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吃碗牛肉面，但徐征却拿来几瓶石库门黄酒分给大家，说是早上难入睡，得闷几口。
    海州3月初的天气还挺凉的，王智贤穿得单薄，冻得小脸苍白，喝点黄酒暖暖身倒也挺好。
    徐征给王智贤倒了一杯，小丫头端起来，头一仰，两口闷了，将杯子砸在桌子上，擦了嘴角，说道：“你们喝啊，为什么不喝？”
    徐征：……
    马可：……
    虽然黄酒度数不高，但也不能这么喝啊，杯子还挺大，可不是小韩那种口杯。
    “你是不是太冲动了，慢点喝啊。”马可说道。
    “没事，欧巴，我们都是这么喝的。跟你们一起拍戏特别开心，知道吗？”
    王智贤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虽然家庭条件极好，从小就开始学英文，但口语也就一般般。
    台词毕竟写好的，背下来就行，自己组织语言可就不一样了，只有马可跟她接触时间长，大概能听懂。
    “面条还没上就醉了啊？”马可笑道。
    “真的，欧巴，你不信是吗，在这里拍戏，你们都很关心我，也不逼着我喝酒，真的很舒服呢。”
    “这不是你自己在抢着喝吗？”
    “欧巴，一起喝吧。”
    王智贤端起杯子跟马可碰了下，又是一口闷。
    马可也只好喝了，年轻人就是这么容易激动。
    麻蛋，难道打老子一巴掌，能让女人变得更嗨吗？
    我到底是招女人恨，还是招女人爱啊？
    “先吃点东西再喝吧。”马可说道。
    王智贤又从徐征那抢酒瓶子，马可使了个眼色，徐征不给。
    “对啊，面条来了，先吃点东西，否则……”
    “呕……”
    王智贤捂着嘴跑出去，她的经纪人连忙跟着出去。
    “这孩子缺心眼啊，还以为她是海量呢。”徐征说道。
    “只顾着长个儿了，这杯子多大啊。”
    “估计得有一两半。”
    “牛逼！”
    马可看着外面蹲在地上，想吐吐不出来的王智贤，觉得很搞笑，还以为酒量多好呢。
    她上次跟马可闲聊，说公司的训练女艺人排挤她，私下说她是华人，祖籍东山，因为小韩那边没有王姓，搞得她很头痛。
    小韩的演艺圈目前非常排外，而且非常小心眼，华人想成为一线，根本不可能。
    发展不起来不是没道理的，小韩官方早就想取消配额制，但电影人却拼命反对，搞什么光头行动，担心被好莱坞冲击。
    实际上小韩影视行业高速发展是在2006年取消配额制后。
    没有哪个地方，没有哪个行业，是靠自己关门玩，发展起来的，温室里也养不出参天大树。
    你对好莱坞配额，人家自然要给你对等，好莱坞各种工会各种团体，其实非常团结。
    所以现在小韩的作品在北美的待遇，还不如华人电影，华语片偶尔还能弄个小爆款出来。
    马可端了杯温开水出去，递给王智贤，说道：“以后少喝点酒，你还不到18岁呢。”
    “我担心你们觉得我不礼貌，今天还打了你。”王智贤捂着额头说道，呼吸粗重。
    她其实很忐忑，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异国他乡的。
    单独跟马可相处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马可很随和。
    但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其实非常礼貌。
    拍戏时也是嗨过头了，本性暴露，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今天玩得有些过分。
    马可地位那么高，不应该没大没小。
    经纪人也私下批评她了。
    “我们没这么冷血，而且你今天的表现特别好。”
    “你真是这么觉得的吗？”王智贤抬头问。
    “当然，喝完水漱漱口，进去吃面吧。”
    喝完热水，王智贤站起来的时候，肚子里咕噜咕噜作响。
    吃着双份牛肉浇头的拉面，徐征拿出行程表，讲解了明天的工作安排。
    “主要是你们两个的戏。”
    上午12点出发，先去蒲东海州电机专科学校拍完男主穿高跟鞋的追逐戏。
    然后赶到徐慧区海州音乐学院拍完弹《卡农》的戏，再去景江乐园拍完夜间的人质戏。
    “我觉得，如果穿高跟鞋的戏，也在海州音乐学院拍，效率会高很多。蒲东蒲西距离蛮远，跟学校交接也要花时间。晚上还可以拍完那场蹦迪戏。”徐征说道。
    “不行，海州音乐学院漂亮女孩太多，电机学院全是理工男，女主的出现更有诱惑力。”
    “那倒是，电机学校90%都是男生。”
    “游乐园那场戏，跟警方备案了吗？”
    “备案了，他们到时候会到现场指导，孙宏磊明儿上午就来了。”
    这场戏原来是逃兵，但没法审批，最后变成逃犯，这个角色由孙宏磊来演，他还挺擅长搞笑的。
    王智贤默默听着，说道：“欧巴，这样的速度拍下去，岂不是半个月就完成了，那你不请我看《泰坦尼克号》啊？”
