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咚咚咚！
    一大清早，张凡还处在睡梦中，就有人粗暴地在外面敲门了。
    “……唔。”
    犹豫着半睁开了会儿眼，无神地凝视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强烈的倦意还是战胜了理智，于是翻个身，准备继续入眠。
    砰！
    忽然传来的暴力拆门声让张凡瞬间被惊醒，吓得他差点从床上弹下去。
    “我靠，谁……？”
    已经跑到喉咙的脏话就要爆出口，然而看清来者后，强烈的求胜欲让张凡还是硬生生地将其伴随着唾沫干涩地咽了下去。
    “首领找你有事。”
    “呃？哦……”
    敲门等不到五秒钟就会暴力拆门，又这么简明扼要的阐明来意，就算是张凡还没看见对方脑中也只能想到一个人了。
    似乎是准备出使任务，休汝今天穿着一身暗色劲装，手臂处袖子收束地紧贴着，上衣后方偏长，覆盖到了齐膝处。束腰的地方同往常一样别着一对匕首，只不过看样子应该只是普通的兵器而已。至于下半身则是黑色紧身裤，将一双美腿遮盖的严严实实。
    穿这么紧，不会影响动作么？
    对于这么早就被如此大的动静吵醒，张凡撇了撇嘴以表示不悦，继而就准备下床。
    但当他的腿伸出被子的那一刻，便仿佛触电一样，又迅速收了回来。
    “首领等着。”
    见张凡正一脸警惕地盯着这边，丝毫没有要下床的意思，休汝微挑眉。
    “嗯，我穿个衣服。”张凡眯了眯眼睛。
    “嗯。”
    休汝答应了一声。
    “……”
    “……”
    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对于张凡莫名的拖延感到疑惑，休汝就欲上前。
    “哎哎哎，别过来，我没穿裤子。不，不是，我换衣服你起码出去等一下吧！？”眼见休汝就要动用武力逼迫自己起床，张凡连忙抓紧了被单遮捂着往角落里缩。“难道你要看着我穿衣服？你原来有这么奇怪的癖好？”
    昨晚的温情这么快就不见了吗？任务和命令果然还是比我更重要吗？话说我就磨蹭了十秒钟你就要动粗了啊喂！？
    “麻烦。”
    简洁的两个字表达了自己不想出去的决心。
    “……”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么？
    “行吧，那你转过去，我尽快穿好。”
    汗颜地拍了拍额头，张凡也知道休汝决定的事情基本上是改变不了的，于是妥协地说着，伸手就去抓被自己踢到床尾的衣服裤子。
    她都不在意这些事情的话，我一个大男人也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
    “……”
    手已经碰到了衣服，忽然发现身旁的人还站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张凡眼角抽搐着，一点点回过头。
    ……吧。
    “话说你转过去啊？”尽量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正常一点，然而面部肌肉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
    休汝闻言，没有反应。
    依旧是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张凡，丝毫没有要转过身去的意思。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有。”
    “那请您老人家转过去好么？我害羞。”张凡知道不妙，却还在垂死挣扎。
    毕竟怎么说，自己都只穿了一条内裤啊。
    “没穿？”
    出乎意料的，休汝居然主动发问了，而且还是那种一语惊人的话。
    “穿了内裤。”张凡依旧保持着揪住衣服的姿势，心如死灰地如实回答道。
    “那有什么不能看的？”
    “……”
    好吧，我输了。
    “快点。”说完最后两个字，休汝似乎是不准备再和张凡纠缠下去，于是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保持着“教官”的姿势监督张凡。
    这家伙，还真是。
    哼，下次靠这点倒是可以让她吃个亏。
    心里又不知死活地吐槽了几句休汝，张凡干脆放下了遮羞用的被子，一手拽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嗯？哪儿来的杀气？
    正准备穿裤子，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那尊老佛爷似乎散发着不善的气息，张凡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浑身一个激灵，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乖巧地将腿伸进了裤腿里。
    差点忘了，这家伙猜得到我在想什么来着。
    “走。”
    “……哦。”
    面对以强硬语气下达的命令，没有洗漱的张凡也不敢作声，只敢盯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身影，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估计刚刚自己在心里吐槽她的话她全听见了。
    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下场，张凡又心虚地更加与休汝拉开了距离，生怕她突然一个回旋踢夺了自己性命。
    不过一旦涉及到任务的事情，休汝就会收敛起玩闹的心思，所以让张凡庆幸的是，过了这么久，她的这一点似乎并没有变。
    虽然造型稍微有点邋遢，但毕竟是要去见父亲，所以张凡倒也不在意更多。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张泯的办公室外。
