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作者:江潭映月
    “对不起。”他深深地，歉疚地说。
    桑桑心头一瞬间百味杂陈，然而，她和他的那一段，早已经成了过去，她也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对不起，已经不再重要。他的歉疚也不再重要。
    “没什么，都过去了。”桑桑平静而淡然地说。
    叶皓南的手却伸过来，轻轻攥住她的。桑桑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而此时，有道温和的男音响起来。
    “桑桑。柽”
    “凉子。”桑桑的手立时从叶皓南的手心抽了出来，起身，快步迎向走过来的男人。
    “凉子，你怎么来了。”桑桑走过去，与他的手相牵。
    沈凉晨道：“过来接你的。”他攥紧她的手，轻问：“可以走了吗？”
    “嗯。”桑桑点头，又转向叶皓南，“我先回去了，妈醒来打电话给我。”
    叶皓南深刻的眼神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桑桑转身和沈凉晨一起离开了。
    上了车子，沈凉晨道：“叶妈妈怎么样了？”
    “还昏迷着。”桑桑说话的时候心头很是不好受
    沈凉晨道：“不要太担心了，这一关，她迟早要面对。”
    “嗯。”
    两厢都沉默了。
    沈凉晨载着他的未婚妻去外面吃了晚餐。房子的装修还在进行中，他带着她去那边看了看，又对装修人员交待了些注意事项才带她离开。桑桑洗过澡，疲惫地躺在了床上，身旁清新的气息缭绕过来，一道男性的身躯已经贴向她。
    “桑桑。”沈凉晨轻吻她的耳廊。桑桑的身子下意识地扭了一下，眼睛里也透出几分疲惫。
    沈凉晨仍然吻她。点点轻吻缠绵而爱恋。手也抚上她的身体
    然而，桑桑却困得眼皮子在打架。“凉子……”她的手指轻覆在他的唇边，“凉子……”她虽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可是眼睛里却写着拒绝的意味，他有些惊讶和意外。良久凝视着她的眼睛，在她感到歉意的时候，他起了身。
    “凉子。”桑桑不安地坐了起来，然而沈凉晨已经出去了。
    他好半天才回来，回来时，直接在她身边躺下了。
    “对不起凉子。”桑桑歉意地说，甚至主动把身体贴了过去，想继续刚才的事情，但是沈凉晨的手掌挡在了她的胸口。
    “睡吧。”
    他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眼睛。桑桑心头忽然间一疼。“凉子，你在生我气吗？我很抱歉，对不起。”
    “不是。”沈凉晨又睁了眼，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瞧你，都瘦了。是我没顾及你的身体情况，乖，睡吧。”
    桑桑心头仍然隐隐地透着不安，但还是松开了他，缓缓地躺下去。
    新年的脚步一天天临近了，徐静亚仍然住在医院里，时醒时睡。叶皓南把苏漫雪告上法庭。叶盛华亲口承认了他帮着私生女儿逃避罪责的事情，然而苏漫雪却仍然不肯承认她对叶皓南下过毒。因为，李秘书泡茶的那个时间段是叶氏的午休时间，她当时正和男友约会。当她的男友出面做证的时候，桑桑呆了一下，震惊溢于言表，因为她的男友就是陈辉。而陈辉亲口说，那时，他和苏漫雪在在外面约会。而且在……做/爱。叶氏门口的监控也确实证实苏漫雪是离开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
    现场一片哗然，桑桑也是吃惊不已，更别说叶皓南和叶盛华父子。叶盛华真正见识到了他女儿的狡猾，对于苏漫雪的心计，他这个六十岁的老男人恐怕都比不上。
    “你胡说，那段视频是我亲口让保安剪掉的，苏漫雪千真万确就是下毒的人！”叶盛华气急了，大声地喊了起来。
    然而法律是讲证据的，他们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苏漫雪就是凶手，因此这个案子就这样暂停了。
    当陈辉携着苏漫雪的手从法庭上出来的时候，桑桑拦住了他们，“陈辉，你作伪证是犯法的！”
    陈辉却扣紧了苏漫雪的手，“我没有作伪证，小雪那时就是和我在一起。”
    桑桑怔了，呆了，她看到陈辉坚定的目光，看到苏漫雪得意的神情。陈蓉上前几步，笑呵呵说道：“我女儿没有下毒就是没有下毒，你们冤枉不了她。小雪，阿辉，我们走吧。”
    陈蓉的笑容里，得意浓浓，转身便要带着他的女儿和陈辉离开，但桑桑又说了一句，“陈辉！”陈辉的心头猛地一跳，他回了身，那一刻，他看到桑桑冰冷如刀的目光。
    “陈辉，你是个教师，不要对不起这份阳光下最耀眼的职业，也不要让自己的父母蒙羞！”
    陈辉眼神闪了闪，但还是说道：“我没有作伪证，小雪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们……在做/爱。”
    他咬牙说完，拉着苏漫雪的手就离开了。
    桑桑当场愕在那里。
    “我们走吧。”沈凉晨过来拉了她的手。桑桑摇了摇头，脑子里有点儿
