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就不该来到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我要是没来，也就不会碰上戴安娜，要是没碰到她，她也就不会爱上我，就不会跟我上床，更不会因为我而死掉，岳爷啊……！我这颗心，就跟被活挖出来扔进油锅里沸了还有人往上面撒黑胡椒一样疼啊！”
    熊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坐在海滩上干嚎，耿江岳在很为他感到难过的同时，居然不厚道地有了画面感，喉结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见熊猫眼神一狠，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希伯家族的那群人，不宣而战，还搞来了那些鬼东西！好，既然你们敢做初一，也就别怪老子不讲规矩了！”
    “嗯？”听到希伯家族这个词，耿江岳不禁一愣，“希伯家族？”
    熊猫眼里满是杀气道：“对，就是第八街区的希伯家族。我们前天晚上刚打算要干掉他们，按人数来看，我们原本是完全占优的，希伯家族只有躺下**的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昨天晚上就遇上了玄体类生物的突袭。八成是我们自己这边出了内鬼，希伯家族肯定也找外援了。妈的，抢地盘而已，居然还要赶尽杀绝……我的戴安娜啊！”
    熊猫凶不过半分钟，又嗷嗷哭起来。
    耿江岳却好奇地问道：“你说的这个希伯家族，跟前几天死掉的那个约翰希伯有关系吗？”
    “有可能是远房到不行的那种亲戚吧。”熊猫满脸鼻涕眼泪地回答道，“我们这边的社团，全都是家族形式，老子的熊猫家族，这才活了几个月啊，都还没成年就夭折了。草特么的狗东西，连玄体类生物这种阴招都用，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戴安娜被那些鬼东西拽进洞里头去，老子当时真是恨不能跟她一起死了算了啊！要不是想给她报仇，我都不想活了……”
    耿江岳听熊猫这么一说，想法就没那么复杂了，直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熊猫倔强道：“不用，老子自己来。”
    耿江岳道：“你都被人团灭了，还有办法？”
    熊猫冷冷一笑，抬手把鼻涕眼泪一擦，眼神森然道：“原本是没办法的，但既然他们先动了手，就不能怪老子也坏规矩了。按道理，贝隆城内的社团火并，是只能靠拳头的，大社团打赢小社团，输掉的一方可以选择加入，也可以选择解散，然后投奔其他社团，不过昨晚上他们已经触碰到了贝隆城规矩的底线。这回老子命大，那就该轮到他们倒霉了。”
    耿江岳面露了然：“你想以牙还牙，也搞点玄体类生物过去？”
    “不是！”熊猫沉声道，“老子要告发他们，把他们坏规矩的事情公之于众！”
    “emmm……”耿江岳沉吟道，“就这样吗？不给你女人和兄弟报仇了吗？”
    熊猫道：“玄体类生物不是容易搞的东西，我估计每次服务费至少是大九位数的联盟币，希伯家族在贝隆城扎根多年，不缺这点钱，可老子的主业是卖盗版教育片的碟子和洗漱用品，利润跟他们那些卖红糖水和走私幻灵材料的没法比，而且就算有钱，我也没这门路。”
    耿江岳不由问道：“那然后呢？公布了又能怎么样？”
    “然后……”熊猫吸了吸鼻子，露出惨笑，“换个地方，东山再起吧。我对外公布了这些事情，就是给自己留下了继续在这里混下去的口子，论地位，老子依然是街区一级的老大，队伍很快就能重新拉起来。希伯家族那些人的狗命，先给他们留着，总有一天，老子会堂堂正正地让他们血债血偿。老子混哪一行，就讲哪一行的规矩。要是老子也跟希伯家族的那群狗东西一样不讲下限，老子就没必要从海狮城里出来，跟着李家一起卖国就好了。”
    耿江岳道：“现在海狮城的大领导，已经变成端木教练了。”
    “我知道。”熊猫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回不去了，海狮城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海狮城了，老子还是在这里混着比较自由。”
