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两字再也来不及出口,被完完整整的吞入了索格里的唇舌之间。着实气恼,他甚至咬破了亚岱尔的嘴唇。毕竟是恶魔,还是恶魔中最残忍的分子,咸腥的味道并不能换回理智,相反只是催化了气息的急促。
亚岱尔睁大眼睛,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看清对方想要做和正在做的事。
只可惜被双眼直视着的男人一点都不害怕,不仅不怕,他还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就这么弯了上来,就算没有开口说话,还是在脸上写满意了讥诮之意。
堂堂魔神,在气极了,气惨了,气疯了的时刻,竟然只做了这样的事。那算什么?连吻都称不上。他不过是想印证什么,通过来自于自己身上的血味,来印证某些东西。
真是可怜啊——亚岱尔笑的越来越畅快。
杀意一遍又一遍在心中翻涌,以他们目前所处的姿势,索格里毫不怀疑哪怕自己只用一根指头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亚岱尔现在还活着,不是他杀不了他,而是不愿意。这一点他们彼此都明白,所以他才能这般有恃无恐。
“信不信,我马上就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契约,我将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想见的人。”即使弄不清到底是在气恼些什么,最伤人的话还是脱口而出,想要看看亚岱尔为此有干什么反应,最希望的还是将他一同拖入自己正在经受的怒火中,一并焚烧。
“随便你。”
怎么也没有想到,亚岱尔动了嘴唇,给出的是这样的应答,那么随意的态度像是真的任凭索格里做什么都可以一样。
他不是不一点担心,也不是全然不害怕如果契约不再,他也失去了最重要的目的。那么是什么让他说出了“随便”这个词?难道他也不知道索格里真的会“如他所愿”?
只是转念一想,索格里立刻就想到了是什么让他表现的如此满不在乎。亚岱尔本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只是靠着契约力量的维系,才活到两百年后的今天,撤消契约的同时无疑已是取了他的性命。就算他在其它办法让他继续活下去,他也定然不会接受。
亚岱尔的不在首,只是来源于一场赌博。自身并不看重生死这回事,但是魔神索格里却不行。
他赌他,输不起。
圣巫继续篇 PART2
亚岱尔仰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衣襟已经化为褴褛的碎片,完全失去了本该具有的作用。索格里的手掌就安在他的胸口,没有任何阻隔之后,更能感觉到之上灼灼的温度,令人毫不怀疑会被其烫伤。
然而亚岱尔完全顾不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为了不喊出疼痛,他只有这一个缓解的法子。
索格里的手很烫,不仅是因为他的体温,还因为正印在他手心中的魔法阵。已经不想现和这个固执的男人讨论他的伤势,索格里直到取来了很久之前就交给他的治愈卷轴,直接按上了他的胸口。此时,卷轴的纸张已经化为无迹可寻的粉末,原来它有用途就是承载上面的魔法阵,如今魔法阵已经释放出来,那些纸张也就成了没用的东西。
魔法阵在索格里的掌中,紧紧熨帖着亚岱尔胸口的皮肤。其中治愈的力量来自于天界,与索格里本身的恶魔之力起了冲突,在亚岱尔的胸口横冲直撞,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凭着本能去掰开索格里的手掌,但是被疼痛夺走的意识越来越多,就连对自己的身体四肢都失去了控制的力量,除了大口呼吸以外,他已经做不了任何事。
但是亚岱尔自始至终都没有为了疼痛而叫过一声,明明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之中,索格里怎么也想不通他在坚持些什么。为了男人疼痛而微微扭曲了的面容,这位无血无泪的魔神甚至都控制不住手上的颤动,他本人却只是压抑着每一声叫喊。
这已经不再是坚强的范围,根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满不在乎!
一开始,亚岱尔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他应该也会觉得痛,在难过的时候也会希望获得安慰。
当修·格连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亚岱尔一定会释放自己所有的快乐与难过,而不是伪装这么可笑坚强。
手指因为颤抖失去了控制,之后又因为某咱名为嫉妒的感情而紧紧握在一起。“如果你自己肯使用这个卷轴,又哪里会白白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捏着拳头后退半步,看着治愈魔法的光芒慢慢浸入了他的身体,索格里真不知是该放心,而是反而该为他此刻青白的脸色而更加担忧。旁边就是椅子,他连坐下去的力气都没有,有些呆愣的看着亚岱尔的容颜,凝固一般。
有一件事,他很早以前就想做了。
只需一个简单的诅咒,便可以消去亚岱尔脑海里所有关于修·格连的记忆,把他变做魔族中的一员,便可以与他共同享有永无止尽的时光。反正亚岱尔已经步上了魔化的步伐不是吗?这应该不难。
然而每每要下手之时,索格里总是被一个疑问打断——被改变之后的那个男人,还是亚岱尔吗?
