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阵法是有问题的？”
    对于陆羽的说法，吴老都笑了。
    虽然阵法并不是他最擅长的，但……锻造必然涉及阵法，甚至在阵法的造诣上，他比身后的那位李教习还要高一些。
    陆羽点头道：“是啊，这个阵法就是有问题。”
    “你！”
    李教习再次说出这么个字，同样的神态，同样的语气。
    让陆羽忍不住扣了扣耳朵，说道：“那个……就不能换一句吗？”
    李教习真的很想再说一遍，但他忍住了。
    旁边的吴老苦笑一声，对陆羽说道：“对阵法的了解……我不知道你有多了解，但关于这个阵法，你一定是说错了！李教习很不错，甚至很无私，这阵法叫做水波乱舞，核心就是一个乱字，作用是辅助一些大阵，让其产生随机性，作用更是极大，比如一个攻击阵法，你在其中设计十几个攻击手段，敌人进入之后，若是攻击手段相同，顺序相同，力道方位都相同的话，被破解的速度就会变得很快，甚至采取极端的手段去破阵，也只需要花费几十条性命罢了，但如果大阵加入了这水波乱舞，攻击就是无序的，角度也是错乱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即便是想要用极端手段来破阵，怕是整个军队都耗损其中也未必能冲出去！而这个阵法是李教习秘藏阵法，原本就不需要放入到武院书阁之中供人学习，如今他却将之拿出来……你们算得上是幸运呐。”
    一番话，让大家明白了李教习的心，同时也明白了这个阵法的意义，大家看着那仅仅刻画了一大半的水波乱舞的阵法，转过头又看向陆羽，眼神中或多埋怨。
    虽然……陆羽之前那意气风发，为所有新生出头的气概让他们有些动容。
    陆羽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失望，却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为人强出头？并不是冲出去，就会被人认为是勇敢，会感动。
    相反，强出头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若是一味的让所谓的正义感趋势自己去做一些自己觉得很对，但实则鲁莽的事情，那也不过就是一个傻子罢了。
    所以……如果要出头，就必须成功！成功了换来的就是人们的感激，自身的成就，内心的救赎。
    但若是失败了，就会被千万人所唾弃。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平白给人希望，甚至会让别人招来更大的损失……这种事情，谁做谁煞笔！也别怪别人会埋怨你。
    陆羽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其实啊，我对阵法的了解，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孤陋寡闻，毕竟我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市面。”
    “那你还说这阵法有弊病？哼！果然信口雌黄，无耻小儿！”李教习一下子来了精神。
    而吴老也是一副‘来吧，跟我走吧’的眼神，仿佛是吃定陆羽了。
    陆羽却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别的阵法我的不知道，但这个所谓的水波乱舞嘛……嘿嘿，我恰好是知道的，甚至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阵法，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阵法其实不叫什么水波乱舞，所谓的乱舞，不过是从一个大阵上扒下来的一部分，不完全，满是漏洞，而且被一些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坑的人，给用一种极为蠢笨的办法给修复了的……残缺阵法罢了。而这个原本的阵法，叫做双鱼。”
    “双鱼？”
    陆羽翻了翻白眼，然后说道：“哎，为了免于被关禁闭，看来我意外得到的这个不传之秘，在今天也必须说出去了，不过……还请诸位能够为我保密啊，而且……”
    他转头看向吴老，苦着脸说道：“这个阵法对我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公开它，对我的损失也是太大了，我说……院里面是不是能够补偿我一些什么啊？毕竟……武院应该有这个规矩吧？对武院贡献大的，都会得到一些补偿或者奖励，是有的吧？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选择禁闭好了。”
    吴老一方面是真的希望陆羽去关禁闭，但另一方面呐，又实在好奇陆羽口中的所谓双鱼到底是什么样的阵法。
    于是……
    他便点了点头说道：“贡献越大，自然奖励越大，这没的说。”
    “哦！那就好。”
