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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暗中的阴影

    这一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史记可实在是太疲劳了,他一下午精神高度紧张、惊恐,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而且,第二天他可能还要去老柳的老家博湖县追踪小柳。
    没钱了,这样的生活能熬到什么时候呢?白天碰到这么大的事,到了晚上,史记可照样吃喝睡觉。他就是这样一个心宽体胖的人。
    第二天凌晨,一觉醒来,史记可精神恢复了很多,心情也平静一些。他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向房间四壁望去,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昨晚睡在茉莉的房间里。
    他闻到了枕巾上的清香,想到隔壁睡着的两个女人,他的身体里一阵一阵地亢奋和骚动。他下床来到另一个房间的门前。他站在门前透过门玻璃,看到两个女人侧卧在床上睡得正香。盖着薄被的林巧儿,睡在床边,身体的曲线像一条美人鱼一样优雅。旁边的茉莉翻个身平卧在床的里面,一条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他的情绪一下子振作起来,脸上显露出贪婪,两只眼睛笑得咪咪成一条缝。他轻轻推了一下房门,门开了。他蹑手蹑脚地溜进屋里,爬到她们的床上。
    “嘿嘿,林巧儿,茉莉,我来了。”
    两个女人早晨睡得正香甜,谁也没有理睬他。林巧儿似醒非醒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翻个身又继续睡着了。他趴在两个女人中间,两只手在她俩的身体上抚摸着,林巧儿被他弄醒了,把他的手拿开,懒洋洋地说道:
    “史哥,你和茉莉先玩吧,我想再睡一会儿。”林巧儿把史记可推到茉莉那边,接着,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了。
    茉莉此时睡得正酣甜,在她那微闭的眼皮下面,眼球在轻微地转动着,睫毛闪动,嘴角还残留一丝笑意。睡眠中的茉莉,卸掉了白天浓妆的妖艳,显得几分清纯和秀丽。
    茉莉也被他弄醒了,睁开眼睛,用惺忪的眼神望着史记可,说:“史哥,人家没睡醒呢!让我再睡一会儿么。”她用手推了一下他埋在她胸前的头。
    “嘿嘿,你睡你的,我亲我的。”他咧着流满了口水的大嘴说道,他像一个爬在她身上的苍蝇,她不驱赶它,它就到处乱窜,弄得她身体痒痒的。
    茉莉被他缠得睡不着,困意慢慢地消退了。
    木板床吱吱嘎嘎地没有休止的摇动着。茉莉兴奋地尖叫,一声高于一声。
    林巧儿躺在床上被摇晃得睡意全无,看到他俩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的神经也受到了刺激。她闭着眼睛用手抚摸着史记可的肌肉,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种难以控制的兴奋和燥热,如同从前跟表哥在一起时的感觉一样。
    “史哥,你真棒!”此时,已经兴奋得精疲力竭感觉满足了的茉莉情不自禁称赞了他一句,接着,她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来,对林巧儿说:“巧姐,你上来吧!”
    林巧儿是那种只在自己最喜欢做的时候才做最愿意做的事情的女人。她开始做了。她闭着眼睛开始甜美地回味着与表哥在一起的感觉。她的眼前浮现出她表哥的容貌,联想到表哥亲昵的动作,她激动地半张着嘴巴,想喊出声来。可是,她极力抑制住了自己情绪,没有喊出表哥的名字。
    “啊,表哥!”
    林巧儿的“表哥”说得是那么的甜蜜、那么亲切、那么动情,让史记可感觉他的骨头都麻酥酥的,一时忘乎了所以,一丝没有察觉到这个“表哥”并不是叫他。
    茉莉在旁边捂着嘴偷偷地笑了,她明白巧姐此刻把史记可当成了她的表哥。她很理解林巧儿的心情,女人嘛,喜欢在这一时刻闭上眼睛,发挥自己无限的想象力,尽情地享受一个梦中偶像带给自己的刺激和快慰。
    林巧儿闭着眼睛扭动着,她的脸色开始红润,呼吸开始急促,她的表情有一点儿变形,她像似在登山,就要到达山顶了。可是,她有意地控制了一下节奏,她还有更美好的回忆要继续品味,她要好好地领略山顶的秀美风光,慢慢地享受那难得的一瞬间。
    看到林巧儿兴奋的样子,他嘿嘿地笑起来,他的大手不自觉地用力抓住她的胸部。
    “嗷!”林巧儿痛苦的尖叫一声,险些从他身上翻下来。
    听到林巧儿的尖叫,史记可不自觉地松开手。林巧儿用手捂住被他捏痛的胸部,懊恼地喊道:“茉莉,用裤带把史哥手绑住!他捏痛了我的胸!蒙住他的眼睛!塞住他的嘴巴!我们要教他学乖点儿!”
