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声声海涛在一艘银白色的远海捕鱼船两旁翻涌不休。
海风徐徐吹动,携带者微腥新鲜大海的气息。
远处不时有大小不一的海鱼跃出海面,随即又扎入深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今天天气难得的不错,云笑天等人与其他一同出海的冒险者陆续走出了渔船中狭窄腥臭的客舱,来到船头甲板处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原本隐秘的星鱼族遗境现在已经在商都云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人尽皆知。早知如此,他们一开始来到商都只管吃喝玩乐就好了,辛辛苦苦找了十数天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时间一到它自己居然就这样跳了出来。
云笑天搀扶着白小椿来到渔船左舷处靠在船身的扶手处,让他吹吹海风。
作为星都土生土长的原住民,白小椿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更别说一连数天的在海浪中颠簸,初时的兴奋和轻松仅仅维持到第一天的半夜,很不幸,他晕船了。
这几天白小椿一直吐个不停,浑身虚脱无力,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就算是到了星鱼族遗境,他恐怕也下不了船,更别说和众人一起潜入深海中的星鱼族遗境探险了。
不过这两天白小椿明显比之前好多了,脸上的血色也多上了几分,再过上几天应该就没多少大问题了。他毕竟也是一名高阶原能战士,身体素质不差,只是从未出过海,未免有些不适应罢了。
“死了没?”
龙菲儿背靠银白色的栏杆,看着半死不活的白小椿,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关心。
白小椿挣脱云笑天搀扶他的手臂,双手撑着扶手,努力的摆出一副老子健康得不得了的样子,回答道:“就算是你死了,我都还活着好好的。”
“不就是晕个船吗?这点小事,就想要小爷的小命,没门!”
蓝新补刀道:“是吗?昨晚是谁吐了一宿,哭天喊地的喊着‘我要死了……,要死了……’,哈哈……”
吹了一会儿海风,白小椿明显精神多了。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众人,还喃喃的疑惑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就是没有了,也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嗯……!”
白小椿的眼神是那么清澈动人,无辜得好似一不小心就要哭了出来一般,让人不忍心反驳。
“无耻!”
“不要碧莲!”
……
众人的逼视,并不能让白小椿收敛,反而是让他越发得意起来,脸上带着淫贱的笑容,望着无边的碧海,颇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意。
正在得意的白小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一旁的龙菲儿问道:“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我们刚上船的时候,那个傻小子给你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不会是什么情书吧?”
龙菲儿懒得搭理白小椿,给了他一个白眼,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她反是微微一笑,调侃道:“难不成,你还吃醋了?”
龙菲儿一向比较正经,很少和他们开玩笑,这一笑却是看得云笑天几名少年目眩神迷。
“切……,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大家而已。随便问问,我吃谁的醋,也轮不到吃你这个母老虎的醋。”白小椿哪里肯承认,自然是连声否认到。
被白小椿说成母老虎,龙菲儿也不生气,自知事情既然被白小椿戳破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了。
“其实没什么事,那位公子是我在商都的冒险者公会新认识的朋友,名叫易七。纸条上面只是说有人想暗中加害于我,叫我小心一点。只是我怎么想不出,到底会是谁想害我,总不可能是其他学校的选手使出的盘外招,不说能不能逃出学院的监察,就算成功了,那也太不值得了。”
云笑天等人知道龙菲儿的意思,无论因为什么,得罪龙岩元帅的孙女都是在愚蠢不过的行为,不可能有人会蠢到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他们几人自然至到龙菲儿的身份,可外人未必能够得知,她自以为的身份,也就未必像她自以为的那样保险。
对于易七的警告,众人并未太放在心上,他们的心思都在想夏聃主任要他们去星鱼一族的遗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里不可能是藏有蓝色水晶球的地方,因为在他们出发的维斯海港并没有见到其他学校的队伍,这就意味着其他队伍的线索并未指引到这里。无论是云笑天,还是其他人都毫不怀疑其他学校代表队的实力,事情也可能会这么顺利。
最有可能的情况,也许是他们在这里可以拿到通往真正藏宝地的线索,继续着夏聃主任设计的寻宝游戏。
只是他们难以想象,这座星鱼族遗境每二十年开启一次,夏聃主任又怎么样把他们所需要的线索提前安排在这里面呢?
