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普下午三点开车离开的唐古拉朵。
    离开前，他拿起手机屡次尝试给德庆卓玛拨打电话，最终还是发了一条短消息，“我争取快去快回，等我。”
    驱车半小时，他收到德庆卓玛的回信，“路上注意安全，不急不躁，好好拜年！”
    他笑了，放下手机。
    去往乌市，沿途都是白雪皑皑的景致，初来者，或许会为这茫茫雪地而感叹膜拜，但天天看着这天这雪地，也就那么回事。
    偶尔路过一些小镇，雪地上都是鞭炮纸屑。
    开了一夜夜车，第二天下午二点赶到乌市，刚进入乌市城区，他便接到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母亲打电话说，德庆卓玛和仁央刚刚离开草场，说是和他说过。
    杜普心乱如麻，只能忽悠母亲，说卓玛和他商量过，的确要回家拜年。
    放下电话，他马上拨打德庆卓玛的手机。
    接通瞬间，他疾声问，“你怎么离开了？”
    “抱歉！没有和你商量……我必须回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在春节期间处理。”
    “是因为我出来拜年，生气了？”杜普开门见山道。
    “不是。我不会妄言，我赞同的，我会肯定；我不赞同的，我会表达出来。去果果家拜年这事，我以为我们已经取得共识。”
    “那……”杜普换了只手接听电话，“是你家里的事情？那个什么超级渔场？”
    电话里沉默片刻，“仁央告诉你的？只能是她……”
    杜普听到手机里传来仁央弱弱的声音，“不是我，我没和他说过渔场的事情……”
    他不等卓玛说话，“我听你电话里提到过超级渔场，并不是仁央泄密。”
    “你在开车吧？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到家，再和你详谈。”
    杜普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因为他去果果家拜年而导致她的离去……但他敏感的察觉到，卓玛电话里的超级渔场似乎是个大麻烦，或者说因为他，卓玛才从家族分到这个“超级渔场”。
    分析仁央的话，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德庆卓玛会分配到更好的家族资源。
    关于超级渔场，他初一上午简单的抽空上网搜索过，只搜索到几条信息。
    “华国打造超级渔场，华国企业承包挪威海上渔场养鱼平台制造。”
    “世界首座“超级渔场”交付挪威，可抗12级台风。”
    “超级渔场又名“深海半潜式智能养殖场”，两年前正式交付挪威用户……”
    这证明，德庆卓玛家族预定的是另一艘超级渔场，根据电话听来的片段，要么这艘渔场的制造出了问题，要么后续的养殖程序有问题。
    因为对德庆卓玛抗婚不满，家族把这个麻烦甩给她。
    前车摁响喇叭，他回了神，专注开车。
    根据果果发来的定位，前头右转便是果果父母的别墅区所在。
    他打右转向灯，向右侧行车道并，并过来后，又打了一次右转向灯。
    行驶几百米后，进入一个凯旋门式的大门。
    放眼是宽敞的车道。
    车道两旁看得出高尔夫草坪的雏形，柏油车道清扫得干干净净，两旁是巨大的松柏。
    车道尽头是一栋栋红墙别墅。
    在一栋巨大的雕塑前，他看到果果的身影。
    她蹦蹦跳跳朝他招手。
    “嗨！新年快乐！恭喜你又大了一岁。”他徐徐停车，打开车窗。
    “我才不喜欢大呢！”果果带着毛茸茸的雪帽，绿色羽绒服，黑色的打底裤彰显出无限美好的腿型，她的脸颊冻得红红的，拱起双手抱拳，一本正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杜普嘀笑皆非，拉开车门，“先上车。”
    “先给红包。”果果俏皮地伸手，舔舔唇，就像小猫舔食，慵懒又可爱。
    杜普无奈，掏出母亲给他准备的几个红包，摸出一个递给她，忽又缩手，“我们好像是平辈，礼尚往来，我的红包呢？”
