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闻那边何尝不是煎熬。
    林秋一直精神状态就不好，自己也怕她受刺激。
    他明白，他们两个人保守这个秘密这么多年，连儿子们都不能说。
    这其中的艰辛，不经历过很难体会的到。
    当初费心把她悄悄的送到道观，她还没满月，就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
    孤苦度过十九年。
    林秋是疼她的，可是林秋太疼了，太过于爱，就会做出很多伤害的事。
    她错的太多了。
    现在连自己都无法说出祈求小五一定回头的话。
    只是......若是小五不原谅她，可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也就没了。
    顾谨妩无所谓的扯了下唇，语调轻飘飘的。
    “......我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哥哥们的。”
    言外之意，林秋对她的伤害，她只能做到不告诉家里的其他人。
    勉强维持顾家的和谐。
    顾清闻握紧手机，竭力才没使自己的呼吸紊乱。
    他忍不住说：“......我会带她从此以后尽量消失在你面前，但爸爸求你......别不认你妈妈。”
    顾谨妩的手机声音开的很小。
    但是时慎衍耳力极好，还是听到了些。
    他加快油门，车四周的风声，隐隐盖过手机那边的声音。
    这些事，她应该很不想其他人听到的。
    顾谨妩呼吸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她带着一种很疑惑的语气说：
    “顾清闻......你以为，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
    “我真的怀疑你的说辞，你口口声声说，因为我是灾星，所以......把我送到道观。”
    “可当初，我为襁褓婴儿，被丢弃在路边，你又知不知道呢？”
    顾清闻气息不稳：“你......你说什么？”
    他太过于震惊，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又多么的怯懦。
    他怕，怕小五说的是真的。
    顾谨妩打开了车窗，冷风灌进车子，发丝飘过她的脸颊，轻轻扫过她低垂的睫毛。
    眼睛微痒，可是她没有眼泪。
    顾谨妩伸手搭在时慎衍的胳膊上，他随即明白。
    直接将车停靠在路边。
    这是江桥。
    夜幕笼罩着一切，马路边昏黄的灯光也无法驱逐黑暗。
    顾谨妩推开车门下来，走到桥边。
    她的声音越发清晰，清晰的可怕。
    “你去云城接我时......在学校，有一个女人过来，要求我去救她儿子，你还给她银行卡，那个人......就是在路边捡到我的人。”
    “他们贪图的是那个孩子脖子上的长命锁，所以带回家......”
    “且后来我听说......是师父挨家挨户的找，才找到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我。”
    “而你们呢？利用师父威胁我回顾家，威胁我不要辍学！威胁我......跟你们和好？”
    “顾清闻......当初究竟你们是想送走我，还是想送我去死？”
    这是她记事以来，唯一一次情绪波动如此大的时候。
    顾谨妩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自己。
    要理智，别人有的，师父从小到大都给她了。
    她没什么可怨怼原生家庭的了。
    可是，现在顾清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他所谓理解的亲情来绑架自己。
    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窒息，都让她恶心！
    顾清闻慌了：“我、我不知道这些，我明明......”他明明找了最可靠的人，送她安然无恙回道观的，怎么会？
    顾谨妩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了一样。
    她站在桥边，爬上了栏杆，整个人只要轻轻向下纵身一跃，便可以跳下去。
    脚下是汹涌波涛的暗涌。
    “你们......配为父母么？”
    “顾清闻......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人，所以给你们蒙羞，给顾家蒙羞......这才让你们想解决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