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莹月从没见过曹尚发这么大的火，那眼神好像两把利剑戳中她。
    她一步步后退，被他暴怒的气势所摄，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是不是发病了？你冷静点啊……”
    “冷静？你叫我冷静？”曹尚的手狠狠抓着她的手腕：“签离婚协议之前你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什么不说？就算你有一万个理由打掉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顾及过我的感受吗？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我表哥心细，一直派手下跟着你，现在这孩子就已经被你打掉了！”
    曹尚眼里狂卷着怒意，紧紧锁着她的双眼，如带刺的冰刀砍在她心窝。
    他怎能不生气，他没想到肖莹月会怀上，他以为那次她也会像第一次那样吃避孕药。
    猝不及防的怀孕消息，让曹尚的冷静彻底失效了。
    肖莹月本来就一肚子火，先前被曹尚的家人骂，现在又面临他的指责，她凭什么要隐忍？她才是最痛苦那一个啊。
    “呵呵，曹尚……”她的苦笑中带着讥讽：“你不接受我的感情，难道就会接受这个孩子了？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只是个意外，是个错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要离婚的，我不想当单亲妈妈，我打掉孩子，那是我的选择，你的感受是什么？不要说你难过，我不信！”
    最后那几个字，她咬着牙说出来，沉重至极。
    她眼含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分明心痛得快晕过去了，却还强撑着不去祈求他的安慰和温暖。
    而这些，终于都在曹尚此刻的凝视中，被他看破。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肖莹月说爱他，是真心的。
    只不过，他一直都刻意去忽略这件事，硬生生将人拒之千里。
    两人就这么呆滞地对望着，沉默着，直到……
    他幽暗的眼眸里浮现出点点疼惜，一声叹息，将她抱在怀里。
    她愣了一下，愤怒地想挣扎，他却抱得更紧。
    “离婚协议，我已经撕掉了……如果你愿意，就留下来。”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他的怀抱还是这么厚实温暖。
    靠在他的胸膛，真的很容易就此沉溺下去。
    然而，肖莹月在几秒的失神后，猛地将他推开！
    “不……我不愿意！曹尚，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为了孩子，就想骗我留下？留下来做什么？守着一座婚姻的坟墓吗？没有感情的婚姻，我要来做什么？”
    她很激动，曹尚想劝，可她抓起枕头，愤怒地扔向他。
    “去死！想骗我生孩子，生完就又要跟我离婚，这就是你们家的主意！卑鄙！无耻！滚啊——！”
    “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开！滚开！”
    “王八蛋！你们只是想要孩子，叫别人生去！”
    “……”
    她声嘶理解，她发泄着胸臆里憋了很久的怒火，她的每个字也像针扎在他身上。
    曹尚却收敛了火气，耐心地哄着她，慢慢走过去，靠近她。
    “我不是你说的这种……你别激动，你现在怀孕的时间还短，动了胎气就不好了。你要撒气就过来打我吧，我绝对不会还手，任你打。”
    他那深邃的眼眸闪动着罕见的温柔，差点亮瞎她的眼。
    没看错？没听错？
    肖莹月愣在原地，但下一秒，她就冲了上去，怒吼着：“是你说的，我可以打！”
    一拳，两拳，三拳……
    他胸前，背上，胳膊，肩膀……被肖莹月的拳头揍了，她还踹了两脚。
    “哎哟……好痛，你真下得去手？好痛……你家暴我！”曹尚这家伙居然哀嚎起来了，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这一招他不知跟谁学的，居然学得这么像。
    肖莹月本来是怒火中烧，可被曹尚这样子给逗得乐，竟然不小心就笑出声。
    “你好意思吗？我是打你了，可我根本没有用力啊，我这花拳绣腿你也会疼？”
    曹尚趁机一把将她抱着，怀里又暖和起来：“你也舍不得打吧？好了好了，别闹了，你笑了就表示没事。”
    “没事？怎么没事了？别以为我真不会揍你，我不过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怀孕了我没力气。”
    她的口是心非，他都看出来了，怎么会舍得打呢，她的手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吵吵闹闹，即使受伤，也没能抹去她的爱，曹尚还真的有点被感动到了。
    可她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气还没消呢。
    但是,曹尚使出了终极杀手锏。
    “老婆……”
