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张凡拼命调整着呼吸，在武内时的提示下，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然而额头上的汗还是在缓慢下滑。
    房间内的灵力波动和生命力的溢出依旧没有停止，甚至隐隐还有要加快的趋势。
    “给我进去。”
    武内时一声命令下，那浩瀚的生命力顿时沿着被药剂浸透过的灵力网，缓慢向林启和黎言的身体中流去。
    流失了三分之一了……
    张凡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疯狂地流失，甚至中途有好几次柒霖察觉到不对劲，想要自己出来，却被张凡强制又送回去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受干扰！
    不过按照这个速度流失下去，要不了多久，张凡就会因为生命力流失过多而寿终正寝了。
    “喂，还要多久……？”
    张凡咬了咬牙。
    “撑住，快到关键时刻了。”武内时此时也有些紧张，这种强行把别人的生命力，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的实验，他也只是听说过，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
    然而这样他依旧还能保持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已经很不错了。
    一半了……
    靠，我今天是真的会死在这儿吧？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已经所剩不多，张凡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看向了另一边的黎言。
    那里，无数根呈现七彩的灵力线正插在了他的身体上，上面有着张凡的生命力在缓缓流动。
    密密麻麻的灵力线，宛若蜘蛛的巢穴。
    唔……
    张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抽动了一下。
    靠，身体又在抗议了……
    嗯？
    察觉到林启和黎言的生命力似乎在有所提升，武内时顿时眼睛一亮。
    “小子，坚持住，就要成功了。”
    用灵力线取过一瓶药剂，毫不犹豫地给自己喝下，顿时，武内时身上的气势再次上涨了一个层次。
    那溢出的生命力在灵力线的操控下，居然一点都难以脱离武内时的掌控。
    刷！
    一个白色魔法阵亮起，里面的娇小人影似乎有些慌乱，还没现身，就像张凡跑去。
    “莱丝，回去！”
    张凡低吼一声，一双眼眸之中爬满了红血丝，眼眶宛若要裂开了一般，样子极其骇人。
    如果这时候莱丝出现的话，说不定它那强大的生命力也会因为张凡的缘故，而被牵扯出来。
    那就和张凡原本的构想违背了。
    莱丝愣了一下，小脚往前挪了一步，但是犹豫着又缩了回去，继而化作了光点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
    三分之一了！！
    张凡内心的恐惧不自主地冒了出来。
    心脏跳动的十分剧烈。
    这种随时都可能死亡的感觉，给人精神上的折磨是极其可怕的！
    “马上就好了！”
    武内时此时脸上也有着豆大的汗珠流下，这种类似于逆天改命的手术，对于他来说，负荷也是很大的。
    轰！！
    似乎是张凡的生命力流入黎言和林启的身体后，与他们自身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产生了对抗，居然隐隐产生了轰鸣声。
    就是现在！
    武内时原本懒散的眼神顿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大手一挥，房间里剩余的所有药剂全部泼洒出来，同时浸入了灵力网之中！
    “最后一刻了！小子，给我撑住了！！”
    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袭衣袍被狂暴的灵力和生命力掀起狂乱飞舞。
    “啊！”
    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再次加倍！
    身体机能急速衰退！
    剩下的……不多了！
    “进！！”
    大喝一声，武内时全身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发出来，密密麻麻的灵力线顿时将黎言和林启二人全身包裹在内！
    轰！！！！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暴动的灵力和生命力都陡然溃散。
    噗
    张凡感觉自己的内脏都仿佛收缩了一般，剧烈的疼痛难受地让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哇、哈、哈……
    半跪在地上，张凡嘴里不断有血流出。
    ……诶？
    看见自己按在地上的手有些不对劲，张凡下意识地把手放在眼前看了看。
    “……？！！”
    灰褐色的皮肤，上面还有着点点棕色斑纹，褶皱如沟壑，干瘦，无力。
    “靠，你小子命大，居然还真活下来了。”武内时喘着气走了过来，将自己怀里的一株药草塞给了张凡。“吃了，为了你小子，我可是把压箱底都拿出来了。”
    “这株药草可以略微地提升你的生命力，不过重在让你看起来更年轻。”
    “呵，没想到这株药草居然流落到了一个年轻人手上。”
    “不过以你现在的样子，说是暮年老人也不会有人不信了。”
    “……”
    感受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枯，张凡毫不犹豫地将药草吃了下去。
    看着张凡有些呛到的样子，武内时犹豫了下，还是给他递过了一杯水。
    “以你现在的生命力，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活不过五年了。”