    “哎,明白,巧姐。”
    茉莉从她们自己的裤子上取下两条带花色的布裤带子,笑嘻嘻地用两条布带子分别把史记可的双手绑起来,固定在床头,用另外两根绳子把他的脚分别绑在两边床头。用枕巾蒙住他的眼睛,塞住他的嘴。他“大”字形躺在床上,手脚动弹不得。
    “史哥,委屈你了!嘿嘿,谁让你手脚不老实的。女人这个地方不能用力抓,要轻轻柔!懂吗?嘻嘻!”
    史记可乖乖地接受她俩的“*”,没有任何反抗,他感觉既好奇又开心。
    林巧儿很快又重新进入了角色,使出多年来练就的真功夫,和茉莉一起轮流伺候和“*”他,哄得史记可十分开心。他得意得一时忘掉了昨天的烦恼和郁闷。她俩狠狠地“折腾”了他一次。两个女人第一次完全征服了眼前这个粗鲁、亢奋、野性的男人。他躺在床上瘫软了,无论她俩怎么刺激他,要求他,他都没有反应。这一刻,他确实老实了。
    林巧儿问道:“史哥,喜欢我们这么*你吗?”
    “嘿嘿,喜欢,非常喜欢,最好天天这么*我。”史记可眉开眼笑地回答。
    茉莉说:“那好吧,以后我们姐俩天天这么‘*’你,就怕你吃不消哦!”
    “吃得消,嘻嘻!”
    林巧儿穿上衣服到外屋做早饭去了,茉莉为史记可松开手脚,陪着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史哥,你真棒!我喜欢你的肌肉,有男子汉味道。”
    “嘿嘿,你俩也好哇!”他躺在床上傻呵呵地笑着,变得很老实乖巧。他盯着茉莉丰满圆润的身体,酸溜溜地说:“茉莉,怪不得刚子到处找你呀!原来你这么迷人!不过,你要是再与他联系,我可不答应啊!”
    “史哥,你放心吧!有你对我这么好,我谁都不再联系了。”
    “嘿嘿,”史记可满意地笑了,他一时忘记了他已经变成了穷光蛋这个事实,像仍然沉睡在梦中似的,傻呵呵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理刚子了呢?”
    “史哥,别提他了。他哪能与你比呀!你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千载难寻的好男人哪!他呀!穷光蛋一个,还到处摆个富人的架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这种穷光蛋男人白给我都不要!”
    听到茉莉说“穷光蛋”三个字,他不由自主地身体一颤抖,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穷光蛋?”史记可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
    茉莉马上回答:“是啊,他就是一个穷光蛋,把我的钱花个精光,还到别的妓院找其她的女妓。他的表哥是妓院的领班,你知道,领班就是大茶壶。大茶壶这种男人坏透了,能往好道领他吗?”
    此时的史记可,脑子里乱嗡嗡的,一片空白。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戏来等’妓院里挨打的场面。那时,他是一个穷光蛋,因为在打茶围观时对一个女妓动手动脚,被那个女妓和三个打手羞辱了一番,到现在这口恶气还憋在他的心里。那个指挥打手们打他的领班,可能就是刚子。
    妈的,冤家路窄!他的脸色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又变得红紫。时间与他开了一个大玩笑,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原点。
    茉莉躺在他的身边,脸贴着着他的胳膊,还沉醉在幸福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
    “如果我也是一个穷光蛋呢?”史记可试探着问道。
    “嘿嘿,史哥,你在考验我吧?我虽然因生活所逼从妓多年,还没到那种唯利是图的程度。等到你‘穷光蛋’那天,我和巧姐养着你,好吗?”
