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公寓楼，那西装男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摘下了口罩，正是无名。
    李玟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向无名。
    “你认识这一家人？”
    “我不认识，但我朋友认识，他已经死了。”无名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失神轻喃：“现在……也该完成他交代给我的事情了。”
    老谜语人了。
    李玟无奈的耸了耸肩，旋即踩下油门开离了这个地方。
    ……
    “沉迷于仇恨中的人，他的眼中除了仇恨之外将别无他物，将变得偏执，狂暴，无情甚至是不择手段，更加不会看见心灵之花绽放的光华……”
    公寓楼下一角活动区的石桌旁旁，夏亚与茅场晶彦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说着。
    “这段时间，他送了当初帮他母亲抬棺的渔夫阿强一条新渔船，屠夫罗胜十头猪，小学校长罗浩一座新学校。韩氏姑侄帮他母亲置办葬礼，守孝，安排墓园，过去也曾帮过他，他就以百倍报之。”
    说着，夏亚笑着摇了摇头，“这群仙人对于看人这一方面确实有着属于自己的独到见解。”
    “不死鸟是您的，他报恩的这些钱也都是您的，以您的钱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觉得他的品质也没您说的那么好。”茅场晶彦跟着夏亚落了一子。
    “他对于那笔资金本身就有着很高的调配权限，只要他赚的钱能超过投资的钱，那么他花的这些就都是他应得的。”
    夏亚看着逐渐离去的车尾，“我们的目的夜本就不是赚钱，说起来，你就不好奇他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手段？”
    “他狱友是天山集团的董事长洛风，前些年因为故意杀人入狱，听说也是因为女人，判了二十年。”茅场晶彦说。
    夏亚挑眉点了点头，“入狱遇见扫地僧吗，看起来倒是越来越像主角命了呢。”
    “如果没有我们，他这一辈子都会在那个巷子里当流浪汉，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主角。”茅场晶彦说。
    夏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今日之因，明日之果。”
    ……
    “小张，下午我的行程是什么？”
    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内，赵严对着一位穿着西装的都市丽人问道。
    “与不死鸟公司的创始人陆无名先生会面，商讨关于完全潜入技术的深度合作。”
    “就是那个虚拟现实？”
    “没错。”
    “这个陆无名到底什么来头，哪个集团扶持起来的傀儡吗？”
    “抱歉，董事长，我调查过了，能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他的公司背后没有任何大集团的影子，对于他的资金来源，他的虚拟现实技术来源我们一概不知。”
    赵严不屑的冷笑一声：“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报警说有人的大额资金来源不明，说不定还能拿一个锦旗呢。”
    女子无奈的看了一眼赵严，那表情好像是在说，您认真的吗？
    “不过网络上倒是有很多传言，我将其中筛选了一下，觉得继承遗产跟从神秘研究所叛逃可能性更大一点。”
    “得了吧。”赵严撇嘴撇嘴，“听网络传言还不如听广场舞大妈的唠嗑来的有真实性，好了……”
    赵严从座位上起身眼中微光流转，“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位陆无名先生，究竟是个的传奇人物，还是一位哗众取宠的骗子吧……”
    如果无名时常与赵严合作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赵严对待他的行为非同寻常，以他的地位与权利，根本不需要他来接触陆无名。
    他很少亲自拜客，也很少回访。出访会客都由公司的ceo完成，原因自然归结为他事物繁忙。
    实际上这是一种端架子，一种贵族派头，只是在实践他所信奉的一句格言：让人见你自重，你就会被看重。
    在我们的社会里，这句格言可要比所谓的人贵自知管用一百倍，时至今日，自知要比知人难的多，而知人要比自知有用的多。
    或许是因为同样对虚拟现实的好奇心，在当天下午，他就与这个都市丽人一起，来到了恒一大厦的第二十三层。
    他走进会客间时，庄重而刻板，能清楚的看见他身上受到的良好教育。
    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这一法则对他来说也不例外。
    身材由单薄变得消瘦，脸色由苍白渐渐泛黄，往里眍的眼窝险的更深，金丝边的夹鼻眼镜似乎成了脸庞的一部分。除了那条白领带，浑身上下是清一色的黑色，唯有纽孔上镶着细细的红绲边，犹如红笔画出的血痕。
    虽然无名自制力极强，但他向赵严还礼时，还是情不自禁的带着明显的好奇心打量了对方一眼。
    而赵严素来对传闻保持怀疑，从不轻信那些说的神乎其神的社会新闻，所以在他眼里，这位新兴的商界贵人，大概率是个想来闯荡一番的骗子，那天的那两百个人也大概率都是他花钱雇来的托。
    “陆无名先生。”赵严先声夺人，“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先试一试贵公司的虚拟头盔。”
    他在说这话时，冷峻的目光中仍旧满含平日的骄横之气，这几句话，他说的一字一顿，俨然法官般的审判架势。
    他可从来不会给别人忽悠他的机会，东西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自己试过了才知道。
    “当然。”陆无名伸手，做出一个自便的模样：“实际上您旁边那个就是成品了，您现在戴上去喊一下开始游戏就能进入了虚拟世界。”
