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门，一阵幽幽花香扑面而来。朝南的墙角有几株矮树，疏朗的枝叶间，细碎地开着淡黄色绒绒的小花。都说八月桂花香，此时才正月，桂树竟然开花了。
    见米娜盯着墙角的桂树看，马勇赶忙解释那几株是四季桂，在他的家乡一年四季都开花。
    “都栽在那里四五年了，一直不见开花，没想到今年这个时候开花了。肯定是吉兆，今天大年初五迎财神，桂树开花又添贵气。”
    “你还挺会说的！”
    马勇本来不善长言辞，今天是因为天气格外好，望着久违的阳光铺满了院子，他一时兴奋话竟然多了起来。
    刚才说林凡和戚然被当小偷抓进派出所，已经被米娜揶揄了几句，这会再被米娜“夸”，他黑红的脸膛顿时透出了窘色。望着墙角的桂树张嘴尴尬地笑着。
    “我自己来吧，也没几步路了。”
    米娜拉过拖杆箱慢步朝艾美的工作室走去。
    马勇立刻转身往门房跑去。早上艾美通知他这几天将有客人要到廉园来，让他调整好各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他一直在等司机王海回来帮把手。
    拉杆箱在石板上发出碌碌的声音，不等到门口，艾美就知道米娜到了。
    不过她坐在缎垫的靠椅上没有动，依然执笔蘸着水彩勾描一幅古代仕女图。
    一股馥郁芬芳的香气飘进门来。她记得米娜是不喷香水的，贺伊澜习惯熏玫瑰香，像这种甜香清新的高级香水味还是第一次闻到。艾美不由得抬起了头。
    “艾美姐，给你拜个晚年！祝新春大吉大利，青春永驻万事如意！”
    米娜站在门口拱手笑眯眯地看着艾美。
    才几天没见，这还是她认识的米娜吗！眼前的米娜，简直就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袁捕快，好像看见了陆大人，双眼闪着星星，笑容又甜又萌。站在门口的阳光里，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我去给师娘拜个年，师娘肯定有准备大红包。”
    看着一脸错愕的艾美，米娜笑得更加软萌香糯。艾美确实没有给米娜准备红包，被米娜这么一说，顿时显得有点讪讪。
    “今天是正月初五，中午夫人会请大家吃年饺。你回来的也算正好，干脆我和你一道过去吧。”
    米娜并不急着把行李箱送回房间，艾美问过一次以后就不好再问了。她估计米娜的行李箱里装了给贺伊澜带来的礼物。
    两个人并肩走过长长的西厢后巷，转过一道月亮门到了贺伊澜的正房前。
    廊檐下挂着一串串圆形红绸灯笼，灯笼底下坠着双盘中国结和金丝穗子。金丝穗随风轻荡，比过来时沿路上悬挂的长圆形红纱灯笼，显得高级喜庆气派。
    “哟，米娜小姐和艾美来了，夫人刚才叫我去前院请你们过来呢。”
    朱莉从门里走出来，一时不适应阳光似的抬手在额前遮着。
    米娜乖巧地笑着说：
    “朱莉姐过年好，恭喜发财！”
    米娜给她拜年，让朱莉颇感意外地楞了一下。她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有些忸怩地递给米娜，让米娜不要嫌弃她的红包太小。
    “不嫌弃不嫌弃，大小红包都是爱。”
    米娜呵呵笑着夸朱莉的衣服好看，朱莉扯着旗袍上衣有些不自在。
    今年春节贺伊澜给工人们新做了旗服和唐装。朱莉大年初一就换上了新工装，已经换洗过一套了，可还是有些穿不习惯。
    “难怪觉得马勇和王海今天都怪怪的，原来他们穿的是唐装。”
    米娜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是呀，马勇穿不惯，他长得黑，穿上褐色大褂都快变成黑炭了。”
    说起自己的丈夫，朱莉显得很开朗。
    趁米娜和朱莉说话，艾美先走进了屋里。
    贺伊澜从偏厅出来时，米娜和朱莉已经进屋了。看见贺伊澜，艾美很自然地站了起来，朝贺伊澜微微点了一下头。
    贺伊澜的目光从艾美脸上滑过落在米娜身上，不等她开口，米娜又是说了一番恭贺新春拜年的吉祥话。
    贺伊澜笑着让朱莉进房拿她的手包过来，拿到手包，取出一封厚厚的红包递给米娜。
    “今天天气真好，等吃过饭叫戚然一起去后园走走吧。”
    贺伊澜说着把和黑丝绒旗袍同款绣花的丝帕别在腰间的扣带上，抬眼朝朱莉看去，朱莉立刻会意去请戚然出来。
    这时桌边的电话响了，贺伊澜缓缓抬手接起电话，轻轻“嗯”了一声，放下电话对艾美挑了挑眉毛说：
    “费南来了，你过去门口迎一迎吧。”
    “是，不过我走过去要十几分钟，他自己进来还更快些。”
    艾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不过她的话显然是不想去迎接费南。
    贺伊澜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伸手理着旗袍的立领又轻轻说道：
    “出迎是咱们廉园的礼节，费南应该不会嫌你出去迎的慢些。去吧！”
    贺伊澜说完不再看艾美，继续理着胸前斜斜的一排小金扣。
    “我和你一起去迎费南吧，我跑得快，保证不会让费南等着急。”
    米娜朝艾美顽皮地眨眼笑，拉着艾美就往外面走。
    正午的阳光显出几分热力，费南摘下头顶的毛呢鸭舌帽在脸前扇着风。不见里面人出来迎接，马勇不能开门让费南进去。
    “费公子好像瘦了哈……”
    马勇没话找话和费南聊着。
    每年费南在年初五过来，都会给他封一个大红包，今年封的红包比去年又多了一百块。马勇想对费南表现得比以前更热情一些，可是他实在是已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再热情恐怕要抱着费南转圈贴脸了。
    “是好像瘦了些？过年他就宅在家里，不喜欢跟我出去应酬。有没有按时吃饭我都不知道……”
    正说着话，马勇看见门内闪出的两道身影，立刻将大门全打开了。米娜抢先走出大门，看见费南，马上双手作揖恭喜新年。
    费南不慌不忙从皮包里抽出一个大红包递给米娜。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看见只有费南一个人，米娜有些失望，正要问林凡怎么没有来，一扭头发现林凡正从停车场快步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