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愣住了,他只是说笑罢了,却没想到林紫玲会真的这么做,一时间心中有些很奇怪的感觉。
向问天见他还在发呆,上前拍了下他肩膀,笑道:“恭喜了。”
短短的三个字,让萧阳顷刻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本以为恢复记忆后的改变,就是终点。却不曾想原来那才是开始啊……
这人世间很多事都难以预料,大多数时候都是混混沌沌,但明白也只需要一瞬间。就像是方才林紫玲的那一吻,让他恍然大悟,蒙尘的心也被洗了一遍。原本不明白的事,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萧阳几步追上林紫玲,转头看着她,笑道:“我现在有了最好的法子,可以让凶手自投罗网。”
林紫玲一脸惊讶,说:“什么法子?”
“就抓云仙姑娘,然后全城张榜说她杀人。”萧阳笑着说道,“凶手能为她杀人,就说明她对凶手很重要,或许是深爱的姑娘。”
“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林紫玲皱眉说道,“不应该是因为嫉妒对方没有才华却能受人欢迎才杀人的吗?”
“有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第一个死在玄武湖的死者若是说没有什么证据也就罢了。但第二个却明显在春香楼出的事,又和云仙姑娘有过接触才被杀。从现场的布置,凶手当时准备的很匆忙,秦淮河边距离春香楼还有一段距离,四周又有树挡着,就算是喝醉酒也不可能跑去那个地方。”
“所以说,当时凶手是临时起意了?”林紫玲看着他说道。
“凶手既然能够临时起意杀人,就说明在他心里,云仙姑娘的分量很重。昨夜我们去现场时,都只是见到了死者的尸体,以及醉倒在一旁的他的朋友。并未在河岸边发现任何的失足滑落痕迹,也没有人听到任何响动!那么问题就来,若是失足落水总该挣扎几下,呼救几声也能够办到吧?”萧阳摇头说道。
向问天这时也明白了过来,说道:“这么说来死者当时是没有挣扎的,甚至是意识处于昏迷状态,就跟岸上他的朋友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们被下药了!”林紫玲沉声说道。
“是,他们是被下药了,而且还是在春香楼里被下的药。”萧阳眼中闪过精光,说道:“死者是被在昏迷的时候扔下了秦淮河,在梦中活活淹死。而这一切都应该只有凶手和帮凶知道!”
“而昨夜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春香楼里的做饭伙计!”向问天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三人已经到了春香楼前,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一起再次走了进去。
与昨天夜里不同的是,那位云仙姑娘明显的紧张起来,双手紧紧捏住手绢,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去看三人。
萧阳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直接说道:“昨天夜里刘云飞他们在这里想要欺负你,是不是?”
“没有,他们只是来听小曲,并没有别的举动。”云仙姑娘低声说道。
“是吗。既然他们没有欺负你,你为何要抓伤他的脖子?”萧阳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急声说道。
“我没有抓伤刘云飞。”云仙姑娘鼻尖有些细汗道。
“你怎么知道是刘云飞脖子上有伤?”林紫玲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你要不是抓伤他,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我猜的。”
“猜的?”林紫玲撇了撇嘴,慢悠悠的说道:“你可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下场是什么吗?为凶嫌隐瞒不报,可是与凶手同罪的。”
“我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云仙姑娘声音有些发颤道。
“不应该是失足落水而死么,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是被杀的?还是说,你亲眼目睹了杀人经过。”萧阳淡淡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别问了行吗?”云仙姑娘一脸痛苦的说道,情绪异常的激动了起来。
林紫玲眉头一皱,起身呵斥道:“这是关系到两条人命,不是你说一句不知道就能敷衍了事的。你好好的看看你自己,才一夜没见整个人都憔悴了多少?你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蒙了一层的油脂,嘴唇也都开始在干裂。很明显你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你为什么会一整夜都不睡觉?既然你心中坦荡,为何要熬夜这样作践自己。若是其他人这样不爱惜自己到有可能,但你却不一样。你身处在这烟花巷之中,要想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就必须尽最大的力量保护这份容颜。它是你耐以生存的饭碗,而你却罕见的彻夜未眠,为什么?”
