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地点离大学不远。
    当司机停下车后，吴奇眯着眼睛抬头，看着逐渐毒辣的太阳，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叮铃铃！
    依旧是学校外的咖啡馆，杜夏似乎来的有些早，走进后他起身迎接吴奇的到来。
    “先坐吧！”
    这一次见面，吴奇掌握了主动，有些随意的让他坐下，然后和一同前来的何律师坐下。
    这是第几次来这儿了？
    吴奇有些无言，似乎一直没有关注，这间咖啡馆叫什么？
    从桌边拿了一张菜单，吴奇看了看对面的空杯，直接问道：“杜董，午饭吃了吗？”
    杜夏一愣。
    “还没……”
    “两份香辣鸡腿堡，一份中杯的可乐，两个鸡翅，一份水果沙拉，何律师你要什么？”
    很久没吃过快餐了，何律师带着微笑，结果吴奇递来的餐单，看了一会后摸了摸下巴。
    “一份海鲜饭，一份柠檬汁就好。”
    一旁的女服员，看着这座的三人，看向吴奇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些幽怨。
    可惜，吴奇早就丢掉她的小纸条，根本不记得遇见过这人了，就如同他今早刚接到的消息，租住在他家楼下的那个女邻居，正是费尽心机想要接近她的汽车公司公关。
    不管是女邻居，又或者服务员，都是他人生的过客！
    “你呢？”
    杜夏结果了菜单，看着菜单上的彩字，写着欢乐时光咖啡厅……
    只不过，杜夏的心情一点都不欢乐。
    “一份……汉堡吧！”
    五分钟后。
    吃着汉堡的杜夏，擦了差嘴角的面包屑，吞咽了一片干瘪的生菜后，对着吴奇说：“我第一次吃快餐的时候，还是九十年代去香江的时候！”
    “记得当时的朋友，叫这些快餐金拱门和麦乐鸡，作为从没有见识过的大陆仔，我还闹了不少笑话……”
    “八十年代，我就在附近上学，那时候哪有这么些房大楼啊，都是低压压的小棚子……我们宿舍一伙儿出去吃饭，都是扣扣索索攒一个月，才能出去吃上一顿肉……”
    “记得有年冬天，附近开了一家火锅店，可是店里的肉太贵了，我们在市场上买了肉，藏在自己的书包里带进去，老板看着一桌人就点了一盘肉……”
    也许人老了后，就有些话多了，这位杜董事长，比起一个多月前，似乎更加颓废了，腰弯得更低了……
    何律师年纪比他小些，上学的那会已经是九十年代了，生活资料自然比以前富足的多，到了吴奇这个时代，这些故事真的只能当做旧时回忆听一听了！
    等着服务员收走餐盘，三人的面前都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这位是何律师，集团的法务代表！”
    吴奇等着他说完后，指了指身旁的何律师说，然后指着对面的杜夏介绍道。
    “杜夏，杜董事长，家世界集团的董事长，津南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同时是我的校友学长……”
    两人打了招呼后，也就进入今天的正题了。
    “……杜董，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一下，关于你上次拒绝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追究了，我对于家世界的零售业务，确实存在那么一些兴趣，可是这个兴趣取决于很多方面，就比如你的出价和我公司的承担能力……”
    吴奇直言不讳的说，直视眼前的杜夏说道。
    “上一次，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在此给你道歉。当时的我确实没有出售产业的想法，可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来得这么快，所以……”
    杜夏眼神似乎有些闪躲。
    “所以，我要寻找每一个潜在的买家，即使出售这部分产业，也需要出售一个好价格！”
    这些都是公开信息，杜夏知道完全瞒不住，自己的糟糕情况，只要去津南市逛一圈，就能打听的七七八八……
    “为什么？”
    吴奇似乎没有在意他的解释，对他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也许是在虚张声势，也许是在故意嘲弄他这个失败者，可是杜夏却要深思熟虑之后回答，因为他确实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面对吴奇这个足够成功的家伙！
    “我穷过，我也富过，如果上天让我选择的话，我永远都会选择富着……”
    也许，这是心里话。
    吴奇沉默了良久，何律师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和动作等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
    杜夏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焦虑的男人，正在产房外等着正在分娩的妻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杜夏的额头开始不断流汗，不断蠕动的喉结让他感觉很渴。
    可是，他不敢伸手。
    他怕自己喝咖啡的动作，打断了面前的吴奇的思考，所以无论多难受都要等着。
    索性。
    吴奇握住了咖啡，把杯中已经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神色不变的看着杜夏说：“具体问题你们聊！”
    yes！
    杜夏心中激动万分，虽然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可是不断颤动的皱纹，就可以看得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震动，也许多日来的压力就此要全部消去了，他依旧会是哪个高高在上的杜总？
    吴奇退出了谈话，只留下了何律师在这。
    既是因为吴奇缺乏谈判经验，对上杜夏这种老狐狸完全不够用，也是为了在中间加上一层缓冲，以便在何律师提出了太过过分的要求时，双方爆发激烈的冲突后有一个缓和的机会……
    在一开始，已经定下了基调。
    何律师端起咖啡，虽然有些凉了，但是依旧香气依旧，嗯，质量上乘的速溶咖啡！
    他……不挑剔。
    “那么……我们开始吧？”
    何律师杯子后隐藏的笑容，让刚刚因为转折而喜悦的杜夏，忽然又感觉脊背一阵的发冷。
    屋外。
    蒋云云看着吴奇出门后，立刻上前跟在他的身侧，问道：“吴董，接下来去哪？”
    “接下来？”
    抬起头，有些茫然，太阳依旧毒辣。
    “回公司吧！”
    那么一阵，他有些索然无味，战胜一个一个对手后，内心深处却有些茫然无措的空虚。
    杜夏对着自己无条件投降后，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感到开心吗？
    这一刻，他闭上眼。
    希望自己不会有失败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