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则美矣，之可惜，挡住了我的去路。真的是可惜。”
    陆羽一个劲的叹息。
    却让身后的第一公主惊得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这是……”
    她心疼的都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羽愣了一下，随后解释道：“你是问这液体？哦，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日后必定传颂大陆，就叫它凤凰水吧。”
    第一公主说道：“本宫……本宫不是在问这个，你……你为什么放火烧了它？”
    陆羽摊手道：“我说了，它挡住了我的去路。”
    “可是这样烧……”
    “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可是你方才明明说，若是把它们看成是生命，看成跟我们平等……你这样做是否太过残忍？跟你所说的可不一样啊。”
    面对第一公主的质问，陆羽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在把它们看成是平等的，甚至把它们看成是人类，但……那又怎样？”
    一句话，让第一公主的眉角一阵抽动。
    陆羽继续道：“好比面前是百万敌军阻我去路，它们偏生又是不能动的，实在是……太幸运的事情了，一把火烧过去，杀他个干干净净，这种事……是多么的美好。”
    第一公主自然看不出美好。
    她只是仿佛从陆羽那笑意盈盈的脸上，看到了血腥。
    那黑如深渊的双瞳，映着火光，就真如地狱之中恶魔的眼睛，黑色中，透着血红。
    这一把火，烧了整整一天。
    直到这花圃的边缘，少了花草，也少了树木，火势才渐渐停歇。
    中间留下一片焦土，踩在上面不算松软，有些炽热，但总算是能走。
    在其下，真的就看到有一些残骸碎骨，应该属于某些动物。
    陆羽就这样踩在上面，黑色的泥土，白色的草木灰，红色的火星……如同踏在一条地狱熔岩之路，转过头微微一笑，更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头。
    “怎么还不走？趁着火势刚刚结束，现在毒气应该还没有聚集过来。”
    第一公主看着陆羽，一阵头皮发麻，然后……也只能选择跟他走过去。
    毕竟……烧都烧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在自己的生死都无法保障的时候，对于美好事物的留恋，当真不在任何人做事的选项之中。包括第一公主。
    走过花圃，已经成为焦土的花圃，第一公主最后转头看了一眼，随后苦笑着说道：“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而引出什么麻烦才好。”
    陆羽听到这句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殿下莫非是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了？”
    “这……”
    第一公主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苦笑。
    事实上，却真的是这么个道理。
    ……
    走过花圃，便是河流。
    站在那平静的如同白玉一样的河流之旁，看着里面清水流动，小鱼在其中游荡，时而跑到岸边，时而游进深处。
    不过即便是游到最下面，依然可以被清晰地看见。
    这里的水，清澈的让人无法置信，水下的石头晶莹的泛着光。
    “其实……”陆羽蹲下身，伸手捞了一下河水，苦笑着说道：“我们人类啊，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追求的是什么，若我而言，这片天地便是最好的宝藏，能生活在这里，只要习惯了，怕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吧。”
    第一公主走了上来，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陆羽会这么说。
    便问道：“如是何意？”
    陆羽叹了口气道：“我呐，曾经见过一件事情，很寻常啦，也很正常，是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无聊事，但总是让我忍不住去想，这种事情到底是为什么而发生的呐？”
    第一公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危险在前，没有时间让你回忆过往。”
    陆羽却毫不在意，依旧摆弄着水面，轻声说道：“那是一个歌姬和富商的故事。歌姬大大的有名，接连数城之中，人人都在传唱她的佳作。一名富商就看中了她，想要花大价钱为她赎身，但她不愿，于是……自然发生了一件欺男霸女的事情，只不过对象是一个‘自甘堕落’的歌姬，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第一公主说道：“即便富商丑陋年迈，但终究也不乏一个好的归处，总比成天在青楼之中抛头露面的要好。”
    陆羽点头道：“世人皆是如此想法，但……我疑惑的却不是这种事，不是她该不该被赎身，而是……为什么富商就相中了她的容貌？”
    “你如此疑问，是何道理？”
    “你看呐，”陆羽掰着手指说道：“其实那名歌姬并非十分美丽，上天有时候不公平，将所有好东西都交给一个人，比如姜一，比如你的那位连你都不知道的姑姑。但有时也是公平的，它给了歌姬一个完美的嗓音和对韵律的绝对天赋，但却没有给她一个倾国倾城的样貌，同时她性格也并不算温婉，并非床榻之间的佳人。但那富商就是喜欢，为什么？”
    “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自然因为她是数城之中最出色的歌姬。”
    “这便是问题的所在！”
    陆羽重重拍了一下手说道：“你看呐，这歌姬全身上下最出色的，就是她的歌声。只要富商花了钱，便可以听到，即便不赎身，花大价钱请她入府歌唱，也并非不可能实现。但他就是想要得到这歌姬的身子……这就很奇怪了，明明歌姬的身子并不比其他人好上多少，若论温婉，绝对赶不上青楼随便一名女子，若论相貌，更是较之头牌相去甚远，若真想成就床笫之乐，那么那些人绝对是更好的选择，并且也要比这歌姬的赎身价格要低得多的多。那么为什么，富商就喜欢上了歌姬？不去享用她最有天赋的，反而去追求她身上寻常普通的……这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一公主愣了一下，低声说道：“虽然在本宫面前你如此污言秽语实属大不敬，但……仔细想来，这确实是一件奇事。”
    “对，是奇事，一件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而且就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奇事。所以我说为什么，而且是问你。”
    第一公主好笑道：“本宫又不是男子，自然不懂得你们男人的想法，怎么你反倒要来问本宫……嗯？”
    说到一半，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发现，陆羽并不是在问她什么，而是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比如……如今圣上的嫡子，她的亲哥哥，那位正跟圣上长子争夺皇位的家伙。
    第一公主费尽心思，花费无数气力，都想让自己的哥哥去登基。
    但无论是人脉，权柄，势力，还是单纯去考虑治国韬略的话，其实他都要比那位大哥差上很多很多……
    第一公主愣了一会神，随后说道：“本宫……也有私心，如此不行吗？”
    陆羽站起身，摆了摆手道：“当然可以，这一点天下人又有谁能拦着你，说你一句不好？但……这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明明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你把原属于你的一切都舍弃掉，就可以得到，为什么偏生要越加的跳进你自己最是厌恶的火坑，反而图谋一件可以让自己跳出去的事情？殿下，不觉得也十分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