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多多走后，关煌把宋晓东叫了进来。
    本来想着在里面插个钉子，没想到第一回合就败了。
    “我跟老黄说过了，让他放手去做，“天河”“逆时光”两个品牌，砍掉就砍掉，没有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决心，就不会有明天的辉煌。”
    宋晓东“嗯”了一下。
    关煌看着他，“回去以后，认真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总归是一起奋斗过的，情谊自然不一样。
    “好的”，宋晓东点头。
    关煌叮嘱：“多跟着老黄学习学习，论年龄，他比你大，论学历，你肄业生，论经历，他创业多年，总之，该弯下身子就弯下身子。”
    “会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对于宋晓东来说，应该是很难熬的。
    没有人喜欢告密者。
    知道宋晓东会打小报告，与宋晓东真的打了小报告，是两码事。
    表面的温情被彻底撕开，只剩下敌对。
    黄多多既是上级，掌握着大义，又从各方面形成碾压之势。
    可以说，宋晓东毫无还手之力。
    关煌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没？”
    这是一个坎，过去了海阔天空。
    过不去，这辈子就这样了。
    送他一场富贵，不枉当初一场缘分。
    “没了。”
    “回去工作吧。”
    “好的”，宋晓东步履沉重离开。
    想他刚来时，意气风发，幻想着成功后与黄多多形成分庭对抗之势。
    没想到，离去时惶惶如丧家之犬。
    真是造化弄人。
    白小雅进来收拾屋子，看到关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张经理在外面等半天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关煌：“等一会吧。”
    “怎么了，心情不好？”
    关煌转过来看着她，“想起一些往事，收拾房间这种事你就不用做了。”
    白小雅：“顺手的事，我看宋经理有点失魂落魄的。”
    关煌“哼”了一下，“他是心思多，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小雅心里为他默哀一下。
    受打击了，怪不得不再说请吃饭的事。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事。
    只是，就这种心性？
    遇到点事，就慌成了狗，以后能干什么大事。
    关煌问，“你知道老宋吗？”
    白小雅：“知道一点。”
    她知道的当然不止一点，老宋作为关煌的创业伙伴，在整个公司都享有盛名。
    尤其是年少多金后，换女友和换衣服差不多，不知道伤了公司里多少小妹的心。
    关煌叹口气，“他呀……”
    话没说完，就停下了。
    尽管白小雅心里痒痒，也不敢追问。
    “好了，让泰杰过来吧”，关煌提起精神，吩咐道。
    “好的。”
    这点事，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还有大量的公司事务要处理。
    汇报工作、讨论方案、征求意见……
    本来十点多去机场接人，差点被耽误了。
    “老板，其实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张波在车上说道。
    关煌：“毕竟是公司的第一批管培生，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管培生计划一般被视为从草根走向正轨的标志，因为它投入大，见效慢，屌丝公司还真不一定玩的起。
    以超人为例，计划差不多持续3年，可以粗略的划分为四个部分：两星期的全国项目介绍，四个月的见习期，一个月的总部培训，五个月的外勤操作和剩下两年的在岗培训期。
    两人很快到了机场，离飞机落地还有十分钟，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俊男靓女，构成了一副时尚都市图。
    “老张，阿king那边怎么样？”
    张波：“还好，他找了一些原来的兄弟，组建团队，正在拿项目练手，我想很快就会有惊喜传来。”
    关煌笑，“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张波：“假以时日，他肯定能成为技术部门的中流砥柱。”
    关煌对此持怀疑态度。
    技术这东西，天赋虽然很重要，但经验不可缺，阿king年纪在那放着，阅历虽然丰富，但是，视野还真不一定开阔。
    这次从硅谷带来的十三太保，哪一个不是顶尖人物，那个年代能出国的人，天赋上远超同济，加上在世界中心工作这么多年，视野、能力都是全球一流水平。
    阿king想要压服他们，难度很大。
    不过，张波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拭目以待。
    两人正说话闲聊，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凑了过来，
    “大叔，到站的是tr188次航班吗？”
    关煌一听“大叔”，也就没抬头，
    张波接过话，“是的。”
    “南哥，就是这个航班，小姝在上面”，女孩也没说谢谢，扭头对着男友说道。
    “好的，欢欢，咱们在这里等一下。”
    “嗯，差不多三年了吧，小姝也真是的，出去这么久，连个电话都不打，要不是参加什么管培生计划，估计就不回来了。”
    “肯定会回来。”
    ……
    听到两人的闲谈，关煌和张波对视一眼。
    管培生计划？
    不会这么巧吧。
    除了在国内选拔人才，超人还启动了国际管培生计划，耗资70万从6所常青藤大学选出6名管培生。
    她们与关煌建立7人微信群，直接讨论沟通生活工作。
    这次接机就是接她们六个，三女三男。
    小姝？
    难道说的是何姝？
    关煌在那脑海里回想，他只见过对方的照片，秀丽绝伦。
    “你说也是的，小姝参加什么管培生，自讨苦吃”，欢欢跟男友抱怨。
    “还好吧，管培生一般都是培养后备干部的，小姝以后有前途。”
    欢欢不屑一顾，“什么超人公司，听这名字就俗不可耐，以小姝的学历，bat哪家去不了？再不济，可以去京东，挑来挑去，挑个送外卖的，真是……”
    男子虽然觉得超人也可以，但这种场合，怎么会反驳女友面子，只能嘿嘿一笑，“超人公司成长性更大。”
    欢欢“哼”了一下，“送外卖，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百度已经推出糯米，阿狸推出淘点点，鹅厂投资饿了么，我看，用不了多久，超人就会尽显颓势，以后还得看bat分出高下。”
    南哥：“人家还有打车业务呢。”
    欢欢更加看不上，“双线作战向来是兵家大忌，一个业务还没搞定，就急忙开拓另一个，便宜没占到，四处树敌，要我看，迟早会出问题。”
    南哥笑着说，“那你得劝一下小姝，不要往火坑里跳。”
