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会结束后
    客服部的人回去时，情绪似乎都有些低糜。
    圆脸姑娘在李悦薇身边嘀咕，“薇哥，你说咱们客服部的就只是吃人家残羹剩菜，靠他们销售部养的米虫吗？”
    这样的说法，在李悦薇的职场经验里，真是从来没有落过幕。每个职能部门，都因为各自不同的工作内容，多少都会有些矛盾的摩擦。
    她轻声安慰，渐渐的，周围的声音都弱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听她一个人讲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目标其实都是一个。他们销售做得好，要是我们售后不跟上，现在网络上都是有七天无理由退换货的，那退货率提升，他们做了也是白做啊！所以咯，我们也非常重要。”
    听到此，一众学生党恍然大悟，重新振作了精神。
    而在电梯角落里，阳仔的目光也变了变，暗自握紧了手。出电梯时，他低头在手机上打起了字，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才往外走，没想一人突然冲进电梯，撞了他一下，差点儿把他手上的手机给撞掉。
    他抬头看向那人，那人连个道歉都没打，就急着按关门键。他看清那人的面貌，目光不由多了一丝疑虑。
    李悦薇回卡座后，圆脸姑娘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会儿她们一门心思都落在报告上了。
    圆脸姑娘催促着做封面的美工同学，急得都冒汗了。
    “哎哟，你不是说很快的嘛，还说一刻钟就好。这都过去一小时了。”
    “我的姐，这一小时明明大家去开会了好不好？！”
    李悦薇见状，宽慰，“别着急，还没到十点半呢！你们慢慢做啊，我再看一下报告。”
    李悦薇重新刷了一遍电脑上的资料，又做了几处修改。心想，这第一稿肯定不会立马定稿，回头主管看了肯定还会提一些问题让她修改的。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大公司，前后审核这样的文件至少也在一周左右了时间了。她组稿都花了一周时间。
    “好了。”
    “我看看。呀，还不错，那个，微哥，你来看看怎么样。”
    “嗯，的确不错，每个产品都列出来了，感觉很形象，一看就知道是这几个产品的相关介绍说明。打出来吧，麻烦你们帮我装订了。”
    圆脸姑娘高兴极了，被肯定的美工同学也很兴奋，都去帮忙。
    很快，一份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报告做出来了，李悦薇在一众实习生们挥拳打气的兴奋眼神中，进了杨主管的办公室。
    杨主管拿到报告，翻看了一下，道，“嗯，看起来还不错。等我看完后，回头我们再谈谈。”
    “是，主管。那，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杨主管没想到女孩的工作积极性这么强，想了下，道，“你觉得，我们客服部能不能像销售部一样，做出些对公司有直接好处的业绩来？”
    李悦薇想了下，道，“现在将近年关了，我看公司都有针对老用户的回馈活动安排。不管是地推，还是手机推，或者是专卖点推送，形式非常多样化，也非常灵活。”
    杨主管听着，轻轻点头，发现这个小姑娘比她想像的更聪慧，观察力非常强，进入工作角色也比寻常学生强多了，的确没有辱没她那份令人另眼相看的覆历。
    “除此之外，其实我发现一个小漏洞，想要试试看。”
    “哦，你已经发现我们的漏洞了？”
    “呃，杨主管，您别误会。其实不是漏洞，应该是……”李悦薇想到这个时期，多数人没有意识到那个应用的出现，只是因为应用才刚刚面世，还非常稚嫩，这也非常正常。
    “是什么？”杨主管觉得有些意思，追问。
    “大概是我自己的想法有点天真吧，就是觉得还有一些新兴的渠道，我们也可以试试为客户做增值服务。”
    “那行吧，有想法是好，要是能化为实质性可执行的方法，才重要。你把你这个想法，做个企划出来我瞧瞧。”
    “这，真的可以吗？”
    “这不就是你来实习的目的吗？”
    “那，那我们可以去接触客户了？”
    “不行。得先看你们的策划方案，是否合适。”
    李悦薇一下来劲儿了，立即起身，“杨主管，我想试试，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我先出去了，你慢慢看这个。”
