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转身一脚踢开门,重新闯了进去,正好看到叶觉非单手按在窗沿上,另一只手里握着轻剑千叶长生,直接轻巧的纵身从窗户里面跳了下去。
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瓷器摆件的位置上,也已经空了。想来便是刚刚那声脆响的来源。
“觉非?”姬冰雁急声叫道。
叶觉非头也没回,也不回话,纵身跳出房间落到院子里的地面上之后,直接扬剑一挥,客栈后院里的一棵树竟是已经被她拦腰斩断,随着枯叶纷飞、枝条断裂的声音,那棵大树在片刻的平稳过后,直接朝着墙边砸了过去。
此时,随着姬冰雁提开门冲到窗户边上,屋子里的血腥气味也愈发的弥漫开来。
看到一地血泊和桌边的那个掌柜管事,小潘脸色一变,其他的几个掌柜在最初下意识的掩鼻之后,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也纷纷面色凝重起来。
至于那个客栈里的伙计,更是被屋子里的死人吓得眼睛都直了,眼睛一翻险些厥过去,被小潘顺手捞了一把,好歹没把头磕在地上。
此时,院子里的追逐和争斗也已经飞快的结束。
叶觉非手里的千叶长生剑,不知何时已经被换成了重剑泰阿,正稳稳的压在那个险些被树砸到,正蜷在一边的年轻人身上,剑刃向下,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以利刃割破衣衫血肉的架势。
“别……”感受到身上冰冷的重剑剑锋传来的压迫和重量,那个顶着玉天宝的脸的年轻人抬起头来,一脸惊悚,却语气极为虚弱的对叶觉非说道。
“你受伤了?”叶觉非有些惊讶,却丝毫不肯移开手中的重剑。
年轻人苦笑道:“姑娘,我的骨头都要断了……”
叶觉非盯着他,口气却是稀松平常:“我知道啊,不过,只是胳膊和肩胛骨碎了,又扎不到心脏肺腑那些地方,死不了人。”
“……我和姑娘没仇吧?”那个年轻人咬着牙忍着痛,极为勉强的苦笑道。
“若是你说不清楚和玉天宝之间的关系,以及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外加你怎么会一路追踪在我后面跟过来,那我和你之间,很快就会有血海深仇了。”叶觉非轻轻一笑。
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叶觉非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轻描淡写间所说的“血海深仇”,恐怕是指,若是自己给不出她想要的答案的话,她就要直接结果掉自己了……
年轻人嘴唇抖了抖,张了张嘴,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叶觉非也知道,自己刚刚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估计被吵醒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刚刚姬冰雁在客栈楼上的走廊里喊人,虽然深夜吵闹,但是毕竟有限,可是,院子里的树倒了,还压塌了半面墙,这样的声响,可绝对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随便喊两声所能比的。
抬手飞快的封了那个年轻人的穴道,顺手直接把他脸上的易容面具也撕了下来,因为动作生硬,那个年轻人脸皮被扯的生疼,忍不住就呲牙咧嘴起来,却哑着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觉非仿佛拎着一个没什么斤两的大包袱一样,把那个全身穴道被封住的年轻人拎了起来,抬起头朝着正站在窗前脸色古怪的姬冰雁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写,然后直接把人从楼上的窗户里扔了进去。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那个年轻人直接砸在了客栈房间的地面上,连带着碰翻了两把椅子。
等叶觉非随后跟了上来之后,姬冰雁才一脸阴郁的盯着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认出他正是今晚在银钩赌坊里和叶觉非说话的那个,不免心中奇怪,开口道:“怎么回事?”
“等会儿听他自己慢慢解释吧!”叶觉非随意的摆了摆手。
“对了,”叶觉非眼神微微一动,瞅着那个眼睛发直的客栈伙计,微微扯了扯嘴角,转而垂下眼睛,对姬冰雁道:“先把你这边的事情处理一下,我这边只是些小意外,等会儿我自会料理了当。”
姬冰雁对此不置可否,不过,还是按照叶觉非的说法,吩咐手下的人把染血的房间收拾好,将死者收殓入馆,最后才轻轻叹了口气。
☆、第105章
窗外的院落,依旧笼罩在沉郁的夜色之下,但是,远处地平线附近却已经渐渐有了些微的光,长夜将尽,白昼将临。
叶觉非在看着遇害的管事被人收殓了尸身之后,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一把扯过还瘫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和姬冰雁点点手示意,随即便扭头拎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一关,里面便再无一丝声响,客栈的伙计呆呆的望着门板,不禁打了个哆嗦,接过了姬冰雁给的几两银子之后,终究还是颤抖着闭紧了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直愣愣的回到了客栈一楼的大堂里,趴在柜台后面打了个寒颤。
姬冰雁手下那个掌柜遇害的事情,终究是在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不过,碍于目前的线索实在是太少,纵使有诸多的怀疑对象,除非那个杀手再度出现,否则的话,姬冰雁和叶觉非却是依然很难继续将手下掌柜遇害一事追查下去。
房间里,叶觉非没有说话,那个年轻人对上叶觉非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心里也开始有些微微不安,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试图打趣道:“姑娘想要问我些什么事情?”