    就在休汝伸手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她却突然顿住了，手悬在半空之中，低头盯着门把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张凡歪了歪头。
    “等会儿。”休汝回过头，有些严肃道。“进去了，你别说话。”
    哎？
    还不等张凡问为什么，休汝的手已经果断地放下，迅速推开了门，率先走入了房间。
    张凡微皱眉，但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哟，这么早叫他起床，老二他没生你气吧？”一见休汝进来，张泯便笑道。“如果是我叫他的话，怕是我现在已经被轰出房间了。”
    “我没那么暴力吧？”
    汗颜地否定了张泯口中那暴躁的自己，还不等张凡继续说什么，忽然察觉休汝看了过来，于是自然地叹了一口气，便闭口不言了。
    这种话都不能说么？
    嗯？
    发现房间里不止自己三人，居然还有一个人正挺直了腰板坐在沙发上，张凡有些意外地瞧了那人一眼。
    柚子？
    那个正如同标准三好学生一样坐在沙发上，双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脊梁挺得笔直，只不过头却低垂着，并不敢直视张泯。
    看样子，还有些紧张。
    “哦，这次叫你们两个来，就是问一下他的事。”张泯咧嘴笑道。“毕竟当初这小子，也是休汝你从正冠盟的狱里救出来的对吧？”
    “是。”休汝垂头答应着。
    张凡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
    柚子在正冠盟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从最初父亲将他放心交给自己后，父亲就没有再过问他的事情，张凡还以为父亲早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把他拉了出来？
    “哈哈，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出于好奇想问一些事情而已。”张泯挠了挠头。
    大清早的这么急把自己叫出来，恐怕不会只是简单的出于“好奇”吧。
    “昨天，尔西斯派人来过天璋了。”
    “！？”
    糟了。
    为了迎接休汝回家，居然都忘了正事了。
    和尔西斯约好的，昨天接头商量一些事情的，结果自己只顾着给休汝准备惊喜去了。
    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心里预感不妙，但张凡还是尽量让自己的“惊讶”看上去普通一些。
    他多少理解为什么休汝一上来就告诉他让他不要说话了。
    如果是面对的父亲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忍不住将柚子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吧？那到时候柚子恐怕就不会再有今天这么悠闲的生活了。
    而张泯的作风，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张凡自然也是逐渐了解了的。
    比起兄长张彰来说，父亲更加果断，更加专权，也更加……不近人情。
    虽然平时这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喜欢弄一些小孩子才会做的恶作剧，但只要是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种“伪装”而已。
    说简单点就是，这个人喜欢扮猪吃虎。
    所以有些事情，就算他是作为自己的父亲，要告诉他也得三思。
    “不过你们昨天玩的那么开心，所以我就没派人叫你们。”一语带过没有通知张凡的原因，张泯继续道。“不过那人却说尔西斯要求的紧，必须见你，所以我就擅自决定帮你和他谈些事宜了，哈哈，老二你不会怪我吧？”
    “……”
    张凡嘴角抽搐了下。
    如果是按照常理来说，副首领不在，下面只负责打工的人肯定会认为找首领也绝对不会错的吧？
    那岂不是，暴露了。
    “然后那人就说要找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子，说是一个黑品妖神从正冠盟牢狱里解救出来的，本来我开始还想我们组织里哪里有这么个人。”
    张泯的笑容变得愈发不妙起来。
    “正当我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的时候，那人已经急了，说是尔西斯说的‘交易的筹码’。”
    靠。
    张凡闻言，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旋转，怎么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
    他作为副首领，权力说小也不小，但说大的话，却也有着诸多的限制。
    最起码的限制，他如果代表天璋组织进行一些活动的话，是必须让张泯知道的。
    而这个和尔西斯的“交易”，虽说是张凡以个人身份的行动，但奈何对方的地位和背景绝对不容忽视，所以这个张泯并不知情的交易迅速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
    休汝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盯着桌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可以稍微向我透露一下吗？”
    张泯依旧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这在张凡看来却成为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关于这个交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