难道是他们寻找错了方向,这里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寻找的目标。
云笑天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放松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爽海风,清空了这几天一直以来的困惑。
想不通的东西,再怎么想也都没用。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来这里试上一试,既然如此,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当你直面迷雾,心中迷茫,一回首却发现它自己已经展露开了它那神秘的面纱。
……
甲板上的人很多。
原本这个时节,渔船应该在离这里更偏南一些的海域追逐鱼群,这时经过临时改造的货舱却挤满如同云笑天他们这样想去星鱼族遗境寻宝或是想发大财的冒险者。
包括维斯商业连班在内的诸多大势力,许出高价收购任何从星鱼族遗境带出来的事物。
钱帛动人心,不知道多少孤掷一注的冒险者或是佣兵,向着维斯商业联邦公布的遗境海域进发,云笑天他们也只不过是茫茫沧海中的一叶扁舟。
海面上风平浪静,渔船的船长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驾驶室,反是站立在渔船的最高处静静的欣赏下方形色各异的船客。
他的前鬓染了一簇银白,面容因为长时间的熬夜略显憔悴,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散发着夺目的神采。
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船长,更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老水手,对这片大海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空气中愈来愈湿润腥鲜的水汽告诉他,前方正有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酝酿或者肆虐,像是一起海神的祭礼,好似专门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
对于甲板上那些兴致勃勃的年轻人,船长是嗤之以鼻的,不曾见识过大海真正风浪的他们,到时只能蜷缩在船舱里面的角落处瑟瑟发抖,至于去大海深处的遗境冒险,绝大数人只不过是被那些遥不可及的故事和神话所引诱,以至于认不清自己的身处的现实,做着些遥不可及的幻梦罢了。
虽是对这些蠢蠢欲动的蠢货不以为然,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中大捞一笔,他甚至向外借贷不少星币搜罗了各式各样的潜水设备,只要到了目的地,总会遇到准备不足的蠢货会掏光身上每一枚的星币。
做完这一趟,他也许可以换一条大船,真正意义上能够出入深海的大船。
又或者洗手不干,从此上岸。
回到渔船的驾驶室,船长开始吩咐他的船员们检查船情,做好迎接海上大风暴的准备。
入夜。
欣赏完海上落日的云笑天等人,被船上的船员赶回了狭小的船舱。
阴暗局促的船舱内,颠簸不定,一回到这里,白小椿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风暴未至,已是如此。
等到真正的风暴来临,白小椿应该又会被一点也不仁慈的大海掏空身体吧?
乌云遮蔽住了所有的星光,辽阔无垠的海面之上,只有船灯发出的点点晦暗光亮,恍如夏夜中的萤火,又似油灯吐出烛光。
没有人说得清这片大海究竟形成了多久,自然更不会有人知道它究竟葬送了多少的生命,它那喜怒无常的风浪中埋藏了多少的秘密。
渔船的船长立于船头,注视着前方熟悉的黑色海浪,任由刀刮剑刺般的风雨打在他苍劲健硕的肌体之上,随着高速行驶的渔船一同扎入眼前早已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海风暴。
一连数日,云笑天几人所搭乘的渔船一刻也没离开看起来好似无边无际的惊涛骇浪和狂风暴雨,即使是最为老练的水手脸上也不由渐渐露出了忧容。
船长没有下令返航,他们自然不敢擅自自作主张。
自从驶入风暴的那夜,船长便从未离开船头,笔直的双腿好似钉进了船身,锋利的眼神看不出任何的疲色,竟是显得出人意料的祥和平静。
终于船长跳下船头,一步步走回船舱,一名最老的水手连忙迎向了船长,小声询问道:“到了?”
船长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神色有异,看起来颇有些心事重重。
驶出风暴区,天海之间豁然变得风和日丽,一道泾渭分明的边界像是一道宏大的结界划分出了两个世界。
几乎是刚走出风暴,渔船便停了下来。
如同明镜般透亮安静的海面被渔船惊起了道道波纹,向着远处蔓延扩散,又渐渐的变淡变浅安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渔船和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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