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殷大帅不敢相信，就连天武王也不敢相信。
    倘若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在他们心目中武祖这一光辉形象，就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武祖是谁？
    武祖乃是当初凭一己之力硬撼妖族而迫使妖族败退的伟人！
    拯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为整个大陆的人族安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人族不利？
    或者说，这样一个千方百计维护人族周全的人，怎么可能自己反倒对人族心怀不轨？
    殷明抬眼望向渐渐西沉的残阳，那是最后一缕余晖洒落的地方。
    他道，“当年之事，恐怕只有龙闻与王崇自己心里清楚。”
    “刚才所言，也不过只是猜测。”
    “诸位权且当作我随口一说罢。”
    事实上，殷明也不敢相信这个猜测是真的。
    因为武祖的形象实在是太高大伟岸了，任谁也无法想像这个猜测竟然有存在的可能。
    天武王忽的慨然道，“当年我从武祖印记中感应到武祖已经坠入鬼道。”
    “以武祖的盖世神通，控制阴鬼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是现如今看来，还有很多我们不知的事情。”
    天武王对武族的印象较之殷明深刻，因为当初他便是靠着收拢武祖印记而突破的圣王。
    也是靠着武祖印记，他才能布置鬼煞环带。
    而他也从武祖印记之中感应到武祖坠入鬼道成为鬼祖。
    其实之前在他被人族强者围攻之时，他便有了一死了之之心。
    那时候他以为即便死了，他还能进入鬼道，与武祖相识。
    可是结果他不仅没死，灵魂反而还被锁困。
    于是，最终他也没能见到鬼祖。
    殷大帅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颓然，他毕竟是鬼祖派到人间的。
    按照鬼祖的计划，他的作用乃是帮助殷明复兴人族。
    可是一旦殷明刚才所言是真的，鬼祖一早就派了龙闻与王崇进入人间，那么殷大帅算什么？
    鬼祖这种做法乃是典型的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一面假装对人族继续无微不至，一面有暗中对人族意图不轨。
    殷大帅充其量算作一个工具。
    当然，殷大帅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工具，可是他没想到堂堂武祖竟然会如此。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便很难磨灭。
    尽管殷大帅已经很用力的在否定殷明的猜测。
    可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去怀疑。
    毕竟这是对他数百年思想的颠覆。
    这时，殷明道，“还有一件事。”
    对于天武王和殷大帅，殷明打心底信任。
    一个是落寞的英雄，一个是悲催的棋子，说到底都是苦命人。
    殷明对他们谈不上同情，只是从近来这些事中，他也逐渐看清了这两人的本性。
    殷明道，“从我在黄国立佛家开始，每到一国，其国中必有大事发生。”
    “龙闻，王崇，鹧川河伯，林文远，天国太子元守等等。”
    “他们无一不是在我即将于其国立道之时出事。”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要传道于他们的国家，他们只是为了阻止我。”
    “可龙闻，王崇，林文远身上都有鬼族的影子。”
    “而鹧川河伯与天国太子元守身上都有妖族的影子。”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殷明从坤国开始便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暗中谋划。
    毕竟一切都太凑巧了。
    而且这些人无一不是与人族的大敌妖魔鬼有关。
    尽管这些人的存在导致殷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各国立下道统。
    但这种巧合却让殷明一直很难心安。
    能够安排这些人的，决计不是善类。
    殷明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不对，不是人，而是鬼。
    鬼祖。
    除了鬼祖，其他人根本没这个可能能够安排这一切。
    “龙闻，王崇，鹧川河伯，林文远都是真圣。”
    “千元大陆之上，能够安排真圣的，除了鬼祖，实在再无他人。”
    殷明眉头微皱。
    天武王与殷大帅闻言都陷入沉思之中。
    殷大帅的脸色相当不好，他没有反驳殷明的话，也未曾质疑。
    因为他也隐隐有这种感觉。
    毕竟殷明传道于八国，所遇到的困难实在是太凑巧，跟人为安排没什么两样。
    最关键的是，殷明刚才所言根本无从反驳，除了鬼祖之外，还有谁能够有这等本事安排真圣？
    要知道，龙闻，王崇和他一样，可都是阴鬼啊！
    只要是鬼，那就必定与鬼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现如今的鬼祖已经“自身难保”。
    一思及此，殷大帅忽的抬头看向殷明。
    “难道鬼祖一直在骗我？”
    殷大帅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鬼祖曾对他言道自己自身难保，阴气侵蚀让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果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呢？
    如果鬼祖并没有因为阴气吞噬心智而无法控制鬼道呢？
    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鬼祖一手安排的呢？
    殷明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未得到事实证明的猜测都可以称之为诽谤。
    殷明通过龙闻，王崇两人的行径已经对鬼祖不敬，他不想将人族最后一点光辉形象都破坏掉。
    毕竟武祖代表着人族最高高度。
    天武王也一直陷入沉默之中，他曾靠着武祖印记达到人生巅峰，此时此刻他也无法诋毁武祖，这源于他的本性。
    又是一阵沉默，天书院的顶端异常安静。
    凉风拂面，最后一缕残阳终究落入地平线之下，黑暗随之降临。
    寒鸦的声音在远方传来，带着凄厉与苦诉，好似有千万个悲伤在一起重叠。
    偌大的天元城灯火如昼，家家户户都沉浸在短暂而安逸的平和之中，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宝贵了。
    八大标志性建筑之中也渐渐亮起灯火，其中阴阳池还在闪烁着光亮，黑幕之中，隐约可以看见有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从虚空划过。
    那是天元城的文气屏障在闪烁。
    正是殷明立道家那天，太极图与阴阳池构成的文气屏障。
    只不过此时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脆弱与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