心中失去了对修的执念,那个男人,还是现在的亚岱尔吗?
这个犹豫,让魔神索格里一次又一次的在快要动手的时候止步。就算他明白这是得到亚岱尔最快的办法,甚至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但是一想到亚岱尔不是亚岱尔,他就无论如何也不下去手。
异常艰难的睁开眼眸,亚岱尔能感觉到心脏上的孔洞正在能感觉到的速度愈合着,总算没有白白受了这场苦楚。在治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神智,除了无力睁眼之外,还是清楚的听见了索格里的话。或许正如他所说,如果他自己肯主动使用这个卷轴,也就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受。
真是的,连亚岱尔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是在坚持什么,简直是自找罪受。
魔神手掌握成拳头,即使他刻意垂放在身旁,想要掩藏起来,还是被眼尖的亚岱尔一眼看到,神色间不由变得复杂起来。不是第一次在索格里手上看见类似带在压抑感的动作,却是第一次想要问。
就算那个答案已经藏在心里。
能够猜测他的目的,能够感觉到他的犹豫,也能够想象到他罢手的理由。一切的一切亚岱尔都知道,然而他就是想要求证人。他本不是那种无理纠缠的人,今日,只能说是发了疯。
“索格里。”有些虚弱的开口,嗓子还是暗哑,先前急促的呼吸大概刺激到了喉咙上的粘膜,不过他却没有要喝口水滋润一下的意思。
这声呼唤并不算清楚,索格里却还是听的异常清晰。亚岱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不再用充满讥诮的口吻叫他魔神或者殿下。他能够这般真切的呼唤自己,原本是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真的当亲耳听到,却有些不习惯。
“你——”又该怎么问呢?亚岱尔自认不是一个嘴笨的人,利用伶俐的口齿他已经不知道诱哄了多少委托人,眼下的词穷着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许是太久没有这般真心实意的说话,习惯了那些设计和编造出的语言,亚岱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真正与人交谈。
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眨了眨眼睛,亚岱尔略微有些尴尬。好在对方并没有催促,也就不紧不慢的寻找起措辞来。过了一会儿,连这个目的也忘了,什么都不打算再问,只是静静的与索格里对视起来。
认识了许久,两百年的时光对一个恶魔来说或许算不得太久,然而若换成了普通人类,已经远远超出了生命的长度。
对望的两人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相处。平和的,觉得甚至什么都不用去考虑。
“亚岱尔·活兹华斯,滚出来束手就擒!”
被张狂而嚣张的喊声打断,令的好不容易得以短暂休息的大脑又不得不重新运转,亚岱尔拧起了眉头,表情已经淡不上愉快。“最近的客人越来越没礼貌,看来我要考虑搬家的问题了。”
索格里没有发表意见,他是魔神,恶魔中的一员,当然不会对人间界的所谓居处有什么概念。不过对于闯入者厌恶的感觉上,倒是各亚岱尔一致。就算不用过人的耳力,只是凭借感觉都可以判断出来来者不是一两个人,已经将目前所处的这幢小楼包围起来,气势汹汹,然而却不堪一击。
不过既然亚岱尔还没有任何表示,索格里也就不会率先动手,只是依然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恶魔独有的尖利指甲。站在一旁的亚岱尔一眼就看出,魔神殿下此刻心情不是太好。
尚且不知什么目的访客身上有淡淡的魔法波动,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在乎气息的外泄,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又是协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一辈,倒不是担心打不过,只是怎么想都是一场麻烦。
以目前索格里的状态,如果真的发生了冲突,只怕用不了几分钟他就可以将所有来人全部撕碎。之后,接着上门的就是魔法协会的兴师问罪。
亚岱尔不愿迎来一场麻烦,所有不得不思考对策。如果换了一个人,他或许可以请他暂时离开,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他也可以阻止。但是这个人换成了魔神索格里,自然就不能用这两种方法。实在有些苦恼,办法有很多,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阳台上已经有人上来,还不等对方打一个照面,,玻璃已经就粗鲁的来访者打碎。
如此一来,亚岱尔也懒得再想什么对策了,双手抱臂,等着看魔神动手。事实上。就连他都有些都要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巫师。淡不上生气,不过,总需要有人教会他们什么是礼貌才对。既然奥古斯塔那老头疏于这方面的管教,他也不介意帮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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