    “哈哈,真的?”史记可开心地笑了。
    “史哥,你是穷光蛋?打死我我都不信!你要是个穷光蛋,哪来的钱赎我俩出来呀?”林巧儿在外屋边烧饭边插话。
    史记可的笑脸突然痉挛了,变得很尴尬的样子。
    “史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茉莉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该起床上班了。”史记可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他极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钱没了,今后怎么办呢?他的情绪再次消沉。刚才床上的享乐,让史记可一时间忘掉了昨天的郁闷,可是,茉莉说的“穷光蛋”几个字,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又重新回到现实的郁闷中。
    从林巧儿的床下来,史记可来到院子里,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了几口,突然他感到眼前发黑,头脑发晕,连忙把烟掐灭。妈的,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抽几口烟脑子就发晕!他心里又开始郁闷了。
    钱没了,今后怎么办呢?他几乎不敢与那两个无忧无虑、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的女人对视,她们两个正忙着为他做可口的早餐呢。
    他来到院子中间,站在压水井边,一只手抓住压水井的铁柄手,用力地压水,把铁桶装满水,然后把一桶一桶的井水拎到厨房里,倒进厨房一个大水缸里。不一会儿的功夫,水缸里就装满了水。这算是他们家里唯一的力气活,可是对他来说,这一点儿力气活算不上什么。他天生力大如牛,喜欢干力气活。
    他突然想到他最近一段时间很少锻炼身体了,自己身上的肌肉好像少了不少。他站在院子中间向院子四周望去,想找个东西锻炼身体,可是院子里没有什么的东西可以用于锻炼身体。大门后面靠墙放着一块石磨,他走过去双手用力端起石磨打算举过头顶,但试了几下没有成功。这块石磨有200多斤重,对他来说,举起这块石磨没任何问题,也许是由于他的手抓不牢用不上劲儿,也许由于他久不锻炼,力量确不如从前。他把石磨又放回到原处。
    他来到四合院的大门口,推开大门,双手支撑在门槛上做着俯卧撑。1,2,3,4……一连做了50次。他站起来时,稍感一点儿气喘,但片刻后就恢复正常了。
    他手扶着木门,抬头向大门外望去,阳光已经洒落在街道上,前面路边上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小店门前,坐着一堆人在吃早餐,远处方形广场的树林里有一些人在晨练。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关上大门,突然他发现一个熟悉的影子坐在小饭店门前。他定眼仔细一看,认出来了,是昨天跟踪他的刚子。他心里不由自主一阵紧张,连忙把大门关上,通过门缝向外面望着。此时,刚子背对着他的方向坐着,不时向四周张望,观察着马路上来往的行人。
    看来刚子还没有发现他住的四合院,而且他身边没有昨天那三个打手,他的心放松了:“妈的,这小子还挺鬼呢,竟然找到了我家门口。”他心里嘀嘀咕咕的,随手关上大门。
    “史哥,吃饭了。”林巧儿站在门前喊他。
    他木呆呆站在大门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刚子跟踪他这件事,没听到林巧儿喊他吃饭。
    “吃饭了!”林巧儿走到他身边大喊了一声,史记可这才下意识地“嗯哪”答应一声。跟着林巧儿来到厨房坐在餐桌边。
    “吃吧,史哥,这是我们姐俩专门为你做的葱包桧、麦胡烧和片儿川。
    “什么葱包桧、麦胡烧和片儿川,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种早餐?”史记可落寞地看着一桌子饭菜,没有动筷子,他脑子里想着满肚子心事,一点儿没有食欲。柳浪偷了他的钱跑了,没了踪迹。他刚刚摆脱了警察的嫌疑,刚子又在跟踪他,就守在这附近。关键还是钱没了,他感觉束手无策。
    “这是巧姐的家乡南方特色菜,你尝尝吧,一定很好吃。你尝尝这个葱包桧。”茉莉代林巧儿讲解道。
    史记可惊异地看着林巧儿:“你不是西北人吗?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是南方人呢?”
    “我就算是西北人了,因为我在西北生活的时间比南方要长。”
    “那你怎么到西北来了呢?”
    “说来话长,我家住在南方古楼外吴山脚下,因为家里穷,父母把我卖给一个贩卖羊皮的商人做童养媳,我跟着那个商人来到了西北把我卖给了一个女人,再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
    “史哥,你怎么也要吃一点儿呀,这可是巧姐的心意呀!”
    “嘿嘿,我吃。”史记可勉强地笑笑,拿起一个葱包桧放到嘴里,“嗯,好吃!怎么做的?为什么叫葱包桧呢?”
    看到史记可吃得香,林巧儿面露欢颜:“嘻嘻,关于葱包桧还有一个流传久远的民间故事呢。据说在南宋时期,秦桧害死了爱国将领岳飞,杭州当地老百姓憎恨奸臣秦桧,但敢怒不敢言。为了给精忠报国的岳飞鸣怨不平,老百姓把用油炸过的油条和一根葱用一张薄饼包起来,称为葱包桧,意思是把秦桧放到油锅里炸了。”
    “葱包桧里有油条吗?”史记可拿起一个葱包桧看着,薄饼里面果然包着一根油条和一根葱,他对葱包桧的故事不感兴趣,他心里有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油条是你做的吗?”
    “我哪里会做油条呀。这是我起床后到对过小饭店买的。”你是说你今早去过那个小饭店吗?”
    “是啊。”
    “你买油条时碰到认识你的人了吗?”史记可不安地问道。
    “没有。没有人认识我。”
    “刚子认识你吗?”
    林巧儿摇摇头。
    “史哥,你怎么又提刚子了?难道他在这附近吗?”