    他说着话，貌似很坚强地总算从沙滩上站起来，然后对耿江岳道：“你带我出去吧，我先去大区话事人那边，把事情告诉他，再去希伯家族的总部看看，砍卢恩希伯一条胳膊。”
    “哦？”耿江岳顿时来了兴致。熊猫果然还是熊猫，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讲规矩，结果身体还是很诚实，社团都混得如此有礼有节，原来是要先礼后兵是吧？
    他二话不说，给熊猫套上一个【天王盾】，两个人瞬间就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舞厅中。
    刚现身，就看到五六只玄体类生物正围着柜子打转。
    耿江岳都没怎么用脑子，飞剑下意识就从体内蹿出，三只猫更是嗷嗷叫着扑上去就挠，短短不三四秒钟的工夫，那些玄体类生物便眨眼被耿江岳扎成渣渣。
    就在这些玄体类生物被消灭的同时，房间天花板上的灯管，轻轻眨了两下，亮了起来，房间里那股很难用语言表达的压抑感，也明显地消失不见。
    熊猫看得有点蒙，转头问耿江岳道：“捅死了？”
    “嗯啊。”耿江岳点了下头，“有问题吗？”
    熊猫略显难以接受道：“老子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捅死玄体类生物，唐威都公开说过自己捅不死，玄体类生物只能封印，无法消灭。大哥，你这是……突破规则界限了？”
    耿江岳想了想，道：“那现在应该不止我一个人能办到了。”
    熊猫不由惊道：“还有谁？”
    耿江岳道：“还有李太虎，去年我找他办事的时候，遇上点小麻烦，他当时刚好突破第六重境界，领悟了惊鸿之力，随手砍死了几只。”
    熊猫上下打量耿江岳几眼，问道：“那你也到惊鸿境界了？”
    “还没。”耿江岳道，“等过几天再试一下吧，最近没那个心情。”
    这个“只要老子想，随时都可以”的态度，结结实实装了熊猫一脸。
    熊猫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能提升境界还是尽快吧，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最近玄体类生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耿江岳好奇问道：“为什么？”
    熊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玄体类生物本来就是依托某种特定逻辑存在的怪物，原本它们的生死判定是不存在的，不能杀死，只能封印，这个逻辑，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这个逻辑被打破了。逻辑打破的结果就是，它们作为一种怪物种类，在世界规则的体系下，等同于强度被减弱。所有的怪物，一旦有这种强度减弱的迹象出现，数量就会暴增，而且第一波暴增，往往是在幻灵界和现实世界同时发生。”
    耿江岳听着觉得好离谱，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熊猫道：“老子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我们专业课里，就有一本《幻灵界生物演化史》，专门讲怪物的演化，当年这门课，我是我们全班唯一考满分的。”
    耿江岳不由夸赞道：“居然和我一样优秀？我欣赏你。”
    熊猫怅然回答：“可惜没有一直那样优秀下去，还是辜负了这个世界对我的期望……”
    片刻后，熊猫洗了把脸，领着耿江岳，从舞厅的正门走出来。
    早上十点多，贝隆城正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
    然后再过四五个小时，这边的太阳就要落山。
    拿得起放得下的熊猫，丝毫不像是刚没了爱情和事业的人，走在路上昂首阔步，脖子上挂的金项链晃得飞起，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街区级”大佬的身份。