    陆羽嘿嘿一笑，然后走到前面，站在那个类似画板的东西面前，伸手比划了两下，却又觉得不对，就直接走出门外，看着外面的空地，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就画这里好了，哦，对了，还要麻烦吴老，能否让这里稍微整齐一下？”
    陆羽走出去，大家也就都跟着走了出来，听着陆羽的要求，吴老一伸手，猛地一股火焰从他手中喷出。
    那火焰应该极为炽热，因为就算是这青石砖的地面，都被他瞬间熔化。
    但……周围的人却感受不到一丝火气，甚至没有热浪袭来。
    能够将火焰还有温度，掌握到如此精妙的地步，可见这吴老真的不是个普通人。
    还有，地面上虽然是熔化，但贵在极为均匀。
    等火焰消失，一阵白烟过后，地面上竟然平整如镜，一大块的院落形成了一块巨大的‘平板’。
    陆羽点了点头，然后走了上去，说道：“那么……我就开始了啊。”
    “嗯……”
    吴老和李教习同时点了点头。
    ……
    就在此时，在大家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陆羽身上的时候，天空中一家马车缓缓飞来。
    是的，是马车。
    前面那真的是一匹看起来很老很瘦的马，却拉着一辆很大很大的车，马的蹄子踩在空中，就如同踩在平地一般，而车子也是平稳向前，没有丝毫的晃动。
    瘦马的身后，坐着一个壮汉，看起来憨厚淳朴，有些瘦小简陋的衣服被他浑身的肌肉撑开，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
    路过这初级学院上空的时候，马车上突然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一大，停一下，下面好象有热闹。”
    “哦。”
    憨厚壮汉伸手摸了一下马屁股，瘦马便停了下来，蹄子还在空中晃动两下。
    而如此动作，不光是那些初级学院的学生，便是连李教习和吴老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头顶上竟然停着一辆马车。
    反倒是陆羽，正拿着小匕首要在地面上刻画，突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转头往天空扫了一眼，但……头只转到一半，他却立即用手在脖子上揉了两下，嘟囔道：“哎……这弯腰低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喜欢，这脖子就开始疼了，讨厌。”
    说着，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始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一边刻画，他还一边肚囊。
    刚开始都是几句抱怨。
    但等他开始正式刻画阵法的时候，却直接说道：“世间有大鱼，身生双翅，展开延绵亿万里，张嘴可吞天，摇鳍大地陷，一日吞一界，三月灭九天，九万年撼宇宙，只余一身残。久寻无处去，独身望起源，终寻得大鱼，出镜两相见，巡尾相依存，再造宇宙间……”
    停顿一会，便继续道：“世间万物伊始，由一而生畔，两相螺旋，周而复始，无尽无源。这双鱼大阵，便是遵从这项规矩。你们说，水波乱舞重在一个乱字？错！大错特错！世间千般阵法，万般变化，都重在一个‘阵’字！何为阵？有轨有迹，循序而冽，方为阵。若想千变万化，无需杂乱无章，而是层层相依，层层变化，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依次倍之，便及无限！既然无限，如何寻之破之？乱？呵呵，乱终究有极致，十种变化，再乱，终不过万数之边，我只需这两条大鱼，便生出世间一切，以不变应万变，以极简至极繁，以双鱼，定世界……嗯……”
    说着，陆羽将双鱼大阵画完，然后抬起头嘿嘿挠头笑道：“这是我看到这个阵法的时候，上面写的一些简介，当时也记下了，就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你们看这里，这里就是那个所谓的水波乱舞阵法的部分，你们看，虽然神似，但意义却根本不一样嘛，明显就是从这里给改过去的，而且混乱的改，都改变了整体的意义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转过头，却发现……
    现在没有人，真的没有一个人，会再去关心什么水波乱舞是否抄袭这个双鱼大阵的事情了。
    因为那根本就不重要了。
    并且每个人都知道，水波乱舞绝对没有抄袭双鱼大阵，因为……在这双鱼大阵的面前，水波乱舞这种‘小阵法’，真的连说自己是抄袭的资格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已经被那看起来极为简单，却越看越觉得繁复的双鱼阵法，彻底给吸引过去了。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喂，好歹表达点什么吧？”
    结果……
    “去，一边去，碍事！”
    陆羽竟然被吴老一把给推开了……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