    “我刚才看见他坐在那个小店门前,鬼鬼祟祟四处张望。”
    “真的?我去找他,把他撵走!”茉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边说边往外走。
    林巧儿上前拦住她,说道:“茉莉,你先别出去,最好别让他知道我们住的地方。他这种人哪,属于癞皮狗,还是躲着他点儿好。”
    “嗯,林巧儿说的对!你们俩别露头,别让他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我一会儿上班,悄悄出去,如果他要是跟踪我,我把他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好好揍他一顿。”
    茉莉担心地看着史记可说:“史哥,教训他一下就行了,别打得太重了。”
    史记可听了茉莉的话感觉不爽,面色不悦:“怎么?我还没打他呢,你就心痛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打重了要吃官事。再说,他在hy市区有一点儿黑势力,还是小心点儿好。”
    史记可听茉莉讲的有道理,脸上表情也放松下来,“嘿嘿”地笑了一声。他心里也清楚,hy市区这些地头蛇不大好惹,心狠手辣,他就吃过苦头。
    “放心吧,我不会打重的。我对他没仇,我只是想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再跟踪我。”
    此刻,史记可最恨的是柳浪,如果柳浪落到他的手里,他能把他的脖子拧断。想起柳浪,史记可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妈的,这小子跑哪里去了呢?生起气的史记可食欲突增,狼吞虎咽地把一桌子饭菜吃个精光。
    看到史记可吃饱了,喝足了,林巧儿提起昨天房主过来收房租的事情,“史哥,你把房租留在家里吧,今天房东来取。”
    史记可似乎被针刺了一下,再次意识到自己痛苦和尴尬的状况,情不自禁露出一种为难、畏缩和可怜的窘态。
    他把手里拿着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心里话脱口而出:“完了,我的钱全都没有了!我是个穷光蛋了!”
    “嘻嘻,我俩是穷光蛋的老婆了。”
    “我不是开玩笑。”
    “是啊,我俩也是认真的呀!”
    茉莉和林巧儿不相信他说的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两个人晃动着他的胳膊娇滴滴说:“当家的,你可不能没有钱哪!我们俩的一辈子可就托付给你了。”
    她们不会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一个一诺千金的男子汉,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一个穷光蛋了呢?至少他是个军人,军官总比商人更可信呀。
    她们继续用那种嗲嗲的语气、妩媚的表情和亲昵的动作哄着他。
    “史哥,你可别吓唬我们哪!我们俩都是苦命的人,菩萨开恩让我俩遇上了你,我们俩真是一心一意跟你的。”
    史记可沉默不语了。
    看到她俩那副天真、无知、渴望的样子,史记可也不忍心说出实情,让她们的心灵受到伤害。毕竟,这些天来,和她们在一起时他感觉非常快乐,他的性格、心理、行为和情趣都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该怎么解释呢?
    有钱真好哇!
    有钱的时候,史记可感觉到在这两个女人面前自信了许多,性格也开朗了一点儿,甚至他可以与她们情感交流。有了钱,他的天空变得蔚蓝晴朗,他的空气变得新鲜清爽,他的肺变得舒展自如,他对未来也充满了渴望。没钱了,这一切又都很快地消失了。
    史记可的野蛮和勇猛可以使他变成一头狮子、老虎,但是他的狡诈和智慧永远不会使他变成一只狡猾的狐狸,顶多算作一条狡诈的狼。然而,狼也有怜悯的时候。在他最痛苦、最落寞、最无奈的时刻,他无法变得残忍和无情,他开始怜悯这两个还憧憬在未来幸福中的女人。他可以把她俩再卖回到妓院里,可是他舍不得,至少现在还下不了这个狠心。
    然而,这些天来,他对她俩也产生了一些情感,他不想失去她们,至少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她们,失去刚刚开始的快乐生活。
    他感觉非常非常的无奈,他每个月的军饷刚刚够他自己的吃喝,怎么养得起这两个高价女人呢?这是两个靠钱才能养得起的女人哪!他想起来他读小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一个乞丐老人养了一条狗和一只猫。老人身体好的时候,每次讨来饭菜,都先让猫和狗吃饱,所以,猫和狗一直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后来,老人生病了,不能要饭了,那条狗每天出去自己找食物,回来还给老人带些吃的和喝的,一直陪在老人身边,直到老人病死。而那只猫却早就失踪了。
    这两个女人哪个是狗,哪个是猫呢?他觉得她俩都是猫!男人哪,偏偏喜欢猫!他想留住这两只猫。可是他怎么对她们解释呢?他可以编出很多故事,甚至很多瞎话来哄骗她们,可是他编不出钱来。现在对他来说,钱才是最要命的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钱了,怎么办?