    赵严一愣，随后转过头就见到一架看上去极具科幻风的头盔摆在他身侧。
    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不是没见到过这个头盔，只不过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模型而已。
    陆无名这自信的回答着实让赵严有些措手不及，犹如士兵感觉到身上的铠甲被人猛击了一记，他带着些许狐疑的拿起一侧的头盔戴在了头上，喊出了开始游戏。
    片刻后……他再次摘下，眼神有些恍惚，似是还没从刚刚那如梦似幻般的场景走出来。
    刚才露着的轻蔑嘴唇动了动，说明他此刻对于陆无名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甚至有一种平视的感觉。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开始正式会议了？”无名的开口打破了僵局。
    “当然，对于与贵公司的合作，我们很感兴趣。”赵严反应过来，有些热情的说。
    对于钱，一大笔钱，谁都会为此改变态度，即使他是赵严，有一百亿的人只会想着赚下一个一百亿，人的贪欲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无名伸手示意一侧的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他跟他的秘书。
    “贵公司是北辰国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亨，在全国各地都都有着商场跟酒店，对于我司的整体规划版图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
    赵严翻阅着文件：“实体店我大概能了解，但你能跟我说说虚拟现实网咖、体验店，还有主题酒店的具体内容吗？”
    “当然，以目前虚拟头盔的定价注定是无法普及到每一个人的手中，只能占据下层顶端跟中上层的消费者，但下层的消费者虽然买不起头盔，但买游戏却是绰绰有余了，这一层消费者虽然单个消费不高，但胜在量多，总体消费能力甚至要比中上层更高，是我们绝对不能忽视的阶层。
    而虚拟现实网咖以及主题酒店就是基于此点，我方授权给你方，优先卖给你方头盔，我们卖游戏，而你们以网咖的运营方式按小时收费，也可以为你们的商场带来流量，我方从中抽成。”
    赵严点了点头，这种虚拟现实技术的前景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道。
    “我方可以试先在各大城市先进行试点。”
    但陆无名却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先试点，我没听错吧？赵先生，您应该清楚这虚拟现实技术到底代表着什么！？划时代的技术！领先现在这个时代起码一百年！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游戏革命！
    等我司头盔产量上来，类似的网咖只会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尽早将这个计划实施至全国各地，那样才有可能在今后的大浪潮里站稳脚跟。”
    “这不可能！”秘书忍不住说，“那样会直接把赵氏集团的流动资金抽空的。”
    “呵，典型的保守资本主义的看法。”陆无名的语气讥讽，“但是……把球踢出场外可是赢不了球局的，赵先生。”
    “陆先生。”赵严抬起头，“请给我们一点考虑时间。”
    “等十八号我司的第一轮头盔发售后，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陆无名饶有兴致的看着赵严。
    “一切的后果我会承担，而且，您也知道，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要对那些股东负责。”
    赵严回，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孤注一掷的愣头青，为了保守吃点亏不见得是坏事，他也不怕这个公司去找其他人。
    上面这个大胆的计划，除了赵氏集团，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公司能够有这个资格完成。
    “好吧。”陆无名也冷静了下来他摊了摊手，“我也能理解，期待你们的答复。”
    赵严笑着起身对着陆无名伸出了手掌，他很好对人这么做。
    “很高兴认识你，陆先生，希望我们以后能合作愉快。”
    “我也是。”陆无名也同样露出了笑容，握上了赵严的手。
    “对了。”赵严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能否有幸知道您过去是做什么的吗？白手起家积攒起这么庞大的资金，这可不容易。”
    “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我过去在布里塔尼亚做投资的行业的，炒炒股之类的。”
    “哦？那可得有不俗的眼光。”
    “眼光倒是其次。”陆无名扬起嘴角，“我在布里塔尼亚有一个朋友，他是政府的高层……”
    赵严立即会意，他扬起嘴角：“我懂，投资这种东西，归根究底就是对数据的整理归纳，知道的比别人多，那就比别人有优势。”
    ……
    “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谈出来。”注视着赵严两人离去的背影，李玟站在无名身边道。
    “不，至少我收获颇丰。”无名似乎很高兴，“至少种子已经种下，终究会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诶。”李玟叹了口气，“以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讲这种谜语，效率很低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