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喝你的破咖啡……
    “开，开免提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陈文琪却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还想不想做朋友了？
    于是，她身体很老实地打开了免提功能，还补充道：“其实刚才她也能听到。”
    真没出息！
    张子风暗自鄙视，但语气超软：“正在改头像呢，我们在找其他照片。”
    电话里的高云语气带着笑意：“那就好，这espresso在老校区是喝不成了，但我在怀县的新校区内西侧已经成立了一个西影咖啡厅，现在已经装修完毕，人员设备万事俱全。就等过两天迁校后正式营业，到时候咱们三个就是第一批客人，你们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喝咖啡。”
    “……好。”
    “另外我还有个要求，那就是以后少穿情侣服装，学校里减少容易让人误会的亲密接触。我也不要求你们改微信名称了，反正符合你们自身气质，也挺有趣的。”
    陈文琪就很气，自己说自己二是自嘲，别人说二符合自己气质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了，尤其是对方这个……
    “死人！”
    “嗯？死人给你打电话？那你今天不得做噩梦？”
    “死人啊。”
    第一个死人若是生气的语气，那第二个就有点撒娇的语气了，十八岁女孩的用略带台湾腔的口音撒娇，威力确实大，高云有点扛不住：“行了行了，早点休息吧，保重身体别熬夜……嘟~嘟~嘟~”
    那头主动挂断了电话，本想继续再聊些的陈文琪憋了一肚子话没说出去，攥紧了拳头牟足了劲却不知道往哪打，只能在枕头上发泄两拳，便像被针扎的气球一样瘪了。
    “要不我们把微信名也改了吧？”
    “改什么？”
    张子风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数字，你叫八九，和年龄相匹配，十八九岁。我叫二三，现在大二即将大三。”
    人生不如意十八九，可与人言者无二三。
    资深文青少女陈文琪岂不明白这数字背后的深意？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好。”
    青春不止草长莺飞和清风明月，还有八九和二三呀！
    “他刚才是不是在关心我？”
    挂了电话后，两人再次躺下相拥而眠? 没一会? 黑暗之中的陈文琪突然小声开口：“他让我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张子风立刻感到头疼不已：“你是不是疯了？那不就是他随口说的话么？！”
    “那怎么没随口说别的？”
    张子风沉默片刻? 为了能睡觉? 她决定配合对方，嗯了一声：“你说得对? 他就是在关心你。”
    “你不生气么？他没关心你呢！”
    脾气一向超好的张子风气得连翻了三个白眼还不解恨，因为漆黑一片? 对方看不到……憋屈了半晌? 蔫坏地说道：“我不生气，因为我觉得他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不信你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
    沉默半天，张子风都以为对方睡着了? 熟料陈文琪才幽幽开口：“真打啊？”
    “我建议你打? 因为我感觉绝对是你想多了。”
    陈文琪矢口否认：“才不是，他入学第一天就很挺关心我，都没怎么接触，就在影片赏析课堂后讲课，帮我化解了谣言。”
    张子风回想道：“那个青春期和成年早期的矛盾冲突什么的？”
    “嗯? 他说传播谣言和轻信了谣言的人，都是同一性不成熟? 人格不稳固，角色混乱的体现。在那之后舍友就都主动和我聊天了? 私自用我化妆品的魏茜，还给我买了一盒新的粉底。”
    大概也算一种另类的英雄救美吧。
    陈文琪想到这? 心里就很暖。
    当一个刚进入陌生环境的女孩受到了周围人的排挤? 正处于孤立无助时? 一个伟岸的身影及时出现，伸出大手将女孩从困境中拉出，对恩人不产生好感就见鬼了……
    张子风眨眨眼睛：“是么？我不信，除非你打电话确认一下。”
    “……用你手机打！”
    陈文琪很义气：“我还要帮你问问他为什么不关心你！”
    “好啊，拿去！”
    张子风窃笑着将手机递了过去，陈文琪迅速拨通了那个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了。
    “说。”
    陈文琪不是傻的，知道不能直接问，凭借对方的性格肯定不会承认，但这一时半刻的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想了想：“……你睡了么？”
    “我睡着了，正在说梦话。”