    tang胀，“凉子，我不相信，他说的不是真的。”
    “不相信也没有用，证据已经被叶盛华亲自销毁了。”他扶了桑桑的腰，“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扶着桑桑上了他的车子，视线里，叶皓南和叶盛华也正钻进叶家的车子里，一个个垂头丧气。
    “中午妈让去那边吃饭。”沈凉晨边开车边道：“我们这就过去吧！”
    桑桑晃了晃头，她其实毫无胃口。
    车子进了沈家的院子，这里，桑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沈家的佣人对她很是客气，凉悦边跑边跳地从屋子里出来，“哥，嫂子，就等你们了。”
    桑桑和沈凉晨进了屋，果真，餐桌上已经摆满饭菜，王若茹和沈原都已入座，就等着他们两个的到来而开始就餐。
    桑桑歉疚地说：“对不起，爸妈，让你们久等了。”
    “没什么。”王若茹神色平静，但是声音却不温不火。“都坐下吃饭吧，就等你们了。”
    一家人开始用餐，桑桑吃得若有所思，眉尖紧蹙，心事重重。沈凉晨的眸光望过去，她的神情让他皱了眉。
    王若茹轻声慢语地道：“叶家的案子了结以后，桑桑还是跟叶家的人保持距离比较好，不然，别人都会以为，你还是叶家的儿媳妇。”
    桑桑的背一僵。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王若茹和沈原的不满。甚至是，沈凉晨的。
    “妈，我知道了。”桑桑沉默一下说道。
    她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她马上就要成为沈家的媳妇了，当然知道不能再跟前夫走得太近。实际上，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叶家连连出事，她也不会天天往那边跑。
    王若茹道：“好了，吃饭吧。”
    桑桑这才开始若有所思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菜。
    陈辉跟着陈蓉苏漫雪来到苏家的宅子，苏漫雪的养父早就病死了，陈蓉用叶盛华给的钱买了一所新宅子，跟小女儿住在一起。陈蓉让保姆准备了晚餐，然后热情地招呼陈辉吃饭。陈辉吃饭的时候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心事，饭吃得很慢，陈蓉便给女儿使眼色。苏漫雪笑呵呵地给陈辉的碗里布菜，“阿辉，多吃点儿。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呢！”
    她温柔的声音，俏皮妩媚的眉眼让陈辉心动，他忙往嘴里拨拉饭。晚餐用罢，陈蓉又对女儿使了个眼色，苏漫雪就意会了。
    陈蓉说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年轻人好好呆一会儿。”
    她说完就离开了。苏漫雪坐到陈辉的身旁，搂住他的脖子，一只柔滑无骨的手慢慢地从他上衣的下摆中探了进去……
    一场***一般，苏漫雪柔弱无骨的身子缠着陈辉的，陈辉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陈蓉推门进来了，两人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陈蓉只故做惊讶地说：“你们……”
    陈辉忙跳下了沙，“我……我会娶小雪的。”
    陈蓉拧着眉道：“我们家小雪可是我的宝贝闺女，你可不能亏待她。”
    “我不会的，伯母您放心好了……”
    *
    桑桑再一次来看望徐静亚，已经是春节后了。徐静亚已经清醒，但是人很沉默。每天一句话都不说，新年的喜庆和爆竹声没有让她有一点儿的快乐。她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目光望向窗外，可是没有一丝表情。
    桑桑来时给徐静亚带了一束鲜花还有一些水果。她把鲜花放在床头，然后慢慢地给徐静亚削水果吃。徐静亚很安静，桑桑削好的苹果块递过去时，她会慢慢吃下。
    桑桑慢慢地削着苹果，徐静亚的沉默让她担心，人在经受过重大的打击之后的沉默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妈，要是闷了，我推您出去走走。”桑桑关心地说。
    徐静亚摇摇头，“多陪妈一会儿吧！”
    桑桑在病房里坐了很久，徐静亚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桑桑陪在旁边，好像有她这样陪着就够了。
    快中午时，桑桑才跟她告别。
    徐静亚目光留恋，桑桑也不些不舍，但是现在还是春节，自己不能总留在这儿，这样会让沈家人不高兴的。
    “妈，我明天再来看您。”桑桑握了握徐静亚的手。
    徐静亚轻轻点头。
    桑桑怀着担忧的心情离开了，她完全想不到，半个小时之后生的事情会让她震惊到无法言说。
    她走之后，叶盛华来了。
