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回疏忽,便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左右两家就这么成了生死仇人。
池宁听完之后就带着人重新回到了右家,里正已经闻讯赶来,等在了堂上,不敢向池宁问话,只敢惴惴不安地等着。就在这时,真静寺的高僧也被请了过来。
这位高僧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袈裟,手里拄着一根金黄的伏魔法杖,口念弥陀,法号惠清。
池宁一见到人,就挑起了眉,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就在这位惠清法师的身边。
池宁也没客气,开口便道:“我一直在找左小宝的魂魄,没想到是被法师拘了去。”
池宁知道这是执,但世人还是更习惯叫鬼。
以及,是的,池宁在村里到处转看,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找到个目击执,或者当事执,结果这村里却十分干净,干净到反而让池宁心生了更多的怀疑与好奇。连福泽深厚的大内都有行止这样执念强大的人形执,左家庄却什么都没有,能不奇怪吗?
如今看到惠清法师和他身边的左小宝,池宁这才意识到,左家庄紧挨着真静寺,佛门清净之地,自然会有弟子来消除执念。
听到池宁这么说,惠清法师一直笑眯眯的眼,终于稍微睁大了一些,然后才道:“池施主是有慧根的。”
“慧根不敢当,就是刚巧能看见。不知道法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这与这孩子聊聊?”
江之为和池宁身边的人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池宁参与破获的几起要案里,他都施展了一些看上去匪夷所思但却真实有效的神通,已经没有人再敢质疑。
只有江之为跃跃欲试地等着师弟给他开天眼,让他也能看见。
这一回,池宁却是没那个手段了。他自己还能看到执念,都已经是原君保佑。
“阿弥陀佛,自然无有不可。只是这左小施主未必肯开口。说来惭愧,贫僧收左小施主在身边多日,一直试图超度,却始终不得其法。”惠清法师给池宁与左小宝让出了一个位置,由着他们聊。结果一如老和尚所说,这孩子油盐不进,心里只有捉知了,再听不进其他。
可这才刚入夏,山里清凉,又哪里来的知了呢?
池宁在问了几个问题都得不到回应后,更加思念起了原君,若原君在这里怎么会这么麻烦,没由来地就是一阵烦躁。然后,池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递了一个眼神给师兄江之为。
江之为……又递了回来,师兄弟之间的默契,荡然无存。
“那块布。”池宁无奈道。
“哦哦。”江之为赶忙从怀中拿出了被他小心收起来的粉色的布,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空气面前,明明看不见左小宝,还要煞有介事地问,“你可见过这块布?”
池宁咳了一声,如指挥盲人一般指挥着师兄:“再往前一点,偏左,行了,你停在这里别动了。”
那块布离左小宝还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并睁大了眼睛。
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只不过,左小宝最后给出的却不是池宁想要的那种反应,这孩子站在原地,面色惨白,突然就张开了血盆大口,怪啸一声,尖锐刺耳让人无法忍受。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左小宝的口中直喷而出,朝着池宁射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池宁已经躲闪不及,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一道白袖从池宁眼前挥过,池宁都不需要去看,就能感知到那孩子口中吐出的东西被重重地反弹了回去,啸声骤停。而池宁已经被一人揽在了怀中,郑重其事地保护了起来。还没看见人,池宁便先闻到了对方身上的草木清香,像极了初夏的味道。
白衣人身后,一众坐忘心斋的弟子抱剑而立,眼睛里满是恭敬。
他低声问他:“你没事吧?”
池宁抬头,正看到对方如仙人一般的冰肌玉骨,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不需要谁来介绍,就已经能猜到这人乘云气、御飞龙的世外之身。
姑射之仙,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冥婚案例,来自民国时期的一个社会新闻。有一定程度上的改编。
第53章 努力当爹第五十三天:
池宁默默从随身携带的刺绣荷包里,拿出了黑色的乌木。普通人看不到乌木之上闪过的熠熠之光,左小宝的执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害怕得不住想要远远的躲去别处。
但他大概是被惠清法师用什么方式圈住了,无法离开以惠清法师为圆心、半径为某个未知数值的圆内,只能如困兽一般,尽可能地远离池宁与他手上的神木,并发出了呜呜的呜咽之音,好像在求饶,也好像在求救。
惠清法师在看到池宁手里的神木后,也是眼睛一亮,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此物非凡品,对他的修行会大有增益,哪怕只这么看着,都生出了一种想要臣服的感觉。
不过,不仅是惠清法师这种世外之人发现了神木的不凡,普通人也感到来自乌木身上那种玄而又玄的神异之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会想要去顶礼膜拜。原君虽然消失了,但他化身的这一截乌木,却并没有离开池宁的身边。原君临走前对池宁表示,这既可以当作他日后回来的联络工具,也能保护池宁不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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