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米娜推了推木楼大门，发现木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再看门旁的走廊木格窗，也是从外面锁着的。只要轻轻一拔插销，木格窗就可随手推开。
    难怪在戚然一气呵成的动作下，进出木格窗是那么轻松自在。
    米娜猫腰爬上窗沿，一条腿跨进窗里，一条腿落在窗外，整个身子骑在窗沿上，本以为靠着一米多的大长腿可以轻松跳到屋里，这时却发现两条脚都没处用力，双手趴着窗框，顿时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林凡在窗外迟迟不见米娜跳进屋里，抬手抓起她的小腿，用力往屋里一送。米娜屋内的长腿总算着了地，窗外的腿也顺势跨进屋里。等她双腿站稳，林凡跃身一跳到了她身旁，不等她从惊讶中回过神，已经几步走到了戚威廉的床边。
    林凡随手拉开了床边的灯，灯光从竹编的灯罩下一泄而出，像点点繁星洒在床畔。
    缩在床里的一卷棕色格子棉被不时抖动着，米娜犹豫着要不要拉开被子让戚威廉透透气。
    被子那么厚，真怕戚威廉躲在里面会窒息了。可是她又怕万一拉开被子，如果戚威廉身上穿得不体面，她会尴尬。
    林凡示意米娜转身不要看，一点一点扯开了被戚威廉拽紧的被头。
    “威廉大师……”
    林凡俯下身小心地叫道，看到戚威廉穿着睡衣裤，他拉了拉米娜的后衣襟。
    戚威廉浑身发抖，双手抱着头，指缝里滑出的头发散发着洗发香波的味道。晚饭前艾美过来给他洗过澡，样子比白天的醉酒妆容好看多了。
    “威廉大师……戚伯伯。”
    林凡放高了声音。
    “师父，不对，你应该不知道我。你松开手让我看看，别害怕。”
    米娜拉开戚威廉的手，终于看到了戚威廉的脸。
    “我不要吃药……我听话……”
    戚威廉满头大汗，嘴边还沾着褐色的药汤。一双眼睛惊恐地在林凡和米娜的身上来回打量。结结巴巴地说完，又用双手抱住了头，浑身颤抖了起来。
    “戚伯伯，我是林凡，你不记得我了？我以前经常来你家找戚然玩的。我爸爸叫费南，你们是好朋友……”
    林凡搜肠刮肚想找一些过去的人和事来焕起戚威廉的记忆，说得口干舌燥，戚威廉始终不肯再松开抱头的双手。
    “你这样没用的，我看还是得慢慢来。他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说话就能焕起他的记忆，我估计贺伊澜和艾美早就成功了。咱们还是走吧，让他好好休息。看样子刚才戚然把他吓得不轻。明天你教训教训戚然，哪有做养子像他那样的，简直就是农夫和蛇里的蛇。他怎么能欺负生病的养父呢！
    “明天我是要和戚然谈谈。也不知道他给戚伯伯喝的什么药，会不会有负作用。”
    “不怕不怕，乖乖睡吧。”
    米娜帮戚威廉盖好被子，在他身上轻拍着。戚威廉似乎感受到了林凡和米娜对他的善意，终于放松了紧张的身体，不一会睡着了。
    夜已经很沉了，空气透出了初春的料峭。米娜缩着肩膀抖着腿，脚步飞快地跳下木楼梯。林凡跨前一步拉住她，脱下夹克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你自己穿吧，万一冻坏了，我可赔不起。”
    米娜歪了一下肩膀，把林凡的夹克外套还给他。
    “让你穿你就穿，我不怕冷。就算冻坏了也不用赔，你还怕我让你以身相许……”
    林凡有些生气，动作飞快地把外套套在米娜身上，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拉起她的胳膊穿进衣袖里。然后大步朝温泉方向走去。
    走温泉方向回去寒气要弱些，特别是经过温泉池的时候，白蒙蒙的热汽扑在脸上，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扑通”一声水响，透过弥漫的白雾，温泉池里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林凡打算绕到一旁的小径避开，米娜盯着那道人影看着。看头形和露出的半截上身，应该不是王海和马勇。
    “去看看。咱们又不是坏人干嘛要躲呀。他肯定也看见咱们俩了，你看他就不躲。”
    温泉的热汽如此舒服，本来也想多呆一会。米娜使劲拉住林凡，林凡只好随她走近温泉池子。
    “你们好！”
    坐在温泉池里的男人展开双臂搭在池畔上，看着走近的林凡和米娜仰着头说道。
    “你好，我叫米娜，他是林凡，好像没见过你呀！你是从哪里跑来泡廉园的私家温泉的，如果不老实回答，我要报警了。”
    米娜晃着肩膀说。林凡宽大的夹克外套让她说话时中气十足，比女警察还威武。
    “哈，原来是廉园的两位贵客呀。我叫郝劲，是新来的园丁。你们应该也听夫人说过了吧？”
    “没听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说谎。你怎么证明你是廉园的人？”
    米娜打算逗逗这位神情有些玩世不恭的园丁。
    “这个，晕，我现在还真不好证明。我没有泳衣……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过去拿给你看证据，我的工装就在那边的凳子上。或者你们也可以问问夫人，我相信她现在应该还没睡觉……”
    郝劲抹了一下胸口上的水，隆起的胸肌和手臂上也都是一颗颗水珠。他缓缓站了起来，紧贴在线条分明大腿肌上的红色条纹短裤，哗哗地往下滴水。
    “算了，明天我问问师娘就知道了。告诉你，我可不是廉园的客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的家就是我的家。记着点！”
    米娜赶忙别开身，又不甘心就这么被郝劲吓退。用手肘捅了捅林凡，希望林凡能给郝劲一个下马威。
    “你慢慢享受，我们不打扰了。”
    林凡客气地朝郝劲点点头，拉着米娜走了过去。
    “我看那个园丁不像个好人，说话比公子哥还要公子哥。你看他的眼神，你看他的身材，哪像打工干活的，分明就是练健身的，比我以前的健身教练肌肉都发达……”
    米娜回头望着那团雾汽嘟囔着。
    “只有小孩子才会用好人坏人来形容别人……更不能以貌取人！”
    米娜承认她是外貌协会的，如果单从外貌上看，郝劲不但长相端正，浑身更是男人味爆棚。她只是不喜欢郝劲说话的方式，好像显得特别潇洒，其实是没有分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