又很贪小便宜，之前买黑车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没这么严重？”
    刘雄知道张一鸣说的肯定是有道理，但有点危言耸听了，毕竟厂子他们是出钱的，就是真要追究起来，他们也是受害者啊！
    “没这么严重？刘哥，我现在就严肃的告诉你，我们可以对缝儿，可以在商场上用些手段，但你要明白我们的底限，那就是不触碰法律，哪怕有金山银山等着我们去挖，只要代价是触碰法律，那么我们就绝对不能碰。”
    张一鸣的语气一下子沉下来，脸色也前所未有的严肃，刘雄被张一鸣看的心里发毛，别的话再也没说出来。
    李振庭一直没开口，但却把张一鸣的话全部记在了心里。
    三个人再次辗转，去了另外一个备选的厂子。
    三个人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是个老头。
    大约有七十多岁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在这个年代还是说的通的，八九十岁上百岁高寿的老人还没有未来那么多。
    “您是......”
    李振庭很诧异，这个老头儿不是之前和他们接洽的人啊！
    “我儿子出了点事，让我过来带你们看看厂子。”
    “您是周厂长的父亲？”
    “嗯，走，进去！”
    老头儿说完，就背着手带着三个人进了厂子。
    张一鸣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的整体情况比刚才看的那个皮鞋厂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院子里的水泥板碎了不少，厂房也很破旧，看起来至少有十几年了。
    厂房的一侧，是一幢面积不大的二层小楼，应该是办公的地方。
    “我儿子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这个厂房是1985年建的，里面的电路有些老化，水管也需要重新改，还有这，你们看着，夏天的时候会漏水，可能得需要重新做防水，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厂房出过事故，一个操作工因为触电身亡了，如果你们要是忌讳的话，就不要考虑了。”
    李振庭和刘雄两人面面相觑，这些他们之前都不知道啊！
    死过人，这件事的确是挺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对于他们没有摸清楚这个事儿，两个人心里有些羞愧，张一鸣就委托他们俩办这点事，他们还没办利索，别人不觉得，他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小鸣，要不咱们再重新找。”
    李振庭压低声音对张一鸣说。
    张一鸣没有出声，而是抬起脚，往厂房最里面走过去。
    李振庭和刘雄再次对视一眼，不知道张一鸣是什么意思。
    “大爷，你儿子是不是叫周柏？”
    听到张一鸣的话，老爷子点了点头。
    李振庭和刘雄则是惊讶了。
    因为他们俩只知道厂长姓周，却不知道叫什么，所以张一鸣知道对方的名字肯定不是从他们俩嘴里听说的。
    “这个厂子我们买了，等到周厂长出院，我们就签合同！”
    什么？
    “小鸣，咱们出去商量一下呗？”
    李振庭刚想要开口阻止，但看到老头儿只能换个语气。
    “不用考虑了。”
    这......
    刘雄也有点急了，可这个事儿他的确没有资格发表太多的言论。
    “小伙子，我儿子他......可能出不了院了，你们要是真决定买的话，我就找律师帮着做一下公正，我儿子之前就把这些事委托了一个律师，不能耽误你们的事儿。”
    “大爷，周厂长会出院的，你放心！这个合同我就跟周厂长签，您快回医院，我等您的消息！”
    张一鸣笃定的语气，让老头儿浑浊的眼神猛的生出一丝光亮，只是这道光亮就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
    ......
    “小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厂子......我们连周厂长都没见过，就一个来路不明老头儿，咱们就把事定下来，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这个厂子出过事故，不吉利啊，没准还有什么纠纷什么的，你怎么就定了啊？”
    “是啊，小鸣，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回去的路上，李振庭和刘雄左右开弓，你一句我一句。
    “人死如灯灭，没有什么所谓的吉利不吉利，我不信这个，我决定买这个厂子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它的老板是周柏。”
    “对了，小鸣，你怎么知道这个厂子的老板叫周柏啊，我和振庭都不知道，你之前认识这个周柏？”
    刘雄一边问，一边又在心里否定，不应该啊，张一鸣刚到厂子的时候，也是陌生的啊！
    “不认识，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久之后你们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选择了。”
    张一鸣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李振庭和刘雄也没辙。
    但是心里对这个周柏却是越发的好奇了。
    三个人在海八仙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刘雄就回了厂子，有了上次的事，刘雄想方设法的要扭转自己在职工心里的形象，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说是以厂为家了。
    “李哥，我去找个网上网，你先回去！”
    看着刘雄离开，张一鸣扭头对李振庭说。
    “上网？你还会这个？”
    “李哥，我好歹也是大学生啊，会这个很奇怪吗？”
    张一鸣有点哭笑不得。
    “不是，说实话，我可从来没把你看成是个大学生，我可没见过哪个大学生像你这么厉害的，行，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没鼓捣过那么高级的东西呢！”
    张一鸣没拒绝。
    这个时候的网还不算多，但这里是东湾，是经济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网并不少见，两个人往丁字口的方向一走，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一家‘黑客网’。
    在初期，很多网都会起这样佯装很酷但其实很逗比的名字。
    前后两世，张一鸣已经有大约二十五年没有进过网了，现在重新进到网，闻到网里弥漫的廉价香烟、泡面和口香糖还有臭脚的味道，张一鸣竟然生出了一股子亲切的熟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