    他又想到了柳浪,他憎恨柳浪,如果现在让他抓住他,他会凶狠地把他撕成碎片。他要利用自己的所有智慧和能力找到柳浪,把属于他的钱夺回来。想到这里,他涨红的脸孔不自觉地变得狰狞。
    “史哥,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气愤呢?”茉莉摇着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思路。
    “没,没想什么。”
    “那房租的事呢?”林巧儿边收拾桌子边问道。
    唉,看来钱的问题真是难以回避呀!史记可只好硬着头皮说:
    “唉,我一时有点儿难处,手头紧,暂时拿不出来钱。今天房东如果再来催房租,你俩先垫上。还有生活费,你们不是有点儿积蓄吗?先花着,以后有钱了,我会还你们。”
    两个女人困惑地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片刻。
    “茉莉,我们俩先凑点钱垫上吧。”
    “巧姐,我拿不出来钱了。”茉莉为难地低声说道。
    “你一点积蓄都没有吗?”林巧儿问道。
    “真不好意思,我没有积蓄。这些年赚的钱,都让那个小白脸花光了。”
    “好吧,你不用为难,钱我先垫上。史哥,你晚上几点钟下班?想吃什么?”林巧儿爽快地话语打破了一时的尴尬气氛。史记可感觉到羞愧,低着头看着饭桌,低声说道:
    “我也许回来晚些,也许有要事,要出差,恐怕一星期内不回来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史记可狠了狠心,无奈地说出这句话后就急忙起身准备上班去了。
    他来到四合院大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向外面望去,大门外已经看不见刚子的影子,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史记可走出四合院,站在马路边,观察了很久,没有发现刚子的身影。他又钻进方形广场的树林里,向广场四周查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确定刚子已经走了,他放心地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刚才离开四合院的时候,几乎不再敢多看她们一眼,他怕自己的心事被她俩看穿。他更不愿意再多解释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有钱,他觉得自己心里少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少了刚刚培养起来的自信和开朗。在没有找回来钱之前,他几乎不敢再面对这两个女人,他决定先在集体宿舍里住上几天,因为住在医院里,或许能及时了解一些关于追踪柳浪的信息。
    他临走前那古怪的举止和语言让两个女人一下子楞住了,她俩一脸迷茫地相互望着,一时没有反过神来,坐在椅子上没动,沉默着,看着他匆匆远离的背影。
    茉莉和林巧儿来到大门口,望着他远处的身影。她俩都看出来了,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很深沉,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发愣。
    茉莉说:“他是不是有点儿压力了?”
    “男人都是这个鬼样子,在妓院里寻欢作乐的时候,多少钱都肯花,过日子时对老婆吝啬得要命。”林巧儿冲着他的背影说道。
    她们想起在妓院里妈咪经常用这句话教育她们,告诉她们不要对嫖客有任何幻想。
    可是,女人偏偏都喜欢幻想,幻想着对自己好的男人是个例外。
    两天前还非常慷慨大方的一个男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副萎缩的德行呢?难道她俩看错人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的生活还会有依靠吗?她们心里感到困惑迷茫、忐忑不安。
    “哼,他的吝啬一定是故意装出来的。他把我们赎出来,但怕我们日常消费太高,有意装穷!”茉莉头脑有点儿简单,想问题也单纯。
    “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我在想,他原来说他是卖名贵药材的商人,如果是卖名贵药材的商人,有这么多钱,我相信,可是他一个穷当兵的哪来这么多的钱?他是不是真的没什么钱呢?”
    “他可不是穷当兵的,他是个军官,是个上尉啊!”
    “我知道他是军医!而且是上尉军衔。你以为上尉是个多大的官吗?在军队里就是个小连长。我从前接过一个客人,是个上校,比上尉要大四级,但也是穷嗖嗖的。”
    “你的意思是他在欺骗我们吗?”
    “我也想不明白。他人很实在,为人处世有点笨拙,看起来不像是骗子。”
    “是啊,他把我们赎出来了,还会害我们吗?”
    这两个女人确实想不到,她们渴望的生活已经不存在了。她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两天前还出手阔气的男人,已经沦为穷光蛋了。
    “好了,我们别瞎想了。反正我是自由人了,自己还有点积蓄,至少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我还怕什么呢!”
    “对呀,有你巧姐在,我什么都不担心。我们出去逛街吧。”
    “傻妹子,刚子也许就在附近找你呢,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吧。”
    “没事的,巧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好吧!”
    两个女人认真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她们是那种习惯浓妆艳抹的女人,可是今天她俩的脸蛋儿刻意涂上淡妆,她们不打算弄得花枝招展,让人感觉像不正经人似的。她们现在是正经女人了。
    这是她俩自由以后,第一次出门逛街。林巧儿穿了一件天蓝色旁开襟的丝绸上衣,黑色的丝群,扎着两条粗辫子,看起来单纯活泼,像一个富家小姐。茉莉身穿一件半开叉的粉红色旗袍,丰满圆润的身体,显得成熟和性感,像个富家太太。
    上午九点钟左右,玉泉路上正是早市的高峰期,卖菜的,卖肉的,还有卖唱和卖艺的,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街道上非常热闹。
    林巧儿和茉莉穿戴华丽,打扮时髦,走在马路上格外显眼。一群小毛孩子跟在她俩的后面,起哄地喊着:
    “妓女,妓女,快来看妓女呀!”
    茉莉和林巧儿听了非常生气,转过身来冲着这群孩子喊道:
    “你说谁是妓女?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一个小孩喊道:“你俩就是妓女,露大腿的妓女!”周围的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茉莉气得骂了一句:“你们这些野孩子,都是妓女生的!”
