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面儿上显了苦色,心跳如鼓,带着那手腿都抖。也不知道原身是不是这么个胆小儿性子,一旁的丫鬟竟也不觉得奇怪。
屋内生了地龙,掀开帘子一股热浪涌来。阿难哪里敢瞧,只低着头捧着药罐去了,见着脚下那纯黑色不带刺绣的锦缎鞋子,便知是白泽了。
“去哪了这般磨蹭?”
声音不比沈恻的那般清冷,也不比恒玉的那般和煦,倒是一副低哑嗓音。也好听的很。
阿难怕露馅儿,头是越发的低,说的词儿那是越短越好,还带着骨子颤音:“路上如厕去了。”
“夫人病症重要还是你如厕重要?不知憋着吗?”白泽不想再多说什么,起身拿了药罐,声音不乏怒气道:“耽搁了夫人的病症,你拿命来赔是不是?只此一次,明日自去了嬷嬷处领罚。”
“是。”
阿难端着盘子退到一边站定,连眼睛都不敢看乱瞄,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个死人。之前林中见这二人还不知是否是掳了素素的,还没什么看法,如今瞧着十有□□就是他们掳走的。
阿难心道,最好你这个夫人是死了,整日里头的教你随便掳人,都是报应罢了。
又听那白泽语气放柔了好些,“你再挨过这些日子就是了,等处理完底下那帮人我便去取北极神玉。等北极神玉到手,阿若你身子便也会好了。”
北极神玉?意思就是说现在吃的这些药都无用是吗?阿难竖起耳朵听的更是认真。
“你便和那些人好好说了便是了,我不想再给教中惹麻烦了。我知我神志不清的时候犯了许多罪孽,她们要取我这条命…也是应该…”
声音温柔,还真听不出来是个乱杀人的。话说的也对,走火入魔杀了那么多人,别人要杀你自然名正言顺。
“不可能!”白泽将阿若搂在怀里,嘴唇紧抿,一副不屑之色,“你走火入魔以来,时常打砸东西,那些我都是跟着后头赔了银子的。那伤的性命,也让教中之人去给了那些人家中爹娘留了银子,那么多银子,养老该是没问题了。”
我呸,阿难心内啐了一口,钱又买不来人命。不过能这么做了也还算可以吧,反正山下那帮子除了恒玉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为了重莲的赤冶刀。
“阿泽…你啊…傻不傻,怎的还如此单纯。银子买不来儿女亲情…何况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让外头揪了由头来讨伐,想抢了赤冶刀。”
阿若探手抚了抚白泽的脸,“若事情闹大了,让教中人跟着丧命不值,到时候便将我送出去抵命,这样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再抢了赤冶刀。”
阿难听着很是不认同,好不容易世上活一遭,怎么说死就死呢。因着这话抬头好奇了瞧了白泽和阿若几眼。
这不瞧不打紧,一瞧那阿若的模样明显就是要死了的样子啊!虽也能从憔悴的模样里头瞧出些昔日风采,不过此刻就是双颊凹陷,面色发黄的病秧子。就这般了白泽还能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抱?
这上回林子里头瞧着还没这样,走火入魔这般催人性命?
好奇驱使阿难又看了一眼,那白泽,眉毛浓且密,形状也是极其的好看。一双眼睛似乎能轻松将人看穿了去,鼻子也是挺直,嘴唇略厚了些,放在这张脸上却是刚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阿难总觉得这白泽比起那叫阿若的来,总显的更小了些。
似是察觉阿难眼神,白泽侧头看了一眼阿难,这一眼阿难有些顶不住,那手就在发抖。
这一抖,则引来探寻的眼神更多。原本以为就要露馅儿了,好在那阿若开口道:“木香胆子小,你别凶她了吧。明日我瞧着也别罚了。”
阿若探手唤了阿难近前,“扶我去沐浴吧。”说着又朝着白泽笑笑,“你该去吃些东西就去,晚上那会儿你光顾着我吃,自己都没用饭。”
只见白泽脸一红,支支吾吾的竟然就去了。
没想到声音那么男子气概的人,竟然因着这么句话能脸红。身量也高,那身量估计都比沈恻还高些了吧,而且那长相怎么看也不是会脸红的人呐。
到了净室,早有小丫鬟放好了热水去池子里。而阿难便帮着阿若解了衣裳。和面容一般的蜡黄,身子也是瘦骨嶙峋,肋骨根根可见,瞧着还有些害怕。
扶着人进了木桶,便听那阿若小声道:“你不是木香吧。”
吓的阿难手上一哆嗦那水瓢儿就掉了木桶里头,这么凑近看了阿若那脸,才发现那双眼睛亮的可怕。
“夫人你睡糊涂了吧。”
“你身上有木香没有的冷香,你一进门我就闻到了。”阿若自顾自的洗着,“你说说吧,有何目的?如果不是想夺赤冶刀,也不是害人我便放你走。”
既然已被拆穿,人家也说了这话,阿难便直接开门见山道:“圣手榜第二的离念,是不是被你们掳来的?”
“未曾,我疗伤需要的是北极神玉。”
“那怎么江湖到处都是有人说你们重莲教用离念的毒残害无辜?”
“死于我手的无辜之人只有七人。其他与我无关,与重莲无关。重莲教中宝物赤冶刀乃是武林中人所求至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确实,单单一个荒谬的长生不老的令牌都能让江湖人趋之若鹜了,更何况是赤冶刀,这么个实在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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