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瘫坐在椅子上，简直就像是穿上西装的“葛优瘫”。
    他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说嫉妒吧，还真挺嫉妒的。
    但说特别痛苦吧，也还好。
    甚至还特么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小欣慰！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奇怪。
    但没到最后关头，他肯定不能放弃！
    新时代的大海，他还想自己的一张船票呢！
    心里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果断道：“马上联系发行方，问问能不能让影院方增加排片比例。还有催他们继续加大营销力度。”
    助手点点头表示记下了，然后问道：“王导，那要不要对张鸿导演那边......”
    欲言又止。
    王志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要找背后金主，然后加大抹黑张鸿的力度。
    “可以。”王志点头同意。
    不过他又加了一句，“记得，只对电影本身挑刺，不要针对他们的人。”
    挑对方电影的刺，这属于正常的竞争手段。
    好歹还在游戏规则之内玩耍。
    但跳过这部分去抹黑对方，那属于下三滥的操作。
    王志不屑去做。
    助手点头表示明白。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情明天再处理。”
    等助手离开，王志仰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半晌，他站起身。
    一瞬间，他竟觉得眼前冒起了金光。
    幸好只是一两秒就恢复了正常。
    “看来果然是老了，稍微坐久一点就犯晕。”
    活动了一下肩颈，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等身子活泛起来，他掏出手机，打开购票app，目光定格在那部《偶像传奇》上。
    顺手买了张凌晨的夜场票。
    王志合上手机，换上一套运动衫以及跑步鞋，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散散步，然后再去看一遍吧......”
    ............
    “票房出来了！”
    京城，林家别墅。
    刚刚要到票房数据，林川就跑到客厅去找妹妹汇报。
    没办法，这是“恶魔”的要求，如果他没办到的话，可能会死得很惨。
    不，是肯定会死得很惨。
    今天林家四口人去爷爷家过新年，吃完晚饭，老爸老妈就被爷爷奶奶拉着打麻将，他们兄妹俩就提前回家了。
    准确说是林慕清回家，林川被她指派去要首日票房的数据。
    现在刚拿回来。
    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林大小姐抿了口茶，这才好整以暇地接过文件。
    【《厌胜》，首日票房：2996.44万（含首映票房814.51万），春节档票房排名：4
    《偶像传奇》，首日票房：6005.77万（含首映票房2244.13万），春节档票房排名：1】
    她的眸子愈发的亮了起来。
    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去看了眼王志的数据。
    【《青城镖局》，首日票房：3371.37万（含首映票房217.55万），春节档票房排名：3】
    她放下心来。
    然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微微上扬，青葱手指抚上文件上《偶像传奇》前的“导演张鸿”那四个字。
    手指停顿在了“张鸿”上。
    “这能让你更自信吗？如果你能勇敢一点的话......”
    旁边猛灌水的林川听到妹妹的喃喃自语，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林慕清撩了下头发，不再搭理林川。
    “搞错没？我忙前忙后的，连句谢谢都没？我难道是工具人......”
    见妹妹拿起手机，林川果断止住不再说话。
    他忽然笑了，“我懂了！”
    懂了之后他就打算回屋，拧开自己卧室屋门的时候，他回头眨了眨眼睛，“加油，我看好你哟~”
    林慕清：“......”
    些微叹了口气，林慕清调整好心态，拨通了张鸿的电话。
    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喂......”
    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林大小姐下意识嘴角轻扬，“怎么了，新年第一天就有气无力的。”
    “你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我打麻将输了，一人输三家......”
    林大小姐心情更好了。
    她手玩着发梢，问道：“哦？输了多少？”
    “四十五块......”
    大小姐差点儿笑出声，“那可真是多噢......”
    他们打的到底有多小？
    一毛两毛？
    “废话！再多就是赌博！陪长辈玩玩罢了，就是没想到他们下手这么狠......”
    “噗嗤......”
    “你笑啥？”张鸿赶忙解释，“就是连续输一下午郁闷而已！我真不是在乎那几十块钱！”
    真不在乎！
    “呵......”林大小姐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要不然按照她的了解，张鸿八成就要恼羞成怒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文件，说道：“首日票房出来了。”
    电话那边忽然安静了。
    然后林慕清只听到些“暗杠”、“点炮”之类的说话声，还有搓麻将的声音。
    半晌，张鸿愈发疲惫的声音传来，“哦......票房情况怎么样......”