    马可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挠挠头说道：“看啊，我手头事儿多着呢，月底可能要去一趟外地谈《魔戒》场地的事，回来继续拍，中间你可以休息十来天。”
    小夏前期去沟通，真要拍板，还得马可亲自去一趟，而且老英那边的插画师，估计也要20号过来，得带他一起过去根据实际地形，来设计效果图。
    “要么这样吧，徐征，明儿拍完海州音乐学院的弹琴戏后，直接去蹦迪，最后去拍景江乐园的夜景戏，这几个地方离得近，正好孙宏磊在，他得给我们做舞指啊。”
    徐征一拍脑门，说道：“对啊，孙宏磊是夜场小王子，霹雳舞王，行，就按您说的办。”
    次日起来，马可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孙宏磊正在跟徐征研究一块最新的手机，王智贤在边上教他们怎么玩。
    孙宏磊颠了颠手中的大哥大，跟砖头似的，嘀咕道：“以后都不用带电话本翻号码了，这时代他么的变化无常，钱不够花啊，真要逼着我陪富婆吗。”
    他现在都是小配角，收入很低，刚被老谋子选中，在《我的父亲母亲》里演老年张子依的儿子。
    这些年通讯技术发展速度非常快，普通人根本赶不上趟，多贵啊。
    从96年底马可用过许青送的bb机开始，到后来换摩托罗拉的大哥大，再换轻便型手提电话，现在100克的手机逐渐进入市场，而且价格降了很多，诺基亚和摩托罗拉依然是老大。
    三星送来的样品是sgh500的翻盖手机，可以存40条短信，存1000个号码，而且用的sim卡，重量115g，市场价才3500。
    虽然对于底层劳动人民，快赶上一年工资，但相比大哥大便宜了很多啊。
    他们就是为了推广这玩意儿赞助100万美金的，当然，马可也会给不少镜头，毕竟这戏才投资100万美元，估计还花不完。
    所以《野蛮女友》这戏，简直是最时髦的都市片，地铁，手机，网站，聊天软件，网络文学，潮牌服装，游乐园鬼屋，时间胶囊，飞碟，蹦迪。
    想不火都难。
    “我这又得换号码了。”马可说道。
    “你要是不喜欢，不如我帮你用吧。”孙宏磊笑道。
    “想多了吧你，赶紧吃完饭去拍戏。”
    马可从他手中抢过手机，里面已经装了sim卡，也不用做什么身份登记。
    王智贤跟着马可去夹菜，害羞滴笑道：“欧巴，我昨晚没有很丢人吧。”
    “没有，就是有点丑。”
    “欧巴，今儿还有打耳光的戏吗？”王智贤没好气地问。
    “已经拍完了，以后不要有这种想法，温柔点好。”
    “那到时候你去林之出差，我可以跟着去吗，中午跟爸爸打电话，他说那里很美呢。”
    “看心情吧。”
    然后王智贤就成了他的跟屁虫，各种花言巧语。
    反正她就跟女主角宋明煕一样，喜怒无常，年轻女孩就是这点好，没有面子负担，撒娇撒泼都是理所当然。
    吃完饭，马可带着剧组去了海州音乐学院，徐征早就跟他们联系好了。
    听说是拍留学生题材的戏，他们很是积极，恨不得赞助点钱好吗。
    海州音乐学院的教育水平还是挺高的，对西方音乐研究颇深，目标也高远，积极参与国际各种比赛，获得不少奖项。
    由蔡原培创办，97年刚好是建校七十周年，目标就是国际一流音乐院校，提供奖学金招收外国留学生。
    老院长亲自接待，虽然他目前还没看过马可的戏，但很为这样的年轻导演感到骄傲。
    “马导，这孩子会弹琴吗？”
    他担忧地问，担心王智贤的水平太差，影响学校声誉。
    老人家从6岁开始学钢琴，师从法鹅音乐家，总有点追求的吧。
    “老院长，要不您带她去指点下吧，我们正好给学生排练讲戏。”
    “这样好，这样好。”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女主是大一新生呢，就弹几段《卡农》。”
    “哦，大一倒好说些，我教她一个小时吧，你的时间够吗？”
    “来得及，质量第一嘛。”
    王智贤真的不想离开马可，反正在这里，她天天就是粘着他，别人也不熟啊。
    老院长的鹅语极其流利，英语却不太懂。
    “你的经纪人会中文啊。”
    马可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狠狠推出去。
    正在跟学生排练时，马可接到一个电话，还是香江打来的。
    “马先生，您好，我是高盛的，您现在在海州拍戏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这手机今儿刚换的呢。”马可不解地问。
    “哦，是罗雯雯小姐，她说在简蒲寨出差，让我来找你谈。”
    “谈什么呢？”
    “我听罗小姐说，你们准备1999年底上市，而且你的新项目需要大量资金，或许我可以给你投资一亿美金。”
    “我在海州拍戏，到了机场打电话给我，派车去接你。”
    “好的，马先生，我明天过来。”
    投行的钱不好拿，但你想上市的话，还必须得让他们辅导承销发行。
    若是能多一亿美金，当然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