    这句话一下子把这些小野孩子惹恼了,他们捡起地上的烂菜叶、稀泥、石块向她俩投了过来。她俩无法招架这群小孩四面的围攻,华丽的服装瞬间变成了脏马褂,头发上和衣服上粘满了稀泥,像似落汤鸡站在马路中间,一时不知所措。附近几个在市场里做生意的中年男子有点儿气不公,走过来把那群小野孩儿驱赶开。
    “你俩快走吧,别惹这些小野孩儿。”看热闹的好心人劝解道。
    “我们哪里惹他们了,我俩在路上走着,平白无故他们几个小野孩跟着后头骂人。真没教养!”
    “算了,他们都是叫花子,哪里会有教养啊!别跟这些小叫花子怄气了,快回家吧。”
    “茉莉,回家吧,不逛街了。”林巧儿把茉莉头发上的烂菜叶摘了下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
    “真倒霉!”茉莉生气地瞪着远处那些小叫花子。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棉花糖,开心地吃着,有说有笑,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一个老者走过来对她俩说:“姑娘,你们是不是得罪谁了?我看好像有人教唆他们干坏事。”
    “我们刚刚搬到这里,谁都不认识,更没有什么仇人。”茉莉不满地说道。
    “算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林巧儿惊惶地拉着茉莉往回走。
    回到四合院,她俩关闭了大门,呆在房间里。
    “巧姐,我们已经不是妓女了,怎么这些小野孩子还跟在后面喊我们妓女,难道我们身上贴着’妓女’几个字吗?”
    “也许我们的举止、动作和神态与普通女人不一样。我们天生妓女的身体,可能一辈子也难以摆脱妓女不平的命运。”林巧儿悲观地回答道。
    “真扫兴!要是史哥在我俩身边就好了,没人敢欺辱我们。”
    两个女人沉默地坐在饭桌旁边,想着各自的心事。院外忽然响起一阵阵吵杂的声音,她俩竖起耳朵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门外。
    也许林巧儿有点儿预感到,一个狡猾的狐狸正盯着她俩,一场噩运即将来临。
    “咚咚咚。”
    谁在敲门?林巧儿和茉莉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外面就有人敲门了。
    “谁呀?”
    “房东,收房租的。林巧儿打开大门,房东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林巧儿的心放了下来,她知道今天房东会来收房租,只要不是刚子带着人来,她就不怕。
    房东四十几岁,秃顶,穿着一身深色丝绸衣裳,肥头大耳,肿眼泡,色迷迷地看着她们,柱着拐杖大摇大摆进了屋子,不客气地坐在桌子旁,四下打量着收拾得整洁的屋子。
    “东家,请喝茶!”
    林巧儿有礼貌地递了杯茶给房东。房东不怀好意笑嘻嘻地抓住林巧儿握着茶杯的手不放开。
    “嘿嘿,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干净啊。”
    “呦,我说东家呀!你这茶杯端错地方了吧。”林巧儿讽刺说。
    房东厚着脸皮嘻笑着,没放开林巧儿的手,说:“嘿嘿,没端错。小姐的手就是好,细皮嫩肉呀!”
    “你是要房租呢,还是想要沾点儿便宜呢?”茉莉看到房东猥琐的样子,生气地把茶杯抢过来“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茶水溅到房东的脸上,“你要是免房租,老娘这只手你随便亲!给你!”茉莉把自己手伸到房东面前。
    房东松开林巧儿的手,擦擦脸上的茶水尴尬地笑笑说:“别误会,我是来看看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房租么,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就取走。”
    “不是和你说好了吗,先欠你几天?过几天交。”
    “那好吧,我就再宽限你们两天,两天后我再来取。”房东站起身往外走。林巧儿和茉莉礼貌地把他送到大门口。
    房东打开大门一条腿踏在门槛上,一条腿留在里面,回过头冷冷地指着茉莉说:“臭丫头,不知好歹!老子摸她手是看得起她。哼!如果把我惹火了,没你好瞧的!记住,别跟我过不去。我过几天还会来的!”茉莉气得刚想发作,被林巧儿劝住了。
    林巧儿扯了扯茉莉衣袖说:“东家,我们住着你的房子,哪能与你过不去呢?你放心,房租一分不会欠你的。您慢走!”房东的腿刚迈出大门口,附近一群小孩立刻围了上来。“哇哦!”哄笑起来。几个小孩指着房东喊道:“你不是说她俩是妓女吗?哈哈,你怎么跑到妓女家里了呢?”房东那本来就有点儿尴尬的脸,一下红得发紫。
    他瞪起眼珠子,举起拐杖吼叫道:“混蛋!谁跟你们说她们是妓女了?我打死你们!”这群小孩吓得一哄而散。
    “嘿嘿,别跟这些没教养的小叫花子一般见识。我可没跟他们说什么。”说完,房东狼狈地离开了。
    林巧儿和茉莉认出来了,这些孩子正是早市辱骂她们的小孩,她们急忙关上大门,插上门闩。回到屋子里,茉莉气哼哼地坐在饭桌旁边,说:“哼!真气人,我看这个房东就不是什么好鸟,原来是他在背后搞得鬼。”
    “是啊,原来是他搞得鬼呀!我看他有点儿变态。”
    “下次他再这样无礼,我绝不客气。”
    “算了,犯不着和他生气。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住他房子给他房租,他敢怎样我们!”是啊,这种男人,就想占便宜!我才不怕他呢。要是史哥在,准会教训教训他。”
    林巧儿松了口气,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不管怎么说,房东这种色棍男人还不算什么恶人,容易对付。白天很快过去了,林巧儿和茉莉做了丰盛的晚餐,坐在桌子旁边等着史记可回来。