    很明显，又有人胡了。
    输钱的人肯定还是张鸿。
    所以林慕清打算告诉他几个好消息。
    “《厌胜》两千九百九十六万。”
    “啊？”那边穿来慌乱的声音，“你先等会儿！”
    然后就是“归零归零归零”的机械女声从听筒传进了林慕清的耳内。
    “两千九百九十六万万的话......百分之四十五就是一千三百六十三万！卧槽？这就快回本啦？！”
    这两部电影加起来就是四千五百万！
    其中《厌胜》四千万，《偶像传奇》五百万！
    而且其实张鸿自己就出了四千万，拍《偶像传奇》那五百万是吴定国给的“青年导演扶持拍摄基金”！
    也就是说，如果每天都能有三千万票房的话......
    不！只需要不到四天他就能收回成本！
    然后后面每卖一张电影票他都能赚走四成多！
    那全是纯赚！
    张鸿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他本不会如此的。
    钱这个东西，真的赚不完，他也不是那种钻进钱眼儿里的人。
    只不过他的那个目标......需要他能赚钱，然后钱生钱，最后成功站到那个有资格站上去的位置。
    这两天他其实特别焦虑，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打麻将连输一下午？
    这就是心神不宁的表现。
    那全部身家的四千万扔进去是小事，主要是他怕希望破灭。
    对他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是能看到希望，甚至摸到了门槛，但就是被拦在门外进不去的那种希望破灭的感觉。
    俗话说的好，“如果希望破灭，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希望”。
    见他这么激动，对座的张壕小声嘟囔，“不就是一千多万嘛，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他心里极其不爽。
    娘的，怎么就让这小子赚了呢？
    看他那眼神，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娱乐圈了。
    这破圈子到底有啥好的？
    演员、导演、歌手。
    说出去似乎很风光，但跟大企业家相比，大家都知道哪个地位更高。
    好吧，其实他就是酸。
    为什么这小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就不行？
    本来还想让儿子当工具人继承家业，然后他自己可以带着老婆悠哉养老来着......
    不过张鸿正沉浸在兴奋中，倒是没听见他说的话。
    电话那边的林慕清反而打断了他的激动，“这你就激动了？不会吧？难道你就不怕王志比你票房高你要输掉赌约？”
    张鸿满脸正气，“啥赌约？赌啥约？林慕清我可警告你，赌博是违法的！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林姑娘：“......”
    当初不是张鸿说跟王志有赌约的吗？
    那边张鸿又继续道：“而且我当初可没说什么什么赌约，就算有赌约，我也没说赌什么吧？再退一步，就算有赌注，可我承认了吗？有字句吗？要知道男人说出去的话就跟放出去的屁一样！”
    “难道不是因为放出去的......收不回来？”
    “不，是说话当放屁，完全不在意。”
    林慕清又笑了。
    果然，跟张鸿聊天总是能让她心情愉快。
    这家伙明明是个挺有幽默细胞的人来着。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的票房？”
    “那肯定想！”
    张鸿说完又赶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被我打败之后有多难受，我也不是睚眦必报，我就是替孙叔刘叔出口气。”
    林慕清揶揄道：“我懂，你张大导演心胸宽广。”
    “不不不，哥这只是胸肌，那肯定你没心胸宽广。”张鸿十分谦虚。
    目测不是34d就是36d，那肯定比自己宽广。
    话说张鸿作为一个直男，完全分不清楚36c跟34d到底哪个大。
    反正在他印象里，d肯定比c大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鸿赶忙转移话题，“那到底他票房是比我高还是比我低？”
    “比你高。”林大胸也不再卖关子，“他比你的《厌胜》高几百万。”
    “噢。”
    张鸿也说不上失望。
    毕竟其实那大叔的票房怎么样跟他没关系。
    他只知道自己快回本了就行。
    “不过嘛......”林长腿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偶像传奇》票房比他更高。”
    “！！！”
    张鸿拍案而起，“啥玩意儿？！那五百万票房的首日票房还能超三千万的？！”
    对座的张壕看着被震乱的麻将桌满脑门黑线。
    他翻开了手里刚摸到的牌——幺鸡。
    艹！老子的九莲宝灯！
    还有，怎么又来个三千万？
    老林是怎么办事儿的？
    说好的“我办事你放心呢”？