    耿江岳一路上向熊猫了解着贝隆城的社团生存模式，熊猫作为行业的中坚力量，跟耿江岳说起这些事情，头头是道：“走私见不得人的东西，虽然占交易额的比重很大，但总量上只占一小部分。红糖水、幻灵材料、灵能装备这些东西，才有几个人能用得起啊，而且货源也不好保证，这边的走私生意，更多的还是走私一些小日用品。
    牙刷、牙膏、洗发水、袜子、脸盆什么的，这些东西，冰原大陆那边基本就不怎么生产，以前他们都是直接从这边买的。后来不是两国关系不好么，中南次大陆联盟非要插手人家的内政，说北方冰原歧视光明神教信徒，北方冰原联盟就毛了啊，草泥马的老子国内的事情要你三哥指手画脚？希伯联合国都不敢这么跟老子逼逼。
    然后三哥被骂了就不服气嘛，加上他们自己傻逼，搅乱了贝马城的市场，把好端端的市场全都赶到对面的新基亚尔去了，就特么眼红又特么想找回场子，就学希伯联合国也特么瞎搞什么鬼的制裁，很多东西就对北方冰原禁运了。
    那北方冰原没办法，轻工产品之类从希伯联合国那边进口。希伯联合国多特么鬼啊，你只能从我这边进口，那我肯定坐地起价啊，就这样，北方冰原那边的日用品价格就变得极其高。我们这些没路子的，刚好就从国内搞点东西，从边境偷渡过去卖，价格比希伯联合国出口给他们的至少便宜一半，照样还是能挣得盆满钵满……”
    耿江岳不解道：“偷渡走私有这么容易吗？”
    “有路子就容易。”熊猫满不在乎道，“这边这些社团，每个月挣的钱一半都要用来打点国境巡逻队，而且偷渡才不过是第一关，关键是偷渡过去之后，你要怎么才能站稳脚跟。
    首先去到那边，那边也有社团地盘，东西不能随便卖，得先拜码头。这个路子走通了，接下来才是市场的事情。毕竟虽说北方大陆对轻工产品需求旺盛，不过我们这么多东西卖过去，卖方之间的互相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我这个情况还算好的，海狮城出来这边混的，就我一个，咱们又有家乡土特产，一开始老子就是靠这个打开销路，婉婉特么都快被老子炒成北方冰原的屌丝女神了，可惜啊，海狮城现在的文化制品行业不存在了，没有新番，市场很快就会把你遗忘掉。还有这边有些王八蛋，已经开始逼迫良家去当女演员，妈的真是让老子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幸好啊，这一年下来，我总算是把这边的路子给基本走通了，以后货源和市场都稳定，日子倒是还能过，就是可怜了我那群弟兄和戴安娜啊，眼瞅着刚要过上好日子……希伯家族，我草泥全家的……！”
    耿江岳就这么一路听熊猫说着，二十来分钟后，两个人走进了一间外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楼。位于犄角旮旯的小楼里，机器运转的声音很大。熊猫找到一个车间主任似的人物，没一会儿，两个人就被带进了一间隔音稍微好一点的办公室。
    所谓的大区话事人，也就是这间工厂的老板，也是熊猫他们的主要走私产品供货商，一个看样子有七八十岁，脑袋上的毛都掉得差不多的老头，在这里接见了他们。
    熊猫直截了当，咬牙切齿地把自己社团被弄死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名叫道森的老头，道森听完后，却深深皱眉，说道：“妈个逼，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啊。而且……希伯家族的人，昨天也死光光了啊……”
    熊猫闻言一怔：“怎么死的？”
    道森刚要说话，工厂内却突然警铃大响，一个工人猛地推门进来，慌张大喊：“大哥！不好了！工商局的执法队杀进来了！”
    “操！老子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道森手上一亮，一把灵能武器在手，就朝着耿江岳砍过去。耿江岳动都没动，任由道森一刀劈在他身上。
    只听砰一声响，动静很大，然而，却连防都破不掉……道森和那名工人，惊恐地看着耿江岳体外层层叠叠、做不得假的护盾，眼中已然只剩下绝望。
    13层护盾？！我真是冚你全家的富贵……这种级别的高手，全世界也差不过十个吧？老子只是开了个生产锅碗瓢盆的走私工厂而已啊，居然派这种高手来清剿？！
    至于吗……草你妈的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