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顺着符夫人的话说：“可不是，先前，我父母在的时候，给我大弟弟，二妹妹定下来了亲事。都是我们苏城的本地商户人家。可是，后来，我父母出事，我们家守孝。那两家眼皮子浅的，就跟我们家退亲了。”
    “不过，我们也不在意。这样可以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家，幸好是还没有结成亲家，否则，他日不是给我们家当拖累，就是害了我大弟弟和二妹妹一生。”
    这一番话，倒是让符夫人十分赞同。她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德妃居然是这样一个爽利人。
    她笑容更加深了：“娘娘这个话说的是正理。结亲就是结两姓之好。如果这对方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那还是早点散了的好。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谁能保证家族都是一帆风顺的？有个磕磕碰碰的，就要退亲，这样的人家，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德妃温柔的笑笑。
    符夫人又问：“那娘娘的大弟弟就是如今的皇商何明耀大人吧？这二妹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定也是一个美人？退亲之后，不知道这婚事怎么定？这又要守孝，耽搁很多年，年纪都给耽误了。”
    德妃依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她说：“可不是吗？世子夫人说的很是。我们家不幸，遭遇大难，父母不在，也没有人给弟弟妹妹们张罗。我身为长姐，有心给他们张罗，却没有法子出宫，日常认识的各家夫人小姐也不多，无从下手，只能干着急。不过，好在最年长的两个已经有了着落。我这心也算是放了一些。”
    符夫人忙问：“哦？可是何大人定下来了？哪家的闺秀？”
    德妃笑着说：“就是我大弟弟明耀。他定的不是京城的闺秀，是我们苏城本地的一个举人的妹妹。说个话，世子夫人不要笑话我。我们商户人家，都没有人正经守孝三年。实在是因为我们当差，做生意，手停口停? 哪里能如同读书人家一样? 正经守孝啥都不干？所以，我们家虽然还有几个月才出孝? 我大弟弟和二妹妹都已经悄悄的定下了人家。”
    这一番话? 说的实在，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出身低的事情? 倒是很得到符夫人的好感。
    德妃接着说：“我大弟弟这亲事也有些蹊跷。当初，我大弟弟本来是父母给定的韦家。可是韦家背信弃义? 跟我们家退亲了。我大弟弟受到打击。加上我们家一度败落? 家庭困难了一段时间，前任江南巡抚周靖远的儿子欺负明耀和明辉两个。明耀为了保护我二弟明辉，被恶少打断了腿。差一点就落下残疾。还是他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墨兰悉心伺候，不离不弃? 才慢慢好起来。后来? 我们家慢慢好起来，眼红我们家的，巴结我们家的都有。明耀也成了皇商，在我们苏城也算是一个人物。上杆子巴结的更多了。可是，明耀心里已经受伤? 他选择跟墨兰共度一生。”
    “这墨兰本来是我们苏城一个老秀才的女儿，因为家庭困难? 不得已把女儿卖到我们家。不但人漂亮，心地善良? 女红管家都拿得出手。后来，她哥哥考上了举人? 想把她赎回去? 可是? 她已经心悦明耀，死活不离开。那我们想想，就依了明耀的心意。同意他出孝之后娶了墨兰。”
    这可是让符夫人吃了一惊：“娘娘，何大人要娶他的贴身丫鬟？这怎么能行？”
    德妃不以为意：“明耀虽然是七品的皇商，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商户？再加上，他并不是嫡出。按照我们何家的家规，家主是我二弟明辉的。等到明耀成亲之后，就要被分家分出去。照着这么说，他的身份也不比举人家的妹子高，所以我们也都同意了。最难得是墨兰是跟明耀共患难的。如今我们家日子好了，怎么能做出嫌贫爱富，攀高枝，嫌弃人家的事情？”
    符夫人张张嘴，半响才说：“那个，如果真的是何大人感激这位墨兰姑娘的共患难之情，可以纳了她回去当妾就是了。大不了是一个贵妾。”
    德妃摇摇头说：“不知道世子夫人知道我父亲的事情吗？我父亲后院姨娘十分多。后来，我父亲去世后，那些姨娘很多都风流云散，走了。有些姨娘是好的，留下守着。有些就不地道了。有人捐款准备逃走的，有人勾搭高枝的，有人还偷了我们家的家主印鉴，想要贪我们家的银子的。我们家被姨娘们害苦了。所以，兄弟姐妹们商议了一下，定了一个家规。以后何家的男子，四十岁没有生儿子才能纳妾。所以，明耀想跟墨兰共度一生，只能娶了她不能纳她。”
    听了这个话，符夫人脸上忍不住露出惊喜之色：“你们家还有这样的家规？庶出的儿子成亲之后就要分家出去？男子不能纳妾？”
    德妃点头说：“是的。分家这个事情，我们家已经执行五代了。这也是我们家保持财富集中的原因之一。不止是庶子们被分出去，就是嫡次子也会被分出去。只有家主可以留下。不过，我们家还是有一点小钱的。每个被分家出去的，都会被分一些铺面，田产，甚至是生意，衣食无忧还是能做到的。”
    符夫人十分满意。今天来拜访德妃是她夫君写了信来，她不得不来，可是，没有想到，德妃给了她一个惊喜。
    符夫人笑着说：“我们这样的人家都是要多子多孙，讲究不分家才好。其实，照着我说，还不如分家好呢。亲戚远来香，都住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没得伤了感情。对了，娘娘的二妹妹定了人家？”
    德妃老实的说：“我们家还在孝中，我二妹妹虽然相看了人家，但是，并没有下定。不过，双方已经换了信物，只等出孝就能定亲了。我们商户人家没啥规矩，夫人不要笑话。”
    符夫人笑着说：“笑话什么？其实京城中，大多也是如此做的。要不，遇到孝期，孩子们又都长大了，不暗中定下，耽误了孩子怎么办？只是不知道府上二姑娘定了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