    高云很蛋疼，真心觉得这两女孩应该是闲的，考虑着让公司再给两人请个什么表演或者形体的私人老师，除了课堂学习再额外进行补习，一天二十四小时只给她们留出八小时睡觉，其他时间都给老子学！
    否则这一天天总琢磨我也不是个事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陈文琪望向了窗外的夜色，轻声道：“今晚的夜空很美啊，你看到了吗？”
    高云吓了一跳，心说这孩子怕是离疯不远了，这个状态还真和富江没多大差。
    “你让张子风接电话。”
    “啊，在的！”张子风在那偷笑了半天，一听到对方叫自己，便接过手机：“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高云反问：“我还要问你她怎么了，睡觉！再不睡觉我打给你们经纪人了！”
    对此，张子风很怂很乖很听话：“嗯嗯，我劝劝她，学长你不用给孟姐打电话，我们现在就睡。”
    “行了，早点休息，熬夜不怕脸上长痘么……嘟~嘟~嘟~”
    陈文琪似乎很满意：“他也关心你了。”
    放下电话，张子风噗嗤一笑：“睡觉吧，快，到我怀里来！”
    “嗯。”
    陈文琪躺下身子，枕着对方的胳膊，拱了拱，安静几秒，嘴里轻声道：“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
    “唔，我猜他听懂了。”
    “所以果然是个死人。”
    ……
    周五，下午六点，金风送爽，丹桂飘香，北电那个不大的操场已经被改造成了迎新晚会的现场。
    两米高的大型舞台设置在操场中心，上面有着绚丽的灯光设备、可以让四面看台上的观众都能观看到舞台情况的大屏幕。几十米长的红地毯与舞台相连，所有参加演出的人员盛装打扮，在落日夕阳下，看台几千余名师生的瞩目下，结伴就此走过来……
    六点半，太阳渐渐落下，秋风渐渐减弱，天色也暗了下来，天际一片火红残云，而在对面，一轮圆月缓缓升起，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晚会的主持人共有六位，都是表演系的帅哥美女，有些还小有成就，出演过一些电视电影，但依旧艳盖不住脸上的学生气。
    “年华似水，我们一起走过花开花落，一路走来，多少过往都化作美丽的故事。”
    “在这皓月当空，华灯齐上的美好时刻，这一刻，我们迎来了北电的新成员，同时也将告别我们的母校，踏上新的生涯……”
    迎新晚会正式开幕，在高云的操办下，这应当是除北电周年校庆外最盛大的一场迎新晚会了，也是意义最特别的一次。
    校领导们很重视，除了党高官出差外并无缺席，都坐在台下观看。
    有一说一，北电的学生和老师们真的是多才多艺，区别于普通高校，几乎每个学生都有些艺术特长。会唱歌、会乐器是基本的，话剧、小品、主持等更是表演系拿手的技能，导演、摄像、编剧，美术、画面设计、化妆、录音、影视技术等等涵盖了电影创作的每一个行当，各个专业无所不包……
    所以这样的学校举办一个晚会，在高云的统筹安排下劲往一处使，全体学生齐心协力，晚会的质量自然相当之高了。舞台效果、节目效果、拍摄效果等等各方面，绝不比某些省级电视台的新年晚会弱多少，某些地方甚至略强之。
    当天沈琼霄下班，也被高云邀请到了晚会现场，两人就坐在校领导后面的第二排，和老师们坐在一起观看节目。
    这个举动可以说是很贴心了，前脚她刚察觉到男朋友在校内很受欢迎，甚至叫对方再找一个，但后脚就被邀请到了学校，情侣共同出席观看节目。一下子让全校师生都看到两人的关系，潜台词是提醒校内的那些狂蜂浪蝶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别打我主意。另一方面也是委婉地告诉自己女朋友，我对你忠贞不二，绝无他意，你放心吧，颇有绝世好男友的风范！
    沈琼霄对此并没说什么，但无疑是很高兴的，坐在高云身边看节目，不时和其聊聊天，笑容没怎么断过。
    “多么可笑的心事~”
    “只剩我还在坚持~”
    “……”
    “我要忘了你的样子~”
    “像鱼忘了海的味道~~”
    台上外联部长张贤菁同学偶尔看向台下，这首《像鱼》被她唱的如泣如诉，表情演绎的也十分到位哀伤之情含而不露，像是刚刚被渣男甩了却还要故作坚强、故作洒脱一样。
    委实是唱出了在场很多女同学的心声……
    学生会的干部们因为之前彩排时都看过节目，所以此时都不怎么看向舞台，而是望向那对情侣小声议论着。
    “主席居然把女朋友带来了。”
    “看到了，太漂亮了，尤其她们一起走红地毯的时候，般配的我一脸！”
    “感觉表演系的女生全体败北。”
    “颜值倒还好说，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我认为就有几个本校女生能和她拼一拼的。像张贤菁部长、毛重雅部长、新来的蒋盼秋……但是主要是家室和涵养真的完全比不了。”
    “嘿嘿嘿，那不见得，总有勇气十足奋不顾身的，没见那些女生眼睛里暗藏的妒火么？”
    “也是，就算结了婚还有往上扑的呢。”