    他每天都会过来看望妻子，可是又实在没脸见她，所以只在病房外面，总是踌躇半天才敢进去。有时候，徐静亚睡着，他就站在旁边凝视着她；有时候，她醒着，可是并不看他，神情冷淡，像是陌生人。他想起他们年轻的时光，当初的青梅竹马，那时的她，健康，热情，活波快乐。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在现他外/遇的那一刻嘎然而止了。他们由此而失去了已经成形的胎儿，她变得尖刻，多疑，身体状况也每况愈
    下。多年分居，在外，他们仍然相敬如宾，可是在家里，他们其实再没有过夫妻生活。
    他把所有的股分都让给了她，希望能够以此得到她的原谅，可是她其实只是为了儿子才跟他继续生活。这么多年，她不让他碰一下，她活在痛苦里，他也是。
    他轻轻走过去时，徐静亚的眸光望了过来。
    “静亚。”叶盛华唤出妻子的名字，在她的面前轻轻跪了下去。
    “静亚，我对不起你。”他跪下，老泪纵横。
    徐静亚只用一种冷冷的眼神望着他，而一只手，却缓缓地伸向床头柜，那上面放着一把水果刀，半个小时之前，桑桑曾用它给徐静亚削过苹果。
    徐静亚就用那把刀插进了叶盛华的左胸。
    “叶盛华，你去死吧！”徐静亚用尽了全力，丈夫的背叛带给她的屈辱毁掉了她的身体，也害得她的儿子差点儿丧命，徐静亚把满腔的愤恨都用那一把刀子表达了出来。
    她的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那把水果刀，用力。
    额头上汗珠迸落，手指上跳起青筋。用力。
    “去死吧，叶盛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眼前，叶盛华晦暗悔恨的神情慢慢化成了惊惧，痛苦一点点地爬满他的脸。渐渐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妻子眼中的泪，正缓缓地滑下来……
    他的容颜扭曲起来。
    伸着一只抽搐的手，“静亚……”
    而徐静亚的手已经松开了。她的身形缓缓地躺下病床，去死吧，都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妈！”叶皓南飞奔而进。
    “妈！”他看到胸口处插着刀子，倒在血泊中的父亲，又看看床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死了一般的母亲，他突然间一声狂吼……
    今天沈家有客人拜访，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餐桌上，男客人在沈家父子的陪同下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王若茹带着桑桑陪着女客们也有说有笑的在吃饭，边吃边聊。气氛正是最最势络的时候，一个佣人拿着桑桑的手机走了过来，“秦小姐，您电话。”
    桑桑起身去接电话的时候，沈凉晨的目光望了过来，随着桑桑的脸色在接听电话后一瞬间变得煞白，沈凉晨的眉心一蹙。
    “什么，怎么会这样！”桑桑被电话中小郑的话惊到了，她站在餐厅外面，全身都在禁/不住地抖。
    “怎么了？”沈凉晨终是走了过来，边走边问。
    桑桑猛然回了头，俏丽的脸惨白如雪，“叶妈妈杀了叶爸爸。”
    她的话也让沈凉晨倒抽一口凉气。
    “凉子，我得去看看。”桑桑担忧着，焦灼着，那担忧和焦灼从眉眼中溢出来。
    沈凉晨站在那里，凝视着她的眼睛，浓眉纠结，他正想说话，王若茹已经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怎么了？”
    王若茹面带关心，可是声音却透着几分严肃。
    桑桑一瞬间有些难以启齿。
    还是沈凉晨说道：“叶妈妈杀了叶爸爸，桑桑现在要过去一趟。”
    王若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心里并不愿意儿媳在这个时刻离开，但还是说道：“你们去看看吧！”
    “谢谢妈。”桑桑心头感动，必竟现在正是春节期间，而且沈家有客人在，她却突然间因着前夫家的事情而离开，有点儿不合时宜。
    桑桑坐着沈凉晨的车子赶到医院，叶盛华还在抢救，但是警方却控制了徐静亚。虽然她身患重病。
    “桑桑。”病床上的徐静亚向着桑桑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来，桑桑走过去，轻握住她的。“妈。”
    徐静亚深深地凝视着桑桑，轻轻说道：“妈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那一天来到的时候，妈的财产，皓南四，你六。”她喘了口气，“一个子儿，都不要给和陈家有血缘的人留，阳阳也不行！”
    徐静亚说话的时候，牙齿又咬紧了，眼睛里迸射出刻骨的仇恨。
    桑桑轻轻点头，眼泪流下来。
    虽然并不想要叶家的财产，但是她现在只有先答应叶妈妈，等到以后再把财产还给叶皓南。
    校园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