    看着女孩急不可待地跑出去，杨主管轻轻地笑了。心想，这一年的实习生，素质的确很不错。
    然而，当杨主管翻开问题报告后，一页页看下去，越看脸色越难看起来。
    临到饭点，杨主管合上了报告内容，抬头看了看玻璃墙外的卡座上，还在埋首做事的实习生们，不难发现有那么几道紧张的眼神朝她的办公室瞟。
    她默了一下，又看了看那份报告，将之放到了一边抽屉里，便出了办公室。
    她一出来，更多人看了过来，那殷殷的眼神都没有过多的掩饰，近乎单纯，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李悦薇还埋头在电脑上查资料，啪啪啪打字。
    杨主管走上前，想了下，道，“小薇，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她这一叫，数双眼睛看过来，她就一笑，“大家都一块，今天主管请客。”
    这个实习部门，实习生一共就七八个，一听这话，众人都兴奋起来，立即收拾东西来站队。
    李悦薇也惊讶了一下，忙保存好文档，将电脑设置了屏保。
    杨主管看到，目光也闪了下，便招呼众人一起走。
    食堂里
    杨主管带着一众人，边走边介绍食堂里哪个师傅的菜好，什么时候打人少，选哪个位置更安静等等。听得实习生们非常感动，他们都没想到自家主管这么温和亲切。
    且他们来了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其他实习生队伍有主管请吃饭的。
    李悦薇观察到杨主管的细心，想，也许这就是客服经理的特点，特别会观察人，观察他们的需求，体贴他们的感受，平抚他们的不安，还有客户的怒火。心下也暗暗佩服起杨主管来，不愧是大公司的客服经理。
    坐下后，杨主管就问了李悦薇一些与做报告相关的问题。
    问了为什么封面上，有那么多的人名；又问期间碰到什么疑问，怎么想办法解决的；再问资料的打印情况等等。
    一个饭桌只有坐四人，他们就将两张桌子拼了起来，刚刚凑够数来了一个长桌会议。
    那时候，罗子燕看到这边的情形，心下冷哼一声。
    旁边的跟班靠近，哧笑道，“他们客服部的主管可真亲民啊！”
    “就是，真令人羡慕。就我们主管那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应酬时间比待在公司时间都多的情况，估计是不可能这么来亲民的。”
    “得了吧！都说了社交时间多数都是在浪费成本的存在，有这空不如做些实事儿，为公司创造效益才是销售部的本职工作，才不是整天地坐在那里聊天吹牛，一点儿经济价值都没有。”
    “就是就是。”
    罗子燕心下冷笑，就算李悦薇看起来受了客服主管的重视，那又怎么样？这才刚开始呢，好戏都在后头。
    “要是没有我们做销售，他们哪来的客户去服务啊！”
    “呀，燕子你说得太对了。没有鸡，哪来的蛋。”
    一行人嘀嘀咕咕从长桌边经过，沾沾自喜的得意，多多少少都被客服部的实习生们听到了，本来还愉快的餐桌气氛，一下变得有些低沉。
    杨主管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招呼众人赶紧吃，还让男生去某个窗口打新出锅的美食，气氛才慢慢好转。
    回去时，杨主管叫住了李悦薇，道，“回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李悦薇有种不好的直觉。
    ……
    待看完那份新装订好的报告之后，李悦薇有些进而之前杨主管为什么突然会叫上所有人一起吃饭。
    她道，“杨主管，我在家里还打了一份资料。”
    杨主管神色多了分严肃，“你拿来吧！”
    她便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报告递了上去。
    杨主管翻了几页，眉心的褶子便慢慢舒展开来，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李悦薇则凝眉看着手上这本封面漂亮的报告，心里琢磨着，整个过程是哪里出了问题。其实很简单，套酒店理论里的一句话，绝对不喝自己离开之后的那杯水。问题很显然就发生在她不在场，没有亲自经手的那几个环节——打印室。
    很快，杨主管看完了报告后，道，“你把电子档发来，我改几个地方，再送上去审核一遍，下周就可以开始实行了。”
    李悦薇有些讶异，“杨主管，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不……”