    ……
    “却放不下回忆的乞讨~”
    “只剩自己就好~”
    一首《像鱼》完毕后，张贤菁鞠躬退场，沈琼霄岂能看不出对方眼神里的东西，但并不在意，反而称赞道：“这个女孩歌唱的不错啊，外在形象也很好，辨识度高，干净大气，不千篇一律，有复古港星的气质，你没签下来吗？”
    “预备役，光漂亮会唱歌不行，还得有演技。”
    高云没什么感情地说道：“看之后《学生会》的短剧表现，演得好有人气了就签，没人气往后稍。”
    “小云，剧本进度怎么样了？”胡峰回头问了一句。
    表演院系的张佟院长也表示了番关切：“预计什么时候能开拍？”
    高云身体稍稍向前坐了些，答道：“是这样的，目前《学生会》短剧的专项办公室已经搭起来了，按照正常剧组建制，由云起自媒体和咱们学校各个专业的同学构成。分为制片组、导演组、剧本组、剧务组、摄影组、美工组、录音组七个小组，合计一百余人。”
    “整体剧本还在探讨，因为大家想法很多，也很有意思，各自争执不下。但我初步计划是让学生会的主要干部按照自身性格写一个不要太脱离现实的详细人设，交给剧本组。编剧们按照人设进行故事创作，基调以真实为主，部分戏剧夸张的青春活力、积极向上为辅，尽量不涉及男女感情线，就算涉及也是美好的、认真的，坚决不搞什么狗血俗套的青春剧三角恋。”
    “那么这个剧的宗旨就是，真实，真实讲述我们北电作为中国最高电影专业艺术院校的情况，传递我们中国电影人才摇篮的风范。反映我们；修身、勤学、精艺、践行的校风，让外界看到外面北电学子如何欣欣向上，如何积极学习，如何为了振兴国内电影事业这个梦想而拼搏的。”
    “其次，隐晦的，侧面的，反映我们校的精神；立德、立言、立行，求是、求美、求新，让外界看到我校的领导和老师，为了给中国电影培育人才，是如何呕心沥血，诲人不倦……给我国电影事业做出哪些努力和贡献。”
    这个饼画的就很大，就很圆，光是用嘴描绘，领导们仿佛就闻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高云是没什么底的，不过吹牛逼嘛，吹，就往死了硬吹！
    胡峰细细品味了一番，深深地点了点头：“想法非常好，但是有难度，一个短剧想要表现出这样深邃的思想内涵，那这个本子的把控就要很严格了……这样，明天，明天搬到新校址，正好也要开大会，我顺带把这个事向全校的老师讲一下，不管是本子创作还是导演摄影等各方面遇到问题，你们学生和云起解决不了的，让老师来解决把关，帮忙创作。”
    “好的，那谢谢校长支持！”
    张佟院长问道：“立意是很不错的……但是啊，小云，入镜的演员是不是有点问题？毕竟很多学生会干部不是表演专业的，没有系统性地学过表演，不说形象气质和演技，单就镜头走位恐怕都不会，这个事你得留心啊。”
    表演院系是很独立的一个系，院内的老师和领导对其他专业很少交流，看上去很傲，但是，绝对是最护犊子的。
    在张佟想来，这个节目是个很好的事情，可以让学生们得到锻炼也能收获名气，大大提高了该系的成材率。唯独一个问题，那就是学生会内的表演系学生太少了！仅仅五分之一！
    他当然要为自己院系的学生争取到更多的参演机会，所以如此暗示了一番，意思就是你这个主席想啥呢，抓紧给咱院系的人开后门啊，把你学弟学妹往学生会里使劲塞啊！那些负责幕后的歪瓜裂枣也配出镜表演？他们配么？！
    高云也知道这道理，幕前的人就应该负责幕前，幕后的人负责幕后，各司其职，因此在蒋盼秋之后，他又往学生会塞了十几个见习部员，都是表演系的学生，有些是老师私下推荐过来的，有些是确实很不错，值得培养的。
    “您说的对，所以我打算在下一届换届让学生会换一换血……”
    “哈哈哈！”
    此时台上表演的节目正是《你好北电，再见北电》的多人小品，到了包袱之处，周围人发出笑声，胡峰也跟着笑了笑：“这个节目不错！”
    随后道：“等下一届要三个月后的寒假，师生们都回家了，又不能拍摄，满打满算耽误了小半年，太慢了。我明天和团委李刚说一声，学生会提前换届吧。具体的人员构成你和李刚把握好一个度，表演系的学生占大多数是肯定的，但是也不能影响学生会的正常运作。”
    “小云啊，抓点紧，尽量在保证质量前提下，早日把这个短剧拍出来！”
    胡峰语重心长：“这项任务很重要，相信你也能意识到，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说，校方肯定排除万难帮你解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和最认真负责的态度来推进这项工作。我们是信任你的，云起自媒体得成功所有人看在眼里，你所带来的社会影响是巨大的，北电以你为荣。但是，我们也希望你能看到北电对你的厚望和给予的支持。”
    “我明白了，谢谢校长！”
    高云寻思应该是自己把刚才大饼画得太漂亮，让领导迫不及待地想吃了……但问题是提前换届这事太急了，刚特么给学生会制定了高福利高待遇，现在让这帮老人提前退下去？
    难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