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白夜想劝他，黄巢出声打断：“这个世间人人想证道长生，到最后一无所有，早知如此，当初我宁愿不再醒来。”
    他自嘲一笑：“修道长生，终究是大梦一场，修道十载的见闻还不如我这半年来得多。”
    “长生误我啊！”
    黄巢仰天长叹，心中悔恨交加，哈哈大笑：“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白师弟，你们走吧！”
    人世间，能修道有成的又有几人？灭情绝欲苦修数载之后才发现还有比长生更重要的东西，黄巢的心如同死灰。
    白夜还想劝，浑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白师弟，给师兄弟带句话，长生路上我先失陪了。”黄巢坐在床边说道，伸手抚摸陈褀侧脸。
    白夜僵站着，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大门，停在门口，轻声说道：“还记得我入宗时你教我的那句话吗？师兄你变了。”
    白夜头也不回，出了大门。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黄巢轻语，眼神落寞，一阵恍惚。
    离了咸阳城，一路到了五轮山，进了宗门……
    回到住所，白夜问浑淡：“我曾见过汉国王子弃长生，又见师兄弃长生，到底是他们心志不艰，还是长生不值？”
    浑淡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劝白夜想开一点，洛研做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端了出来，招呼两人开饭。
    “你不想长生吗？”浑淡道，见白夜点头，又问道：“要是跟你最重要的人相比呢？”
    白夜哑然，心中早有决断，浑淡淡淡道：“小说家写的故事是拿来赚钱养家的，所以主角可以一路打上去，最后基本都能成功，但是真正的修道，与天地斗，与人斗，更重要的是与己斗……”
    “修道最忌讳触碰感情，任你才情盖世，风华绝代，都不可能完完整整走到最后，长生只是镜花水月。”
    “胭脂教曾连出三位大帝至尊，便是他们无情一脉，至今无情谷都是他们的道门圣地！”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谈，颇有论道的气氛，连洛研也发表了几句看法，她没那个天下第一的心气，就想找个喜欢的人嫁了，相夫教子好好生活。
    于是，白夜的向道之心开始崩了，他不相信世上真有无敌之心。
    轰隆隆！
    天上雷云滚滚，南边山峰中飞出一道蓝衫身影，冲进雷云之中，片刻之后，一道娇喝响彻整个修道界：“我号……叩情！”
    蓝衫身影身姿徐徐落下，然后朝白夜这边飞来，落在院里，开口道：“白师弟？”
    白夜站了起来，执礼道：“白芍……哦不，叩情师姐！”
    他入宗之时，完颜卿曾说过南边那座山峰是白芍的住所，不过她是武痴一直在闭关修炼。
    白芍长相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很有气质，特别耐看，气场强大，比完颜卿更像大姐大。
    洛研进屋拿了一副碗筷，白芍坐下吃菜，四人大快朵颐，直夸洛研炒的菜好吃。
    白芍道：“宗主昨天有了新的指令，决定扶持一些魔门，壮大以兴魔道，每个入道弟子带一个未入道的去魔门，但不准暴露心魔宗的身份，该易容的易容，该改名的改名。”
    “至于谁和谁去，去哪个门派，宗主没有指令，连城玦他们已经离宗了，我见你们这有三人，不如我跟洛研一路，你跟浑淡一路。”
    白芍悠悠说道，白夜、浑淡、洛研皆是点头，白夜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浑淡嘿嘿道：“我想跟洛研师妹一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洛研撇撇嘴：“不要！”
    “就这么定了，洛研跟我一路，白夜跟浑淡一路，我们再住一晚，明早出发。”白芍一锤定音。
    用完饭，白芍、浑淡离去，洛研把碗筷收拾洗完也走了。
    卧室中，白夜从床头拿起一个玉匣，这是太初代公输交给他的，推开匣盖，里面是一颗火红色的果实，片片鱼鳞般的凸起，火焰状的纹路，散发出炙热的气息。
    白夜将果实剥开，火红的果肉中包裹着一粒粒黑色的果粒，到侧室厨房切成八块，回到卧室，深呼吸一口气，白夜将一块果实放进嘴里，一股炙炎之气瞬间布满口腔。
    沉息运气，放出“元神”感应，在元神感知中，口中似一团小形火球，属性力量密集，白夜一点一点的吸纳入丹田。
    二更时分，将整个果实吸纳完，丹田中的火星密密麻麻，占了一半的空间，映得丹田亮堂堂的，《控火诀》的掌控也如臂使唤。
    打开大门，院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夜点了四根蜡烛在院子四个角落，院里有些光亮，冷冷清清的。
    极灵身法！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一门身法，第一步便是控制脚踝的铃铛不能发出声音，白夜时常练习，已经发现规律，只要在铃铛里的小锤到达铛壁之前反向运动就能使之再次远离。
    这门身法入门之后，很诡异，白夜一动，无声无息，小小一步竟神奇的跨越一丈，要知道他的步子只有两尺距离。
    咫尺天涯？
    师父说过，道技练到高深的地方，技近乎道，这种境界只存在传说之中。
    极灵身法关键全在一个巧字，方寸之间极尽腾挪扭转，有些动作几乎违背天地规则。
    白夜用过早饭，日上三竿浑淡才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抠了抠眼角的异物，扒在桌子上伸着懒腰说道：“我回去做了一晚上的查阅资料，选定了一个门派，无恨谷最辉煌的时候出过药王，在汉国与北匈奴的交界处，过几天会在北丰城选取分支天才进入无恨谷！”
    “听说北丰城出了个天之骄女，乃是城主千金，据说还没入道就已觉醒火焰异象，天生亲近火焰。”
    “我已跟北丰城李家飞鸽传书，我们此次去就以李家分支子弟身份进入无恨谷，为了不暴露身份，得取一个化名，我叫李成”
    白夜道：“我就叫李民吧。”
    李民，谐音黎明！
    大哥下山前的那个晚上，对他说：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什么？是没有黎明的长夜。
    初闻爱情是大哥只身赴皇宫那夜，白衣胜雪，长跪王化门前，大雨淋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