    “批评你吗？”
    “……”
    “小薇，想想，这个错误你是不是可以在进行到我这一步之前，就能避免的？再想一下，怎么追察那个作乱的黑手？”
    “我知道，我有想，只是……”
    杨主管面目和缓道，“小薇，这个错误其实不算大，若是这问题交付到我们的用户手上，那才是真正的大问题，也许连我这个职位都保不住。你是个做事的好手，但是办公室里的事情，不仅仅靠做好事就能一帆风顺的，还要看团体合作。”
    李悦薇心情有些复杂地走出了主管办公室，她已经不是职场新人了。只不过，人都容易受环境影响，和单纯的学生党待久了，她难免会有一一点点优越感，也受影响变得有些单纯了。
    今日这个意外，就像当头棒喝，给她敲了个大大的警钟。
    她虽然重生了，但是命运的某些轨迹依然没变，前路上依然有很多拦路虎会蹦出来，必须小心谨慎地面对。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
    她拿起一看，便是手机的新应用传来的消息。
    tx：今天如何？
    小薇：有一点问题，正在解决中。
    tx：需要帮忙吗？
    李悦薇抿起唇角，打回去：暂时不需要。
    tx：今天我有应酬，记得好好吃饭，早些回家。
    小薇：遵命，boss。
    本来还有一点的阴霾，因为这个小小的网上通讯，都消弥光光。
    李悦薇也没想到屠勋只是因为她提了一句，就下截了那个未来会成为全球最大社交软件的应用，用来跟她进行了实时联系。
    她不由想着，他们两人大概是整个公司上千人里，头两个使用这个应用的人吧！
    感觉好像拥有了很了不起的宝贝似的，偷着乐。
    ……
    李悦薇在下班前，把报告的意外告诉了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的反应很大，差点儿急哭了，说着前前后后打印时的事情。
    其他人见状后，都涌到他们卡座前，开始议论起来。
    李悦薇见状，立即喝止众人，下班后再聚餐商量情况。
    聚餐桌上
    “资料是我打印的，都是我的错。微哥，明天我跟主管说。”
    “当时在影印室的人，进进出出很多啊！”
    “我们才来了一周，难道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哎，你们想想，到底谁看我们不顺眼了。”
    “我想想，难道是其他客服人员怕我们抢了他们的位置？”
    “我觉得吧，这个矛盾是最直接的了。要是我们做得好，不就是对他们的威胁吗？”
    随即，众人都点头，点头之后又一脸愁容。
    圆脸姑娘尤其郁闷，“可是，我们只是实习生，他们就这么针对我们，私底下搞这些小动作，这也太那个啥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悦薇看众人说完，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才道，“我觉得，应该不是老员工的问题。我们实习生来，更多时候是在帮助他们分担工作，并不是抢饭碗。矛盾还没这么尖锐。如果不是私怨的话，我想应该还有其他情况，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到。要不这样，大家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再想想。”
    众人一愁莫展。
    李悦薇又道，“大家不用担心，杨主管已经看了我那份没有被黑的报告，表示非常满意，回头只要再做一些润色，就会交上审核，下周我们就要开始照着上面的来做了。”
    “真的？”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又重新振奋了精神。
    分手时，圆脸姑娘拉着李悦薇的手，“微哥，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
    “没关系的。那人要真想害我，没有你，还是会害我的。这事儿我们慢慢查，不管查不查得到，以后咱们多小心就是。”
    众人都离开了，李悦薇也准备打车回去，没料到抬头时又看到了阳仔。
    对于这个男生，她印象都集中在他抽烟的样子被实习的女生们评为，超有看头上。
    “阳哥，你去哪个方向？我载你啊。”
    “和你一个方向，那麻烦了。”
    呀，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