    她们一直等到半夜,眼皮开始打架也没见史记可回来。这么好的饭菜她们舍不得吃,准备留到第二天史记可回来后再一起吃。夜深了,她们失望地回到各自房间睡觉。这一夜四合院十分安静,她们睡得很好,因为史记可没回来。一连五天史记可没有回家,没有一点儿消息,她们心里有点儿慌了。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自搬到四合院后,史记可一共就回来过一次,在家”住过两个晚上。
    房东来了几次,板着脸孔催讨房租。她们实在拖延不下去,林巧儿拿出自己的积蓄先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林巧儿和茉莉实在搞不明白,史哥把她们赎出来安置在这个四合院,本来她们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却突然变得心情沮丧,情绪压抑,莫名其妙地离开家,一连几天失去踪影。什么原因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们感到茫然。
    “茉莉妹妹,我们不能天天傻呆在四合院里,今天我俩去趟陆军医院去找史哥吧,你看如何?”
    “好哇,可是史哥并没有告诉我们他在医院干什么,只是说在病理科。”
    “这个不要紧,我们鼻子下面有张嘴,可以问一问么。”
    “好的,巧姐,我们现在就去。”为了避免穿戴太招摇给史哥带来麻烦,她们素装打扮。
    茉莉穿了一件白色带花点儿的棉布上衣,蓝色的长裤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说:“巧姐,你看我这身装束,像个女工吧?”
    林巧儿看着茉莉,噗嗤一声笑了,说:“我看哪,你不像工人,倒像个村姑!”
    “啊?我显得这么土呀,巧姐?”
    “像村姑不是挺好吗!只要别像妓女就行啊。”
    “嗯,无所谓。巧姐,还是你的装扮好,像个老师。”林巧儿淡淡一笑,脸上露出一丝伤感说:“我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了当个老师。唉,可惜后来我没有继续念书。以后生活安定了,我还想读读书。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出门吧。”
    “好吧,我们走。”茉莉拉着林巧儿手说:“我这辈子是没有读书命了,以后有孩子了,让他们好好读书吧。”
    “等你有孩子了,我来教他们,让他们考清华北大,至少也考个浙大。”
    “真的?巧姐,太好了!我真想早点儿有孩子啊!”两人离开四合院,边说边走,穿过方形广场直奔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门口有军人站岗,哨兵拦住了她们,“进去找人要在大门旁的值班室里登记。”
    于是,她们来到陆军医院值班室。值班室里一个老兵在值班,听说她们要找史记可,开口就说:“有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又在干什么。你们可以直接到太平间去找他。”
    “太平间是什么地方?”茉莉问道。她们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太平间这个词,不大明白什么意思。
    “太平间就是停尸房呗!”老兵直截了当回答。“啊?停尸间!”林巧儿和茉莉听了,吓了一跳。“不对吧,我们找的是史记可,病理科技术员,不是找看停尸房的人。”
    林巧儿解释道。“咳,我知道你俩找史记可,他是病理科技术员,他还负责太平间工作。他每天大部分时间呆在太平间里,偶尔在病理科。要么你俩到病理科看看,他有时候也会回到科里。”
    “那我们还是先去病理科吧。请问病理科怎么走?”林巧儿问道。
    “一直往前走,前面那个红色的二层楼,二楼就是病理科。”
    按照门卫所指的方向她们直接来到病理科,病理科在检验科楼上,平时很少有人来,很安静。空荡荡的走廊静悄悄,空中挂着一块玻璃牌子写着“肃静”两个大字。她们两人沿着走廊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史记可。
    “你们找谁呀?”一个病理科女技术员拦住她们。
    “我们找史记可。”
    “找史记可?”
    女技术员吃惊地看着她们,“哦,你们稍等,我看看他在不在科里。”
    孙护士长听说有两个漂亮女人找史记可,好奇地跑了出来,连陶主任也从办公室抻头望着她们。护士长细心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不寻常的女人,虽然林巧儿和茉莉穿的是平常人的服装,也没有浓妆艳抹,可她们长期形成的言谈举止和动作表情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仍然带着一些妓女的风骚,就连站立的姿势都格外显眼。
    “请问你俩是他什么人哪?”孙护士长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亲属。”茉莉简单地回答。她不想说太多的话,生怕露出马脚。
    “什么亲属呀?”护士长又问道。茉莉和林巧儿相互看了一眼,笑了。这个女人刨根问底,让她们感到好笑,说明她对史记可很关心。不过,这至少说明史记可人缘还不错,她俩有点儿放心了。
    “表妹。”林巧儿微笑着说。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史记可有两个这么漂亮的表妹呢?快请屋里坐,我是这科的护士长,我姓孙。”护士长笑呵呵地把她们领进自己办公室,热情地给她们端茶倒水。
    “谢谢您,护士长,别忙了。”
    “没关系。你们是稀客。”
    “表哥他在吗?”