    “嗯？你叫我什么？”
    “老婆，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曹尚这精美无双的俊脸绽放出笑意，终于不再是冷笑了，而是像春风一样和煦温润的笑，像寒冬腊月里的小火炉。
    这才是他发自内心的最暖心的笑吧，充满了奇妙的魔力，让人难以自拔地陷进去。
    肖莹月第一次听曹尚叫她“老婆”，第一次看到他发出这样暖暖的笑。
    她听得痴了，看得呆了，哪里还会记得要挣扎。
    她的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僵着，不听使唤，只能任由他霸道地抱着，心里那甜滋滋的感觉，很美。
    她就这样仰着头凝望他，好一会儿，她才哇地一下哭出声，埋头在他胸膛，哭得肝肠寸断。
    “我讨厌你，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多痛苦？你拒绝我，拒绝了三次！”
    “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在医院里有多害怕！”
    “你以为我愿意打掉孩子吗，还不都是因为你不接受我，我们俩迟早离婚，我才不要给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生孩子！”
    “……”
    她的哭诉，句句揪心，曹尚只有听着的份儿，知道她现在需要发泄，这口气如果不让她撒出来，只会更难受。
    “曹尚你就是个大混蛋！”
    “嗯，我混蛋。”
    “你害得我那么伤心，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
    “……”
    “都怪你上次那晚太……我才会怀上的，都怪你啊啊啊啊！”
    曹尚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上次是你主动把我推倒的，你忘记了吗？”
    “我……”
    这么一说，肖莹月的哭诉声就小了很多，脸颊绯红，是的，曹尚提醒了她，那晚是她热情主动，像个妖娆的妖精似的。
    曹尚眸光一暗，低头吻住了这张红润的小嘴。
    他有点急切，有点粗鲁，但更有效。
    吻得她嘴唇都微微红肿了，才放开。
    她的哭声渐渐止住了，曹尚这才松口气，但还是抱着没有放手。
    不能再否认心里的感觉，这么抱着她，他很踏实。
    想想他在接到电话知道她怀孕了在医院准备打胎时，那种油然而生的愤怒、紧张，是骗不了人的。
    只不过，他没说出来罢了。
    咕噜咕噜……咕噜噜……
    “什么声音？”
    肖莹月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
    “这才4点多，你就饿了？”
    “我……我现在是孕妇啊。”
    “……下去吃点东西吧。”
    “嗯。”
    肖莹月心情好多了，可刚一转身，她就反应过来一件事，红肿的美目瞪着他：“曹尚，我可没答应不打掉孩子。”
    “什么？你……还在生气？”他想不通啊，不是该哄好了吗？
    肖莹月湿漉漉的双眼，睫毛上还有泪珠，闷闷的声音说：“我说了，不想当单亲妈咪，如果我们俩之间不是两情相悦，那还是要离婚的。”
    曹尚哭笑不得，突然发现自己对女人的心思一点都不了解。
    “我们就别闹了，消停点好不好？不离婚了，孩子也好好养，成不成？”
    “哼，看我心情，看你表现，我现在可什么都没答应。”
    她才没那么傻呢，一哄就能前事尽消吗，她当然要观察曹尚的表现了。
    曹尚尴尬地笑笑：“不是吧，还要看表现？”
    肖莹月如今是掌握了主动权，自信心又回来了，好像智商也回来了，冷静地点点头：“没错，我要观察观察你是不是为了孩子才勉强留下我的，我现在还无法相信你对我有感情。”
    这可不能怪肖莹月，怪男人犯贱呗，她主动追你，你不理，现在也让你尝尝那滋味。
    “行行行，请老婆进入考察期。”
    “算你识相，走吧，吃饭！”
    肖莹月的心情总算是阴转晴了，不再那么被动，这感觉真好。
    但她所说的并非假的，她是真的要细心观察，如果发现曹尚虚情假意，她还是会离开的。
    她对爱情和婚姻，一直都有个理想，那就是——孩子是夫妻二人感情的结晶，而不单纯只为有一个后代。
    她更不想成为生育机器，前提是这婚姻是有爱的基础，才会生。
    虽然她可以不这么较真，但心底的那道坎过不去。
    她知道，就算没有爱，为了这孩子，曹尚也会迁就她，宠着她，但生完孩子之后呢？她就会被人弃之如履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能爱情和婚姻两者兼得，她宁愿离婚。
    肖莹月的坚持，目前看来是有转机的。至少曹尚终于肯踏出第一步了。
    只不过，曹尚心里那堵墙太高太厚，想要彻底打破，现在还做不到。
    要让他对肖莹月产生很深厚的感情，那不是一天两天的，就看两人的缘份了。
    曹尚就在肖莹月旁边看着她吃东西，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会安排这部剧延迟拍摄，起码一年多之后再说吧。”
    “嗯?延迟？不，不可以！”肖莹月激动了，差点咬到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