“我……我……”云仙姑娘双眼发红,拼命的摇头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求你们别查了,抓我去抵罪,行不行?”
“荒唐!”萧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岂能是你说抵罪就能抵罪的?凶手杀人,你代替凶手去死。那么我问你一句,那已经被杀害的死者呢?又有谁能代替他们去死。能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云仙姑娘眼泪簌簌而下,双手抱着头低声抽泣了起来。
萧阳深吸了口气,目光看着她说道:“好,我不问你,也不需要你的任何线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云仙姑娘提起长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萧阳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谢我,即使没有你的口供,我也一样能抓出真凶。但我问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女子坐牢的后果怎样,你比我更加清楚。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凶手是谁?”
“我……”
“凶手是我。”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身体瘦弱的男子正站在门口,一身青衣长衫打扮,目光平静的看着萧阳说道:“我就是杀了刘云飞和张敏的凶手,要抓就抓我吧,此事与我姐无关。”
云仙姑娘一见来人,眼泪顿时止不住的往下流,哭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不是让你走的越远越好吗!”
男子闻言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来,伸手放下手里的包袱,低声说道:“你是我姐,照顾了我大半辈子,跟娘亲一般无异。如今我又怎么能让你替我承受这杀人之罪?他们说的很对,男子犯法最多是人头落地,但女子却不同,在死之前会受到百般凌辱,名节都不保。”
“可你是咱家最后的香火,你死了香火就断了,爹娘如何能瞑目。”云仙姑娘泪流满面的说道。
男子咧嘴一笑,说道:“姐,你说错了,我们本该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值得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云仙姑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去杀人……”
“不,刘云飞是死有余辜。这个斯文败类,胸无点墨仗着一张利嘴到处招摇撞骗,残害了多少女子。现在又将主意打到姐姐的身上,我岂能饶了他们!”男子一脸冷笑的说道。
林紫玲闻言眉头一皱,说道:“那张敏呢?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也不是人,常常用自己才子的身份欺骗一些女子,在玷污了她们之后,就将她们打发走。就他这种人,也配做读书人?也配成为名镇一方的秀才?连诗词都要来抄我的,他算什么秀才,老天当真是瞎了眼了。”男子面部表情有些扭曲的说道。
“你说,他这样的人渣,为什么还能活的这么风声水起?而我身处青楼,才华横溢,却连年科考落榜,就因为我出身不好,居住在这春香楼中!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姐姐在这楼里天天给人卖唱,夜夜都期盼着我能高中状元,来改变我们的命运!但结果却因为一纸出身,否定了所有的努力。”
“我恨!我恨苍天无眼,我恨那些酒囊饭袋贪赃枉法,让一群酒囊饭袋高中状元秀才,我不甘心,我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全都杀光。”
怨毒的话一字一句的从他口中蹦出,他咬牙切齿,发了疯一般的又哭又笑。
萧阳长叹了口气,心里也不是滋味,也许这就叫做造化弄人,明明是才华横溢,却又因出身的原因屡试不中,名落孙山,将最后的希望残忍剥夺。
就在这巨大的打击下,他一步步地从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堕落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真凶已经抓住,沈杰公开审理此案,其中细节部分并未向外披露,但沈杰还是以奏折的形式上报给了老皇帝。
老皇帝闻之格外震怒,下令让刑部针对这几年的科考进行彻查,并且责令近五年内所有高中的秀才举人即日起全部进京。
萧阳得闻此事后,在怔了半晌后,心里也知道自己来京城的第一个任务即将要来临了。同样的,京城的风雨也将从这场科举彻查开始,要正式拉开序幕。
飞鱼服,绣春刀也将在这场风雨中一战成名,成为未来主宰南庆官员的噩梦……
第13章 悲哀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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