    “不只是三千万哟~~”林·黑长直·长腿·大大大语调轻松，“是六千万~~”
    噗通——！
    “你怎么了？”
    听到那边的动静，林小姐心里一揪，猛地站了起来。
    “没事儿......”那边传来张鸿沉稳的声音，“只不过是腿软了而已。”
    林慕清咧咧嘴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讽刺两句。
    “你先等会儿，等我缓缓。”张鸿没看牌桌上另外三位看乡巴佬一样的表情。
    他只是颤抖着掏出计算器开始计算。
    六千万的四成五......是特么两千七百万啊！
    两千七百万加一千三百六十三万是......四千零六十三万！
    这就......回本啦？
    张鸿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在眩晕。
    耳朵里嗡嗡作响，颇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就好像是刚喝醉酒然后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从直线变成斜线的感觉一样。
    “张鸿你没事儿吧？”
    “没事。”
    张鸿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一天就回本了啊！
    这可是扣除一切分给别人的钱之后能落到他手里的钱！
    或者说落到公司的钱。
    不过公司的就是他的！这等于是他自己掏的钱投资电影，然后赚的钱当然也是自己的！
    难怪前世那些资本捧红了小鲜肉之后都要去电影行业插一脚，哪怕知道这些流量明星演技差也要去电影里插一脚。
    张鸿原本以为是因为电影演员咖位比电视剧演员、综艺演员高，但现在看来，资本还是更注重金钱回报的。
    不过能有这么高的回报，也难怪电影导演跟演员的地位高了。
    想他张鸿，在电视剧界出道一年就成功在国内没有对手。
    不光打破了各种收视率的上限，甚至一年内拿齐了国内电视剧界最权威的两个奖项！
    结果呢？
    《云落红尘》拍摄加后期三四个月，卖给视频网站三千万！
    结果这些钱又拿去拍电视剧了。
    算下来，他拍电视剧总共用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他都没停下来过。
    《云落红尘》、《父辈的旗帜》、《机动战士》、《富豪刑警》......
    连轴转拍了这么多部电视剧，且这些电视剧都是口碑收视率/点击率双爆表的经典之作！
    然后呢？
    总共只攒下来四千万！
    现在拍电影，只用了一天......
    一天啊！
    难怪前世除了资本捧的小鲜肉之外，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分一杯羹。
    拍ppt幻灯片的，综艺大电影的，电视剧大电影的，难怪！
    感慨完毕，张鸿忽然反应过来。
    这岂不是说从明天开始，票房每增加一块钱，自己就能分到手四毛五？
    这把赚大了！
    他忽然有了自信。
    这种感觉，大概就跟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的年轻人去相亲，因为他靠着自己买车买房还没贷款，且房子是市里面一百三十平的房子，车是宝马三系一样。
    他就是今年村儿里相亲市场上最靓的那个仔！
    没在意老爸跟爷爷奶奶催他的眼神，张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小清，等这两部电影下映之后，我想休息休息，到时候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旅个游？我想去海边。”
    “可以。”那边林慕清声音似乎也温柔了很多，“那要不要叫上公司其他人？我家在太平洋上有几座度假海岛，到时候可以去玩儿。”
    千万别让他们一起去！
    她也想要两个人单独相处啊！
    可惜，林大小姐那边心里小鹿乱撞，这边张鸿的心却凉了半截儿。
    啥？
    海岛？
    还好几座？
    宁确定宁说的不是海岛大亨那个游戏而是在现实中？
    能用来度假的海岛要多少钱一座啊......
    还好几座......
    张鸿忽然恢复了理智，“嗯，到时候叫上大家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而且也算是给大家放的庆功假。”
    林慕清：“......”
    她啪的挂断电话。
    这个死木头！
    林带小姐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
    那边张鸿也默默放下了电话。
    张鸿的野望，暂时破灭了。
    不过他还有希望在！
    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张鸿的斗志再一次被点燃了！
    精神焕发的张鸿重新坐回了麻将桌，“来！咱们决战到天亮！”
    这一晚一直打到了凌晨四点。
    张鸿又输掉了三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