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夷光不由一怔，“我师父，也……”崔府君艰难地点头，“其实，他原是鬼城内的白无常，是为了保护你，才被投入枼云仙府，也是真的为了您，而灭道了。”
    徐夷光微微瞪大眼睛，所以当时为她挡劫，是真的？
    “不过，君上不用担心。”
    崔府君看到她面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他虽然灭道了，但我们收敛了其魂魄，将其重新投入轮回，如今也已经重新回来了。”
    徐夷光一顿，“重新回来了？”
    崔府君点头，“对，其实，他就是巫大师的前世。”
    徐夷光眼皮一跳，“巫大师？”
    “是。”
    崔府君解释道：“轮回道内，时空不一，投放到什么时间段，我们也不好说。”
    所以，当时为徐夷光挡劫的鬼差，是在后世，他们将魂魄投入轮回后，却来到了这里，都是轮回道的缘故，他们可知情，但不可人为操控。
    至于这个世界的徐夷光，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的徐夷光，是由轮回道出来后，再次轮回收集魂魄的一世而已。
    他们只是知道徐夷光的主魂，是在后世，所以他们只能将枼云仙府里的徐夷光，捕捉过来，送来和这里的残魂融合。
    这就是徐夷光好端端地来到这个世界的缘故。
    徐夷光万万没想到，巫大师的前世，居然算是她的师父……那她和冼大师，莫名成了师兄妹？
    不对，是师姐弟？
    徐夷光嘴角抽了一下，却仍旧是满脑袋疑问，没有解开。
    “那我为什么会灭道？
    曾经崔府君你说过，我是和玉清帝君，在鬼城里同归于尽了——我为什么会和玉清帝君同归于尽？
    当时在鬼城里屠杀的，真是玉清帝君？”
    崔府君闻言，有些狐疑地看着徐夷光，忽然明白过来。
    “你根本没恢复记忆吧？
    ！”
    徐夷光：“……”她理直气壮，“我没骗你，我说了，我只记得一些片段。”
    崔府君：“……”徐夷光：“…………”崔府君沉默良久，憋出来一句，“那君上你记得多少？”
    徐夷光眼也不眨，“没多少。”
    崔府君：“………………”那不还是骗了他？
    ！崔府君心绞痛。
    徐夷光却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崔府君，你已经跟我说了这么多，不介意跟我多说一点，帮助我恢复记忆吧？”
    崔府君一言难尽地看着徐夷光。
    六御天帝掌运幽冥，算是各地鬼城，地下万物的大老板，也算是崔府君的顶头上司。
    他以前见过六御天帝，记忆中的六御天帝，从不是这个样子。
    那么温柔大气的老大，怎么就变成了这种，那么会欺负人的小性子？
    崔府君严重怀疑，徐夷光的芯子，在轮回道里遭遇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要不然就是换错了芯子。
    但是，后者可能性极低，当初六御天帝去六道轮回，是他们亲自送去的，他们对徐夷光的每一世都有记载，绝对不会弄错。
    就算人工会错，那六御天帝的牌位，也不会认错自己的主人。
    那牌位是用六御天帝的气息所做，生而有灵。
    他们再怎么出错，那东西都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尽管那两个人在崔府君记忆里，有着千差万别，但还是同一个人。
    崔府君死了这条心，叹息一声，却望着徐夷光，坚定摇头。
    “君上，你就别为难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转世轮回，如同渡劫，渡劫之事，外人不能插手，就像是蒋聿城，北阴大帝转世，我们从未跟他说明，只能等他自己神识醒来不是？
    再说了，我在君上你，还有玉清帝君，北阴大帝面前，都是人微言轻的小角色，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即便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若等您自己恢复神识，一切自然真相大明不是？”
    崔府君干笑着，但眼里坚定。
    满眼写得明明白白：别问我，问就是不知道。
    徐夷光沉默片刻，没再逼问崔府君，只道：“既然是鬼城的规矩，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我只问你一件事，千百年前，曦大姑娘还未化形之际，我是否去过南市，出现在金山屿附近过？”
    崔府君挠挠头，狐疑地道：“好像……有这么一件事，但我不知道，君上是为何去的南市，但那段时间，君上确实是在南市海域。”
    徐夷光面色微沉下来，“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确实是我的一句话，让曦大姑娘这种执念深重的性格，走向了一个死胡同？”
    崔府君不解，“君上在说什么？”
    徐夷光将曦三姑娘跟她说的话，全部告知了崔府君。
    崔府君闻言，沉默一瞬，复而坚定地道：“这怎么能够怪君上呢？
    君上掌运幽冥，天下万物之生死，生而慧眼，可看穿万物万人的前世今生，定然是好意，提醒她一句。
    只是曦大姑娘，本就是那样的性格，容易陷入执念之中，并非君上提醒，便可避免的，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自然是她自己的错。
    属下相信，即便当日，君上没有见到曦大姑娘，以曦大姑娘如此心性，即便无法遇到白意，也会遇到什么李意张意，从而步入她的天命。
    此乃天命，乃她心性所造，与君上有何干系？”
    他们这类人，一向更看得清天命。
    天命不可违，有些天命，不严重，或可人为改变，有些天命，那就是天定命运，哪怕外人插手干预，最终也会走向所谓的天命，挡都挡不住。
    若天命可任意更改，那就不叫天命了。
    曦大姑娘心性如此，她现在的结局，就是她的天命。
    怪不了别人。
    徐夷光沉默片刻，道：“总归有我的责任。”
    崔府君叹息道：“君上定然也是好意。”
    “好心办坏事，那就不算好意了。”
    徐夷光扯了一下唇角。
    崔府君想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徐夷光顿了一下，道：“对了，巫大师的徒弟……冼大师，日前也过身了，据说早早来了鬼城，盼望再见巫大师一面，他们师徒二人可见到面了？”
    崔府君闻言，一愣，“冼大师来了吗？
    这几日，我忙着安顿巫大师以及白意的魂魄，并未了解到新入鬼城的鬼魂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