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和元宝回到家还是挺开心的，院子里疯跑个不停。
    老赵就辛苦，忙忙碌碌的打扫收拾到半夜，然后在小屋里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也没歇着，拿出来几副对联，给大门小门上的都贴上，又跑去上个坟——规矩是大年三十贴对联，大年初一去上坟，不过他打算劝老爸老妈不回来，就提前把过年该做的事儿都做了。
    然后才拉上金子元宝，到了县城吃了早点。
    吃过之后就跑去农机公司。
    李子树还正拉着小慧嘀嘀咕咕的：“回去路上让小武慢点，你注意身体，不舒服了就歇会儿……”
    算算小慧怀孕这都七个多月了，过年的时候农机公司正忙，李子树走不开，她又想早点回家过年。
    也不知道怎么听说的坐飞机对孕妇不好，就打算坐车回去。本来家里面都是打算来车接的，小慧知道老赵放假要去京城，就没让家里费事儿，打算搭老赵的车回去。
    李子树也想她早点回去，最好回去就别来了，在京城把孩子给生下来再说。
    但是对她选择老赵的车，其实颇有微词——老赵非常理解，尽管自己的车绝对是最安全的，但是李子树又不知道。
    换到他是李子树，也不会放心让自己怀孕七个月的老婆，坐一个没驾照的司机开的车，还是跑长途。
    所以老赵来了就笑眯眯的不吭声，等小慧指挥自己搬东西，就帮着干活。
    直到最后才保证一句：“李大哥你放心，我绝对开的稳，不信我一直打着电话给你通着话你监督着。”
    这安慰的效果还不如不安慰呢，李子树当时更不放心了：“你可别打电话，开车呢，专心点。有电话也别接，到了再说。想打电话让你小慧姐打就行了。”
    本来李子树年龄也不大，这会儿絮絮叨叨的和老妈子似的，看着小慧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又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小慧都不耐烦了：“去去去，赶紧上你的班去吧，我到家给你打电话。”
    “那个，热水都在后面，路上服务区的水不一定烧开，你渴了就喝这个……”李子树恋恋不舍的。
    “不放心你不会早点请假，赶紧工作去吧！”小慧不领情。“小武，开车。”
    老赵冲李子树一笑，开车走人。
    技术肯定没问题，车开的稳如老狗。
    刚出城小慧就着急：“你这开到黑也到不了啊！不能快点了？”
    “不着急，上了高速就好，这路还不好。”老赵也无奈，能飞的人也没办法这路。是柏油路没错，可路上坑坑洼洼的，有的还没来得及修补，他倒是能开快，但是在路上七拐八抹的，没法平稳下来。
    小慧看了一眼车速，倒是没再纠结这个：“今年过年在京城过吗？”
    “我是想让爸妈在那过的，家里啥都不方便，不想做饭吃个饭都没地儿。”
    “京城是方便点，反正你们在这亲戚也少，留京城最好。”小慧说道。“你那房子修的怎么样了？今年还住不上吧？”
    “我们人少，住哪儿都行。”老赵解释完就忍不住吐槽开了。“那个工程进度我看了，没法说。那些学校老师们太较真了，换个房檐上走兽的造型，他们都得研究半天，说这个不符合年代背景，造型不合适什么的。”
    “护花铃也要装，仿制的还不要。问题是那玩意儿现在保存下来的品相好的太少了，负责的那个蔡老师带着学生去潘家园溜达了三天才凑齐。小花园那边我原来定个简单的小湖造型，他们说那么干破坏了宅子的整体结构，要改。照这样下去，明年过年我都不一定住得上。”
    小慧笑的不行：“你就不该让学校来参与，他们太严谨了，干什么都要考究一下。你等着看吧，回头种什么树种什么花草，他们也得仔细研究。你这趟去了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别等到开春要种树了还没定下来，这一耽误可就真得明年了。”
    “我找顾主任管，我才不自己去催。一帮人给你扯几百年前人家就这么那么样，听得头大。”老赵也是无奈的很，人家也是负责，要说态度值得肯定，可关键是自己现在还住鬼宅啊！
    本来定做的门匾都做好了，老赵都懒得去拿，这都没法住，按上了又能怎么样？
    要是现在这边修好让自己住进去，鬼宅翻修的话，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折腾个十年八年都行。
