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未明，怎么样？”
    方菲菲远远见到王未明的身影，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来，满眼都是期待询问的神情。
    这个稚气未脱的娇俏少女，是去年才来到楚门山的。方菲菲来历不凡，据说是京都中某位皇族王爷的亲生女儿，因为听说了楚门山上神秘的天字六号方案，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同时也对作为同龄人的何东产生好奇，托了好多关系找了许多门路，终于也成了子虚门的一名新进女弟子。
    天字六号方案，后来被命名为“楚门计划”，因为牵涉到的人力资源十分庞杂，几乎不太可能把消息完全遮蔽掩盖。只是，有大人坐镇京都，按理说绝不该让方菲菲这样仅仅是怀有好奇的皇二代来到楚门山。
    方菲菲的出现，意味着大人正在失去对京都局势的掌控？这小小的妥协背后，代表着复杂的政治含义和势力消长，楚门山上的孙破虏等人每每想到这一点，都会隐隐感觉到焦虑不安。
    但不管真实原因是什么，背景博弈有多复杂，事实上方菲菲已经加入子虚门接近一年，与同门的师兄师姐早就混得熟了。
    大汉皇族的郡主，身上带着瑰丽的金色光环，代表着青云之路，代表着通天之梯。更何况，就算摘掉这些光环，只论容貌品性，方菲菲依然是极有魅力的女子。精致的脸蛋，眉目如画，虽然偶尔也有些任性，却并不会惹人生厌。
    这样一来，方菲菲自然成了楚门山上许多青年男弟子竞相追逐的对象，而王未明便是其中最狂热痴迷的一个。
    “我打不过他。”
    王未明有些沮丧地在方菲菲对面坐下来，恨恨地说道：“这小子太狡猾，我被他坑了！”
    斗败的公鸡，原本就会抬不起精神，何况这种出乖露丑的事儿还要被漂亮的小母鸡知道，郁闷的情绪自然加倍。
    “何东的剑道，真这么厉害？你用了水月符没有？”
    方菲菲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却十分关心战斗过程。毕竟再过几天就是子虚问道战开启，她很可能与何东对上，这也是她不远万里从京都来到这里，极为重视的一场战斗。
    她就是不服气，这家伙何德何能，被大人如此看重，以至于在楚门山上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培养一个人，耗费我大汉朝海量的资源，真的值得么。
    “用了，不过何东鬼得很，根本没上当……”
    王未明简单述说了战斗过程，咬牙切齿地说道：“何东这小鬼，用障眼法装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把我底符都骗出来了啊！这回我真是亏大了！”
    “这么惨？”
    “我早就说何东这家伙诡计多端，让你小心点，你怎么就不听我的……”
    “老王，节哀啊！”
    “这小子进步太快了！不但剑道修为一日千里，还偏偏有层出不穷的鬼主意。我只希望，问道战里不要让我遇到他！”
    “同意！我是宁可遇到大师姐，也不想遇到这个何东。”
    “哦？这么有追求！你打算跟大师姐过过招？”
    “怎么可能！我是说这样就可以直接认输，不犹豫不为难，省时省力……”
    底符，顾名思义，是指符修作为底牌存在的符箓，通常是随身最强大的那一种。
    一场切磋而已，王未明却被那个鬼精鬼精的何东把底符都给骗了出去，眼见着子虚问道战在即，天知道能不能再成功描画一张，这损失可谓惨重。
    不过大家都很懂规矩，并没有不开眼的去追问王未明的底符到底是哪一张。
    这是修行界不成文的规定，就好比俗世间托人办事送礼，送礼本身是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但若非关系极为亲密，懂事的人绝不会去追问你到底送了多少钱，送的是什么宝贝。
    符道作为最古老的修行法门之一，经典的符箓种类极其繁多，三品以下的符箓至少有七八千种，符修的精力和财力有限，只能选择其中有限的几种来描画使用，这对于符修来说是不大不小的一个秘密，并不会随便公之于众。
    这就跟下象棋一样，假如你事先就知道了对手最擅长的棋路是中炮盘头马，那开始布局时就会防范着这个套路最厉害的几路杀手，提前把危机掐死，当然会让对手比较难受。
    基于这样的原因，修行界中用“底符”来代称符修最强的符箓，已经形成习惯。
    “没事！别担心！”
    方菲菲笑道：“这几天你辛苦点，再画一张就好了！你放心，按我之前说的，不管是水月符还是你被骗的底符，所有符墨材料我来提供，不管失败多少次，都算我的！”
    “那……多谢方师妹了！”
    王未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难堪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他当然不想这么丢人！
    换种方式，挥挥手说无所谓，不必了，多么潇洒多么有风度，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没风度也得硬装三分啊。
    可是……修行界中，容不得半点虚假。
    修行界中女修选择道侣，与世俗不同，从不会看对方穷不穷，而主要是看他行不行。
    实力弱，光有钱，那简直就是没半点用处，没有任何一个有追求的女修，会选择委身给一个俗世的土财主。
    王未明现在当然可以隐瞒战斗细节，摆阔气不需要方菲菲提供符墨材料。可是接下来的子虚问道战，没了水月符、更没了白骨囚牢的王未明，根本就是个没牙的老虎，注定是要垫底。要是方菲菲不知道自己被骗去了底符，然后还垫底，那只能说明自己“不行”呗。
    怎么看，方菲菲也不可能选择这样的一个弱者。
    两相权衡，王未明只能咬着牙丢着脸，把何东说得格外狡猾些，却不敢隐瞒关键之处，也没底气拒绝方菲菲的符墨补偿。
    对符修来说，穷是不丢人的，自古以来穷符富剑，许多著名的符道大师也都是穷困潦倒，因为所有的钱财都用来调制符墨研究新的符箓结构，这是个永远见不到底的深坑，巨坑。
    要是自己运气好点，在充足的符墨供应下，抓紧时间画出一两张好符，丢掉的面子还能找回来！
    “王师兄！说话得尊重事实嘛！输就是输，光靠一张嘴，就能让方师妹喜欢你了？”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脸上带着轻蔑表情，笑嘻嘻走向这边的，正是刚才大家议论的焦点，何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