    果果撅起嘴，“我发你微信红包了呀，你居然没看？”
    “哦……刚才一直开车，没顾得上看手机。”杜普把手包塞到她手中，“上车。”
    “好嘞！”果果兴奋地跳上车，迫不及待的打开红包，“三千……谢谢哈！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二十八个红包……”
    真像个小孩子！杜普看了她一眼，催促道：“指路。”
    “右拐！前边直行，再往左……前三百米……错了，往左……”果果一边指挥一边偷偷打量他。
    从侧面看，杜普的面部轮廓线条很精致，好看！衣服也得体，不那么花哨，走直道的时候，喜欢用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方……
    察觉到她的笑意，杜普不解，“笑什么？”
    “不告诉你。”
    “娆叔和阿姨在家？”
    “都在呢，我叔，我二舅，我表弟，我堂妹，我奶奶，我外公……”果果板起手指头数落着。
    “这么多亲戚？”杜普有点小恐慌。貌似红包不够。
    “到了，就那栋，挂宫灯的那栋……”
    停好车，杜普却看到她从口袋掏出一大叠红包，装进他的衣服口袋里，拍了拍，“有备无患。”
    “嗯！”杜普下车去拿礼品。
    礼物是一箱水果一箱鱼以及两只带有雪土的雪莲。
    三十那天，他和德庆卓玛去北麓冰原投食雪豹时，顺便采摘了六只雪莲，其中两只送给德庆卓玛，留了两只给父母。
    娆果推开大门，一股温热的暖气扑鼻。
    硕大的客厅坐满了人。
    杜普和娆果各抱着两只箱子。
    杜普只认得娆父和白芬，至于其他人，他一一点头问好。
    “叔叔阿姨新年好！给您们拜年！也给诸位长辈拜年……”
    娆果扯扯他的手臂，“错了，他们是平辈，这几个是晚辈……”
    杜普奉行礼多人不怪的道理，甭管长辈晚辈，客客气气说吉庆的话都不会错。
    “杜普来了，进来……”白芬略显激动，原本她就中意这个女婿，为此她煞费苦心，今天终于又前进了一大步。
    杜普一边打招呼，一边换拖鞋。动作有些走形，手脚忙不过来。
    “我帮你。”果果放下箱子，蹲在他面前，帮他把右脚塞进了一直搞不定鞋帮的棉鞋里。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位娇滴滴的果果大小姐吗？
    “合脚吗？”她问。
    “嗯。”杜普有点难为情的点点头。
    “我帮你买的。嘻嘻！上次我偷偷看了你的鞋码……”
    娆父干咳一声，“杜普！过来坐。”没等杜普走近，他便和身边的两个男人说，“我上次看到的野茶树，就长在他家草场……”
    “大过年的，谈什么茶树，杜普，来，这是果果她姥姥……”
    “姥姥您好！祝您新年吉祥，长命百岁！”
    “这孩子看着就喜欢，我们家果果好福气。这是姥姥给你的红包，别嫌弃！”
    “谢谢姥姥！”
    杜普只记得自己到处点头哈腰。收红包收得手软。
    当然，也发了不少红包。
    长辈们或许都还有些端着，果果的几个表姐堂弟则很大方的打开他的礼物。
    “这就是唐古拉朵野果？”
    “好像很有名气的奢侈水果……”
    “我吃年夜饭时果果拿给我们吃过，的确香……”
    “怎么今天没有……”
    “小姨舍不得，藏起来了呗……”
    “咦！这是雪莲……好新鲜，这香味……”
    “还带着雪泥，是刚采摘的？”
    白芬闻声走过来，看着箱子里的雪莲，眼睛大亮，她是内行，知道新鲜的雪莲有多么难得。
    马上抱起箱子，“水果你们随便吃，雪莲不许动。”
    一群晚辈抗议。说就看看。
    白芬不予理睬，对果果说，“带杜普去楼上休息下。开了一路车，辛苦……”
    这是真心疼女婿。
    果果大大方方挽着杜普的手臂上楼，来到二楼，她摇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说：“杜普，是不是有些太吵杂，都是我妈喊来的，我反对无效。别怪我啊。”
    杜普扯扯嘴角，口是心非道：“人多热闹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