    “其实也是好事儿。”小慧说道。“这么弄下来，将来你这就是完整还原的古建筑，还得给你发个文物牌子，以后你坐门口收门票都行。”
    “那也没法，就这么着吧！”老赵说道。“上次去看一眼，还想着请他们吃饭呢！结果一群人给我讲几百年前的东西，讲的我头晕脑胀，饭都没吃就跑了，现在我都不去看，爱修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哈哈！”小慧更乐了。“你还是要去看的，那个蔡老师我也听说过，别人请他设计一套古建筑，图纸费都得六位数，一般人还请不动他。”
    老赵感慨：“是啊，要说他们其实也挺讲究的，预算的那点钱，他们也没说追加什么的，一直扣扣索索的，有些明明工人能做的，自己弄。我都担心他们累出个好歹，给他们说追加点钱也没事儿，结果人家说，这都不是钱的事儿。”
    “就是讲究个认真。”小慧乐着说道。“你别看现在带的那些给你干活的……”
    “我知道啊，最低也是准备读研的，没打算读研的都没资格跟着来。”老赵说道。“说起来咱这房子也挺牛的，说不定哪块砖哪片瓦，都是未来的大牛人给咱搬的，哈哈！”
    “回头你去看看，给他们名字都记着，等他们出来成了名，以后吹牛别人都没法和你比。”小慧哈哈大笑。
    确实没法比，蔡老师，或者说蔡教授那个级别的，一般人请人家画图纸都难，更别说亲自带学生来给干活了。再说年纪也大，估计等这次之后，以后除了重点保护文物，其他的私宅，根本没人请得动了。
    而且人家带出来的学生将来也不会默默无闻的。将来老赵就可以指着自己的房檐说：“看到没，那是某某某当初在这实习给咱干的……”
    保管这牛吹的别人都没法接。
    这么一想，老赵觉得多等几个月住进去，倒是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
    说话间车就上了高速，两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兰尾市这里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刚才一路上要经过不少村庄，还要经过几个路边集市，或者集市就在路上的地方——过年呢，人多的很，赶集的乱糟糟的，车能开出来都是运气。
    上了高速就好，至少在兰尾市这边，高速上车不多，开着就省心不少。
    再加上车也还算不错，跑起来挺平稳，不知不觉车速也就快了。
    小慧抱着坐车要聊天，防止司机打瞌睡的想法，没话找话和老赵说话：“柯子你们几个的那学校怎么样了？”
    “还行，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老赵说道。“学校里车辆多，很多来考察的学员一看就乐意在这里学，还给他们实践的机会。估计等过完年，第一批学员就能顺利当工人，开着车去接活了。”
    “听说你们捞着建东四环了的活了？”小慧问道。
    “好像是。”老赵说道。“我不管这个，都是他们接活干的。我坐享其成啊！”
    其实四环的概念早提出来了，几年前就建了一段。老赵从家里小泡菜店到学校，走的路就是。不过也就那一段，其他地方都还没建好。
    而且老赵也不算坐享其成，他治过的病人虽然是收诊费的，但是多少有点人情在。再加上柯子三人发力，就抢下了这个活，也算是为以后做了一个良好开端。
    据说其过程颇有点虎口拔牙的惊险，但是柯子这几个人，在目前干事业的年轻一代中，也属于初生牛犊，硬是把活给揽了下来。
    小慧笑着说道：“你李大哥都感慨呢，你们几个也够拽的。路桥上这点活儿，那可是抢手的很。你们新弄个公司出来，能把活拿下来，以后路子可就宽了。”
    要想富先修路，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但是路没通，修路的就先富，那就不是人尽皆知了。
    有人在车上，老赵就保持个一百三的时速，不超速。这个速度对他来说，和散步似的，开的也悠闲的很。
    小慧坐着也舒心，也不困：“你李大哥不是给你建议多学几门外语的吗？现在学了没？”
    “也没啥好学的，没地方练，就是背字典。”老赵说道。“没动力了，也懒得学，又学了门西语。别的暂时不想学，等大学再说。”