    “……”
    一头苍老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恢复了年轻的黑色，干枯粗糙的皮肤也缓慢地恢复了正常。
    “呼。”
    身体里有暖意流过，感受到自己逐渐恢复了力气，张凡长舒一口气，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
    没有纠结于自己的寿命问题，张凡看向了依旧没有动静的林启和黎言。
    “他们俩呢？”
    “比你好一点，可能能活个十年二十年，当然，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
    那就好。
    张凡眼神黯了一下。
    “都强行从死神手里拉回了两个人，还露出这种表情，你可是要遭天谴的啊。”武内时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身体松垮地坐在了椅子上。
    “关于我寿命的事……”
    “知道知道，保密是吧？”短时间内，武内时又点燃了第三根烟，吐出一缕烟雾，他看向了窗外。“这一点你放心吧，患者的情况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这是我的基本底线。”
    “在患者的病房里抽烟，你果然是个无德医生呢。”
    “呵，有没有德我不知道，反正我救活的人，比你认识的人还多。”
    武内时瞥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二人。
    “这两人的伤势我也已经处理过了，生命力上有你的补充，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不出意外，一个星期内会醒来。”
    “……谢谢。”张凡看着武内时，郑重地鞠了个躬，眼里满是真诚。
    “哼，谢什么，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你们后来会怎么样，就不关我事了。”
    一边说着，武内时也不站起来，身体就开始原地虚化。
    “回去了？”
    “这里没有患者了，我还留在这干什么？”
    点点星光消散，张凡无奈地笑了笑。
    刚刚的治疗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杂乱了起来，不过此时张凡倒也没有收拾的心情了。
    五年……吗？
    这种自己的生命突然被宣判死刑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说不害怕是假的，毕竟接下来的每一天，对于怕死的张凡来说，都弥足珍贵了。
    还好，身体外貌起码恢复正常了，不会吓到别人。
    “……”
    想起自己在灵目组织面对黑耀时的无力感，张凡心里就有着一种压抑的感觉升起。
    果然，自己之前还是太狂妄了么……
    仗着自己有穿越门，成为了无数穿越者中的一员，就轻信自己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
    虽然口上说着要当救世主，却想不劳而获，以为自己苦练一个月就能超越世界上众多灵契者。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能让人不劳而获的事？
    和黑耀的一战，就宛若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了他身上，让他一个激灵。
    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打入濒死状态，自己却只能站在原地干嚎。
    光是威压，都足以让自己不敢挪动半步。
    对方甚至连两成的实力都没有拿出来，自己这边就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况。
    要不是休汝他们及时赶到，自己也绝对逃不过陨落的下场。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现实啊......
    我……
    太弱了！
    张凡不甘地咬了咬牙。
    吱呀
    木门被推开，张凡连忙收敛起了自己低落的情绪。
    “张凡？”芝静见张凡站在原地，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小步跑了过来，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
    笑着摇了摇头，看见后面只有支章一个人跟了进来，张凡微微皱眉。
    “休汝她……”
    “回去了。”支章似乎并不想和张凡多说话，只是进来看了一眼林启等人的情况，就转身离开了。
    回去了……？
    张凡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对我失望了啊。
    也是，这种狗血的事我都干出来了，结局怎么发展自然也早就料到了。
    “……”
    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失望啊。
    “......”
    芝静直视着张凡，小嘴微张，愣了一会儿。
    窸窣的衣物摩擦声响起。
    双臂环上张凡的脖子，将头轻轻靠在张凡的胸膛，芝静整个人都贴在了张凡身上。
    “……嗯？”
    张凡被芝静突然的拥抱给弄得愣住了，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哪里。
    “……”
    “没事的，我陪你。”
    “……”
    张凡错愕了。
    眼神有些黯淡，脸上却露出了脆弱的笑容。
    有些痛的内心，终于有一丝暖意流过了。
    “……谢谢。”
    抱住柔嫩的腰肢，将头埋在少女的秀发中，心里在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