叶觉非把人扔在地上,然后坐在桌边,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壶里的茶水早已经冷掉了,在这初冬时节,隐约有几分残寒的夜里,沁凉的茶水自舌尖滑过,让整个人都随之精神一震,更加清醒了些。
叶觉非放下茶杯,这才抬起眼睛,静静的盯着那个被封了穴道的年轻人的脸庞,叶觉非的表情冷淡而挑剔。
那张和玉天宝一模一样的易容面具下面的脸庞,同样的年轻而英俊,五官轮廓较中原人来说稍显深刻,看起来,来自西域的异族特色似乎更加浓重了几分。
叶觉非盯着年轻人的眼睛,随即又瞄向他受伤的肩胛和手臂,似乎是还在思考,又有几分尚未下定决心的迟疑。
“姑娘?”年轻人又开口问了一句。
叶觉非沉吟半响,才轻轻说道:“说吧!你和玉天宝是什么关系,以及,你为什么会顶着他的脸出现在那个赌场里?最后,你为什么会在我后面跟过来?”
这几个问题,叶觉非刚刚就已经问过一次了,而那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叶觉非看着他,考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不肯说?”
年轻人忍着痛,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刚张开口想要说话,叶觉非房间里的窗子却突然被一件暗器撞开。
叶觉非眼神一凛,瞬间扬剑挥手,手中那柄剑身纤细而精致的千叶长生带起一道寒芒,如飞虹流光一般,直接击碎了那件小小的暗器。
五官深刻的年轻人面色惨然一笑,喃喃道:“这就是原因了……”
听到客栈的楼上又传来这样剧烈的声响,心神不宁的客栈伙计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直接趴在柜台上,把脑袋使劲的往下面压着,闭着眼睛试图哄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先是客栈后院里的大树被叶觉非一剑砍倒砸在墙上发出的轰隆巨响,现在又是窗户噼里啪啦利器破碎的声音,同住在客栈里经常出门在外的那些江湖人警觉些的早就被吵醒了,胆子大的偷偷打开窗户门缝朝外小心翼翼的张望,胆子小的则是紧闭门窗,装作一副不知所闻的模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希望那些在客栈里出事的都赶紧把问题解决了……
叶觉非本想要直接奔到窗边,从窗子里跳出去抓到那个在院子外面丢暗器的人,可是,在听到这个脸上带有几分西域异族特征的年轻人惨笑的话语之后,却陡然间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挑了挑眉询问道:“是冲你来的,还是玉天宝?”
年轻人的嘴唇抖了抖,终于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心下一横,断然说道:“玉天宝!”
叶觉非皱了皱眉,旋即又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冲着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姑且信你一回!”
房间的门直接被人粗暴的推开,姬冰雁打发了刚刚听到动静之后,又惊疑不定的跟在他身边的小潘和另外几个掌柜的之后,这才终于直接走到了叶觉非的房间外面,直接闯了进来。
叶觉非和那个来自西域的年轻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姬冰雁阴沉着脸,深深的皱着眉,如兀鹰一般的的扫过叶觉非的房间,视线触及那扇已经有些破损的窗户和被叶觉非劈碎成几片落在地上的暗器之后,瞳孔猛地收缩,然后道:“是什么人?”
没等叶觉非开口,那个年轻人已经声音颤抖的轻声吐出四个字:“西方魔教……”
“果然……”叶觉非和姬冰雁同时小声叹息道,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之前提到过的玉天宝和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罗刹。
对于姬冰雁来说,玉天宝只不过是一个出于叶觉非之口的陌生名字,在此之前,他从未在意过,西方魔教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位继承人。而对于叶觉非来说,玉天宝是不是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罗刹的继承人这一点,其实并不重要,相比之下,叶觉非更在意的,却是在玉天宝身上隐约呈现出的那一点和她往日旧友相似的地方,也因为这份亲切的熟悉,让叶觉非愿意把玉天宝当做自己的朋友。
说话间,客栈的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一阵怪异而古怪的吹竹声,仿佛伴着阵阵阴风袭来,如泣如诉,悠长而悲戚,让人不禁想起冤鬼在孤寂长夜淌着血泪的哭啼。
听着这阵渗人的呜咽吹竹声,叶觉非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微微流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这种哀凄而尖锐的声音,令她又想起当年在枫华谷碰到的那一家子透着阴风阵阵的人了……
——好心帮忙结果却碰见一家子鬼、跑来跑去忙来忙去,最后帮忙帮到了乱葬岗里对着一堆墓碑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心塞了!
叶觉非冷着脸,提着剑径直往窗前走过去,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把穴道给他解开!”
姬冰雁微微一怔,这才有心思看向地上那个五官深邃英俊的年轻人。
随着那阵凄厉的吹竹声响起,那个年轻人早已经变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姬冰雁皱着眉抿了抿嘴唇,伸手拍在他背后的几个穴位上,然后才缓缓说道:“外面吹竹的人,是因为你?”
年轻人惨白着脸,试图挤出一抹笑来,却因为恐惧的颤抖,只露出了一个更加难看僵硬的表情,半响,才困难的惨笑道:“是、也不是……”
脸上带着少教主玉天宝的易容面具,又在银钩赌坊停留了这么久,故意把罗刹牌低哑给蓝胡子,将那几十万两银子全部在赌桌上输了进去,还在孤松、青竹、寒梅三位护法长老面前晃悠了这么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罗刹牌已经易主,孤松寒梅等人自然也就不想要再留着“玉天宝”的命了!
反派坏我财路[综武侠]_分节阅读_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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