    “你话说的挺风轻云淡的啊，别人听见肯定得说你装呢！”小慧笑他。“没动力懒得学，学了一门背了几本字典是吧？”
    “嘿嘿。”老赵笑笑。“本来就是。我还学了修车呢！”
    “这车不会是你修过的吧？”小慧当时就警惕起来。“修车可是动手的，你没对着书本把这发动机拆了，自己重新装起来吧？”
    “这是我自己的车，我怎么舍得。”老赵呵呵。“拆的是派出所的那辆破吉普，我送小影去学舞蹈，刚好看到他们在修车，赶上了。”
    “那车还能开吗？”小慧好奇。
    “你这什么话，小慧姐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当然能，现在那车都不用推了。”老赵得意洋洋。“反正比原来开着好开，他们还打算请我吃饭呢，咱都没让他们请。”
    “你牛行了吧！”小慧又乐了起来。“不过一辆说明不了问题，你相当老师傅，还得多练练。”
    “那是当然。”老赵点着头。“等这次去没事儿干，我去跟着学校里的师傅再学学，拿学校里那几辆破车练练手。”
    “你倒是会充分利用资源，看来这技校还没白办。”小慧惊讶道。“真去学？你学了这个，能用上几次啊？”
    “是用不了几次，万一用上呢！”老赵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学点，指不定什么时候用上呢！”
    “那倒是。”小慧说着来了兴趣。“等我生完孩子，以后出去开车旅游，一定带上你。”
    “好啊！”老赵心说你这话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兑现了，孩子生了先坐月子，想旅游怎么也得等孩子能离了爸妈，一年能兑现就算你够心大。
    小慧说完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摸着肚子惆怅：“我怎么就那么傻，早早的要孩子了呢！要不然现在出去玩多好。”
    “早生了更好啊！”老赵说道。“你看我爸妈现在多自在，我听见他们俩嘀咕要二胎呢！也不知道实施没，都没和我商量。”
    “怎么了，他们想要二胎还得经过你允许啊？”小慧看他那样忍不住想笑。“我记得听你说过，你妈是不是挺年轻啊？”
    “等会儿下高速了你去看看再送你回去。”老赵说道。“他们想要就要，我也就是说说，谁让他们背着我偷偷商量呢，还故意不让我听。他们想抱二胎容易，估计想抱孙子就得等等了，我这还得上学呢！”
    “你想的还挺远啊！”小慧来了兴趣。“说说，你和你那小女朋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女孩儿呀，一旦结婚，人就变得八卦起来，而且什么都敢问。
    老赵有点无语，我们拉手亲亲了还得给你说呀，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你歇会儿吧！等会行了咱们找地儿吃点饭。”
    “行啊，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我先休息一会儿，现在特别容易困。”小慧说着打了个哈欠，拉了个大衣一盖，真的开始眯眼养神起来。
    七个多月的身孕，不但容易困，还容易饿。刚才她已经吃了点零食喝了点水，这会儿倒是吃饱就困，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老赵的车速也没提太高，这速度可以了，再高的话，真要是还像带自己一家人那样，一会儿到了京城，以后估计就没人敢坐自己的车了。
    不过他的性子也就能坚持一个多小时，看着小慧睡的挺香，忍不住就平移了一段——没起飞，那就不能叫飞。
    等小慧感觉到颠簸两下，迷糊醒来的时候，问道：“到哪儿了？”
    “到上谷了，我舅舅在这开饭店的，咱们去他那吃饭。”老赵说道。
    “你还下高速了？”小慧惊讶。“在服务区随便吃点就行了。”
    “反正也不远，下去吃更舒服。这就不远了，吃饱喝足再出发，天黑前肯定到京城，放心吧！”
    “确实挺快的，行啊，开车也有一手。我睡着都没感觉，这就到上谷了。”小慧感慨道。
    其实都进市了，她是瞌睡真好，司机也确实牛，当然车牌也立功，高速口不停，就少了耽误，也不会耽误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