    “他呀,有急事请假几天。可能是回老家了吧。”孙护士长回答。
    “回老家了,他老家在哪里呀?”茉莉焦急地问道。
    “怎么你们连他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哇?那你们是他的什么表妹呢?”孙护士长疑虑地看着她们。
    “不好意思,远房亲戚,平时来往不多。”林巧儿连忙掩饰说。
    “是啊,我们平时不大来往。”茉莉也附和着说。
    “哦,他的老家在北方一个草原。”林巧儿和茉莉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他有急事回老家了,怪不得六七天了没见到他的人影。“表哥他现在工作,生活都很好吗,孙护士长?”林巧儿问道。
    “你表哥工作一直不错,只是生活上不如意,一直单身,还没找到对象呢。我们大家都为他着急呢。”林巧儿和茉莉笑了,茉莉问道:“他平时就在这里工作吗?门卫怎么说他在太平间呢?”
    “是的,他有时候在这里做组织切片,有时候在太平间那头,负责殡葬,给尸体整容、化妆、消毒。”
    “哦,太可怕了吧,他整天与死人打交道哇!”茉莉吓得吐出舌头,一阵阵胃痛,险些把早晨吃的饭吐了出来。
    “病理科的工作就是这样呀,不是摆弄尸体就是研究器官和组织,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孙护士长解释说。
    “哦,医院里工作总要与死人打交道的,这不奇怪。表哥既然当上军官,他现在一定很富有吧?他们家里现在全都依靠他了吧?”林巧儿显得有些镇静,巧妙地问了一句。
    陶主任坐在一边假装看报纸,实际上他一直在听着她们的对话,有时还偷偷看她们几眼,心里也产生一些好奇。
    “你们亲属都以为他当官了,很富有,都写信向他要钱,其实,他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花销的,我们大家有时候还要帮助他。”陶主任突然插话。他显然是看到过史记可那些要钱的家信,所以趁机替他做个解释。
    “哦,我忘记给你俩介绍了,这位是我们病理科陶主任。”护士长说。
    听到陶主任的话,林巧儿和茉莉的头顶上像挨了重棒一击,眼睛发黑,头脑发胀,坐立不安,目瞪口呆。不会吧?”林巧儿嘴里半天才蹦出这句话来。
    “有什么不会的。我每个月都给他一些食堂的饭票或者吃的,否则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护士长,我说的没错吧。”
    “嗯,”护士长点点头。
    “这次他请假回家,还向我借了点儿钱。”陶主任毫不留情地把史记可的穷底子抖了出来。林巧儿和茉莉低着头一声不吭,沉默半天。
    “喝点儿水吧。”孙护士长主动开口说话,想打破沉默的气氛。
    “谢谢,不用客气。”林巧儿悄悄拽了茉莉的衣袖,小声说:“我们走吧。”她俩失望地站起来,冲着孙护士长点了点头,说:“不打扰了。”
    她们甚至顾不上和陶主任打招呼,就慌忙地告辞了。
    看到她们高高兴兴而来,懊丧不安而去的表情,孙护士长明白她们是为钱而来,都以为史记可在军队当了官发了财,想来沾点光,结果听了陶主任的一番话,失望而去。
    “唉,老陶,你说话不能婉转些么?你瞧,你一句话就把她们吓跑了。史记可怎么会有这种亲戚呢?我看不太像他的亲戚。”护士长对陶主任说。
    “我一看就明白她俩是冲钱来的,不像好人。”陶主任下了断论,“吓跑了也好,这种亲戚不来往也没什么关系。”
    “万一要是史记可的女朋友呢,你这么一说,不就断了吗?”断就断呗!这种图钱的女人谁还敢要哇!”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史记可怎么会认识这种女人呢?”林巧儿和茉莉失望地离开医院,回来的路上沉默不语。她们的心里迷惑不安,她们的心中黯淡无光。怎么会是这样呢?她们从小经历过艰辛的日子,就因为生活太艰难才沦落为妓女。她们穷怕了,苦怕了,妓院的生活,纸醉金迷,衣食无忧,她们早已忘了过苦日子的滋味了。不会这样吧?她们几乎不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不管她们相信还是不相信,一个阴影开始笼罩在她们心里。然而,此时,她们丝毫没有发现一个影子也悄悄跟在她们身后。当她们进入四合院,那个跟踪影子记下了门牌号码,得意地奸笑一声,踮着脚尖走开了。
    真的噩梦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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