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江岳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做人方面，要比老妈克制得多。
    仅仅只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咒骂了游戏公司半个小时，他就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冷静地开始思考，搬到新家的第一个夜晚，到底该如何度过。
    首先下楼出门，这个选项可以直接排除。
    作为一个骨子里就很宅的少年，他今天在户外活动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再者现在兜里半毛钱都没有，连免费压马路都缺乏底气，万一路上出现什么情况，那就尴尬了。
    有风险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
    以岳爷的人生法则，当然得主动规避。
    其次第二个被排除的选项，就是赏月。
    做出这个决定，并非是耿江岳当了官儿就忘本，要强行修正自己的矫情审美观，而是南城的条件，确实不允许他这么做——南城上空的人造穹顶实在太牛逼，基本上把人们的视线挡了个七七八八，别说看月亮，连月光都不存在。另外就是，这会儿卫生间和卧室窗户外的自动感应墙已经关上了，在这一块保安措施上，南城和北城一样，绝对不给某些东西留半点机会。
    出不了门，看不了月亮，更没兴趣和老妈或者其他人闲聊。
    耿江岳一下子闲下来无事可做，站在意识缓冲区的金属房里，他琢磨了半天，终于打开了一面墙壁，点下了曾经很想点，却舍不得的直播选项。
    整面墙那么大的屏幕上友情提示，耿江岳已经开通了付费观看功能，月费1元联盟币，也就是10个工分。耿江岳的眉脚跳了一下，这么一弄，他一顿早饭的钱就没了。
    有点小肉疼啊……
    而且人生中第一次做这种付钱看别人表演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很大的过错。
    内心带着乱花钱的愧疚感，耿江岳蹩脚地在屏幕上选择着多到让他感觉眼花缭乱的频道，什么《海狮好嗓门卖惨PK大赛》、《就要你了海狮城大型小老板装逼直播锦标赛》、《爱你爱你哦海狮城高级互动出台直播秀》，逐渐眉头紧锁，心里产生别样的疑惑。
    原来所谓的直播，就是贩卖隐私或者假装贩卖隐私吗？
    好神奇，这种产业居然产值那么高……
    是因为刚好通过合法渠道，充分满足了人类内心的窥私癖吗……
    “被警察叔叔抓走喝茶的那个谁，果然没骗我。走向暴富的第一步，就是通过技术手段，变不合法为合法。凡是能规避法律，满足人群非法需求的办法，就是致富的好办法。”耿江岳看个直播目录，就看出了跟一般人脑回路不一样的东西。
    顺便怀念了一下，他那个被判刑的通识课老师。
    可见有些人，确实是很适合坐牢的。
    简直天生就是法律的敌人！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意念刷着频道目录，突然间，一个标记着“火热”的频道，让耿江岳停了下来。
    “玄秘职业联赛直播解说……”
    听别人说了好多年，但愣就是没花钱看过的耿江岳，一下子有点来了兴致。
    想起今天下午把自己踢出游戏的那个“中年游戏管理员”，耿江岳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马上点开了这个频道。与此同时，屏幕右下角的剩余工分，也从230分，变成了229分。
    “我日你老木，这特么还要继续扣钱？！彻底不要脸了？”
    要不是看在已经花了钱的份上，耿江岳当场就想断开连接。
    而就在他气不过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圆桌，圆桌后面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主持人，两个男的穿着很骚气的正装，女主持人则是穿得像没穿一样，看得耿江岳当场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14年来，他头一回看到这种打扮的女人……
    要不是直播频道的左上角还挂着“玄秘职业联赛直播解说”的字样，耿江岳甚至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脑子滑了，点错了频道。
    “……真是很让人期待啊，今天停赛一天，明天开始，就是玄秘职业联赛最后一个赛季的季后赛，有着128年历史的玄秘职业联赛，居然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身前写着胡海伟三个字骚气男主持，满脸淫笑地说着，装作很随意地往女主持人瞄了一眼。
    耿江岳听到他的话，也总算从女主持人的打扮中醒过神来，心里一边想好巧，我刚看你们直播，居然就要大结局了？
    而且话说……今天停赛一天？
    那老子到底点进来看个什么？看那个骚娘们儿吗？
    耿江岳用批判的眼神，盯着女主持不放。
    然后就听名叫婉婉的女主持人说道：“其实也不奇怪，2024年，也就是八年之前，【双层甲】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不少专家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玄秘职业联赛，本来就是源自玄术和秘术的发展，就连最早期的职业选手，也都是职业猎魔师。虚拟的竞技游戏，迟早是要被现实竞技取代的，说不定咱们一直所期盼的，像天京洋芋头、东华西红柿这些现在已经成为职业列魔兽的前顶尖职业选手，也有可能在第一届新玄秘职业联赛开启的时候回归。”
    “不好说。”另一个名叫胡江志的骚包男主持，表示不同观点道，“你说的这些前顶尖职业选手，现在都是各个国家的国宝级人物。对他们来说，参赛职业联赛，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而且据我所知，新职业联赛因为是真人比赛，所以对选手的灵力值也是有上限规定的，最多只允许四转以内的人报名参加。不然如果像唐首长那样的顶尖高手都来参赛，说不定一招打碎【双层甲】都有可能。
    比赛不是开玩笑，如果出现意外，这个责任谁来担？咱们是体育赛事，又不是打生死擂，总不能每次比赛上场之前，选手都要签生死状吧？那也太吓人了……”
    耿江岳听到这里，总算是有点搞明白了。
    原来所谓的玄秘职业联赛，就是依托真人实力的竞技游戏。
    但是听这几个骚包的话，好像等办完这一届，以后就真的要搞真人PK了……
    真刀真枪面对面砍？
    是兄弟就来砍我？
    感觉好刺激的样子啊……
    耿江岳正想着，婉婉突然改变了一下坐姿，晃得耿江岳眼珠子跟着一直的同时，问两个男主持人道：“你们两个人，现在对即将要举办的新玄秘联赛，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两个骚包男主持拼命抢话。
    “当然是哪些选手会出战啊！剧毒烂香蕉现在呼声很高！”
    “要我说就先别提选手了，新玄秘联赛现在时间没定，地点也没定。现在技术问题是解决了，可场地要上哪儿去找啊？既要基础设施完善，又要有天然隔离带，又得靠近居住区，简直就是互相矛盾的嘛……”
    演播室里吵成一团。
    耿江岳盯着那个咯咯笑的婉婉的胸，轻轻叹了口气。
    这明明不是他想要看的节目。
    可是，为什么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