    “必须的，做什么也不征求大家的意见，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
    听到这里，关煌忍不住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路人，被嘲笑几句没什么。
    然而，事涉管培生计划，那他就不能等闲视之。
    “您好，打扰了。”
    男女情侣一脸困惑地看着关煌。
    “对于你刚才关于超人的一些论断，我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女孩还没说什么，男孩已经竖起了刺，“我们说什么，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关煌：“关系肯定是有的，你如果愿意听，我就详细说一下。”
    女孩拒绝，“不用了，你直接说你的看法。”
    关煌：“我总结了一下，你之所以不看好超人的发展，主要有三个理由。”
    欢欢看了男友一眼，
    我说了三个理由？我怎么不记得了。
    关煌：“其一，送外卖没有技术含量。”
    “对啊，送个外卖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超人公司拥有超过两千名技术人员，超人的智能调度系统可以根据司机、骑手、用户之间的实时位置，进行订单最优匹配，最高峰每小时执行5亿次路径规划算法。”
    欢欢哑口无言，这碰到内行了。
    关煌继续说道，“其二是巨头入场。你恐怕不知道阿狸在去年就推出了淘点点吧，经过一年的发展，仍旧没什么起色，互联网公司，虽然是强者愈强，但是，创业这种事，可不是谁钱多、谁技术好就能成功的，要不然大家干脆比比谁的市值高算了……”
    话还没说完，欢欢拉着男友走开，远远飘来一句话，“无聊！”
    留下关煌目瞪口呆，看了张波一眼，
    张波忍住笑，“老板，你想的太多了，人家女孩子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关煌耸耸肩：“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想什么？嘴巴一张，大放厥词。”
    张波笑：“年轻人嘛，想什么说什么。”
    关煌感慨，“任重而道远啊，什么时候才能扭转大众的印象。”
    今天这个事，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不要自以为了不起，超人公司虽然宣传很大，广告很响，在普通人眼里，仍然很低级。
    张波安慰道：“马老板当初还被人当做骗子，我们最多是被人看成民工。”
    关煌想起后世看过的“知乎问答”，
    问：为什么大家穿越回去不搞美团和拼多多？
    答：一个送外卖的，一个卖假货的，听着就很low，爽点在哪里？
    这种偏见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其背后隐藏的巨大力量被人视而不见。
    远处欢欢跟男友吐槽，“碰到个疯子，我说超人公司，管他什么事？”
    男友看了一眼，苦笑道，“你是指着和尚骂秃子，人家就是超人公司的。”
    欢欢扭头一看，那边随行的两个男人把接机牌竖了起来。
    “何姝”的名字赫然在列。
    欢欢顿时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这有点尴尬了。
    机场的广播声响起，一大波人群涌出。
    还没等关煌这边有动作，欢欢已经跳起来，大喊，“小姝，这里，何姝。”
    何姝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老朋友。
    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和欢欢抱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
    两人又蹦又跳。
    激动之情，不必细表。
    南哥有点无奈，完全把他给忽略了。
    他还在想刚才女友惹祸的事。
    两个大美女站在那里，一道漂亮的风景线，**程度max，引得无数路人瞩目。
    “走吧，先给你接风。”
    何姝这才想起什么，“那个，等会，公司的人也来了，我先去打招呼。”
    “好。”
    何姝环视四周，很快就看到了张波一行。
    快步走了过去，准备请假，“张老师，我……”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关煌，剩下的说不出口了。
    她看过关煌的照片，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波开口介绍，“小何，你好，这是关总，关总，这是何姝。”
    “您好”，关煌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关总您好。”
    请假的话，何姝有点说不出口。
    大老板亲自过来迎接，有事也得克服。
    既然入选了管培生，就说明不是书呆子，轻重缓急要分得清。
    但是，好友接机，又不能扔在一边不管。
    左右为难！
    关煌主动说道，“小何，是有朋友来接你吧？”
    何姝不好意思点头。
    关煌：“要不要请半天假，处理一下私事？”
    何姝“嗯”了一下。
    “去吧。”
    何姝一脸尴尬地告辞。
    上班第一天就给老板留下坏印象，这运气。
    “怎样？请好假了吧”，欢欢拉着她向外走。
    何姝有气无力说，“请好了。”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我们老板也在。”
    欢欢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哈哈，那你不是要倒霉了？”
    “你还笑。”
    欢欢假装安慰，“别担心，你这叫出奇制胜，给老板留下深刻印象，对于以后的工作大有帮助，要不然，你一个新人，谁知道你是谁？”
    何姝只能给她一个白眼。
    欢欢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们老板是哪一个？”
    何姝很是惊讶，“你们不认识？”
    欢欢没反应过来，“咦，我们为什么要认识？”
    何姝：“他在国外很有名的，很多人都说他是中国的扎克伯格。”
    欢欢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老外还吃这一套？”
    何姝：“呃，那倒不是，他在华人圈挺出名的。”
    欢欢惊呆了。
    没道理啊，这超人又算不上出名公司，老板也不是首富，怎么就会在国外流行？
    何姝：“ins上有一个网红博主宣传了老板的创业故事，大学没有毕业，白手起家，身家百亿，点击量超过千万，youtube上也有视频，再说了，老板长得挺帅的，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
    欢欢张大嘴巴，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