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划算？坏事？
    开什么玩笑！
    陆羽突然之间发现，他突然之间就掌握了……这世上最为强大的能力！
    兴许是老者或者小冥，实在是把修为看的太重，兴许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
    他们不了解到底把一种怎样的力量交到了陆羽的手中！
    陆羽深吸一口气，不悲不喜，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其实这跟我的目的也不矛盾啊，我想要长生，我又不想要九重天的修为，这种能力真的是再适合不过。”
    “那好，既然你同意的话，我就把它教给你好了。”
    说话间，也同样是一道玄之又玄的印记打了过来，直接融进陆羽的脑海中。
    陆羽也并非没有防人之心，还是在那股印记之上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对他有害的东西，才直接全盘接受。
    脑海中自然出现一种奇妙的功法，算是一种特殊的能力，真的就可以把自己的修为能量转化为寿元！
    然后储存在戒指上的宝石之中。
    不过他也马上明白了这种方法的弊病。
    原来转换成寿元的，并非是什么能量，而是修为！
    修为和能量是两回事。
    修为像是桶，能量如同水，水倒出去，只要桶还在，就还能装回来。
    而交换寿元，用的却不是水，而是桶本身，简单来说就是换一点寿元，就需要从桶上面弄下来点木头，今后装的水自然也会变少。
    直接影响修为这种事情，怕是世间没有人会傻到这么干，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是一件大大吃亏的事情。
    只有陆羽觉得，这件事是天大的好事，并且再也找不到比这个还要好的事情了。
    他没有表态，但表情上的激动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毕竟他并不需要跟面前这些人，太掩饰什么。
    这就让大家很不理解了，甚至觉得陆羽现在有点疯。
    老者也并没有继续说什么，摆了摆手，就冲陆羽说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并且也知道我们的苦心，我再拦着你好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你想要回去的世界，就回去吧，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
    “有什么好奇的啊？”
    “为什么……要回去呐？虽然不希望你那么做，但去中天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陆羽哈哈一笑，说道：“这世上啊，绝大部分人，都是想要往上面爬，爬啊爬的，为了啥？为了钱，地位，面子，喜欢的女人，喜欢的东西。人生在世，不过游玩，如何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追求，不停的去追求，追求的过程是消磨时间最好的办法，追求到手的瞬间是给自己最好的奖励，然后呐？继续去追求，永无止境，因为人还活着，还是需要玩乐的。游戏人间游戏人间，所有带着遗憾死去的人，可能想的都是自己没有玩够，只有那些英年早逝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才会在死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是亏钱了什么人。”
    沉默一阵，继续说道：“我也是游玩呐，在这人世间。只不过我喜欢玩的，跟旁人有些不同罢了。”
    老者皱了下眉头，细细体会陆羽话语中的意思，却依然是不明白。
    活得久，不代表懂得多，人间大风大浪，真正的那些弄潮儿才懂，跟年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风起风涌，浪起浪落，没有沉下去，便没有冲起来的力量，没有冲起来，也同样没有落下去的惊险和凄凉。
    人生就是如此，或平平淡淡，或起起落落，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惊涛骇浪。
    攒了几个月的薪水买了最喜欢的手机，挤公交丢掉了。
    简单从超市买个日用品，好不容易狠心买了个牌子，回家后发现是假货。
    不同于那些惊天动地的大起大落，但也足够惊心动魄，最起码让人揪心。
    陆羽追求的一直都是平淡，避免自己的人生中出现太多的大起大落，他不需要那种满足的激动，也不需要那种失去的悲戚，他只需要小小的安稳，小小的温暖，小小的幸福。
    就像四岁时第一次跟陆茜提出条件，要一床松软干净的被子。
    小却幸。
    人生本源。
    ……
    冲着老者恭敬的点了点头，陆羽就带着众人一直往前走去。
    老者看着陆羽的背影，看着漂浮在陆羽身边的如同虚无缥缈鬼魂一般的小冥，叹了口气，便挥一挥手，冥界出现一个大洞，正好在陆羽的前面。
    来的突兀，透着因无知的危险，陆羽仅仅是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视线恍惚，又恢复。
    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熟悉而又陌生。
    人间界。
    人间界还是那个人间界，不会因为陆羽的出现和离开而发生任何的变化，也包括他现在回来。
    人们还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安稳又平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年才会出现一次喜庆，数年才会出现一件大事，却足够那里的人吹嘘，在之后所有平静的岁月中。
    小却幸。
    没有一个人不羡慕陆羽那惊才绝艳的经历，却也不知道陆羽羡慕所有人那平淡无奇的一生。
    陆羽脚踩在地面上，看着前面熟悉的城墙，那是临江城的城墙，记得走进门去，那里有个面摊，一个脾气倔强的老头在那里做着不算难吃也说不上好吃的面条，经年如一日。
    城墙还在，虽然更显斑驳，但依旧是城墙。
    城门口也有了新的面摊，只不过那个脾气倔强的老者，却再也见不到了。
    物是人非。
    陆羽之前一直害怕回来，就是怕这样的领悟。
    抬起头好好的看看城墙。
    当初就在那个墙上，围着长长的旗帜，对天上的神灵怒目而视，风烈烈红旗展，那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决心。
    但此时再想想……
    人仰望着天空，仰视着神明。神明低下头看着人间，也看着人群。
    只不过……双方的眼中，怕是都透着羡慕。
    “到家了，还高兴吗？”
    陆羽转过头，带着笑意。
    小阮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揽住陆羽的肩膀，贴着他的背脊轻声说道：“高兴的。”
    在场所有人都理解，为了小阮这个愿望，陆羽到底放弃了什么，到底忍受了什么，承担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两者无言，没有一句邀功，也没有一句感谢，平平淡淡的，宛若普通人的生活。
    谁都知道，两个人之间是插不进去的，只能挤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