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普遍有个特点：不显年龄。
    二十多岁看，是三四十的样子，四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三四十的样子，毛孔粗大、汗毛浓厚、皮肤粗糙等等特点，导致了年龄变化在外貌上体现远远不如东方人明显。
    在这一点上，陆岳涛和米琪一样，都有那么点民族沙文主义，觉得老外可能没有进化好。
    比如眼前的惠特曼女士，非常符合人们对欧美人种的刻板印象，金发碧眼，就脸型而言，和马芸竟然有几分相似。
    抛开心中这些有的没的杂念，陆岳涛不得不承认，这位惠特曼女士还是非常有魄力的，见面后，她没有绕弯子，很直接的提出，想聘请自己做ebay的顾问。
    或者愿意的话，也可以挂名做个副总经理什么的。
    年薪一百万人民币，到了年底，视情况有适当的分红。
    “陆先生，我们很需要像您这样，即了解互联网，又懂中国国情的朋友。”惠特曼认真的说：“ebay作为一个外来者，在西方虽然有着成功的经验，但是我相信，任何成功的经验，都不可能是永恒的真理，所以我们需要不断的吸收优秀的人才，来帮助我们完善之前的经验。”
    “谢谢您的夸奖和看重。”陆岳涛微笑点头，语气很礼貌。
    不过心中却不太以为然。
    100万，是自己在惠特曼眼中的分量，对于一个素未谋面，没有学历的年轻人而言，被跨国大公司ceo看重，并且连最起码的面试都没有，就开出百万年薪，足以自豪。
    也能说明惠特曼此行的确是有诚意的，ebay目前的确求贤若渴。
    只是，这份诚意，这份渴意，和自己的身价，似乎并不太符合。
    而且惠特曼的话，听起来怪怪的，总让人觉得是在找带路党。
    陆岳涛没有直接说钱的问题，礼貌应答之后，反问道：“惠特曼女士，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年新和分红是多少，有没有股份呢？”
    惠特曼眉头微微一皱，这个问题的确过于冒昧了，不要说在普遍奉行中庸委婉的中国，即便在开放的西方，也不会有人这么问。
    事实上，西方更加注重个人隐私，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之间，也不会直接去问别人的收入，何况，这些也是企业的机密。
    “我这么说可能会引起您的误解。”
    陆岳涛笑了笑，道：“我真正的意思是，一个人在企业中的地位、重要性、话语权，往往是和他的收入成正比的，我想，在ebay中国区，不会有人比您的收入还要高吧。”
    “这是当然。”惠特曼点点头，她不仅是中国区的负责人，实际上也是整个ebay的ceo，只不过目前ebay最大的开拓任务是中国区，所以她才会亲自上阵。
    “那么年薪100万的顾问，在ebay中能起到多大作用，拥有多少话语权呢？”陆岳涛笑道。
    惠特曼愣了一小会才明白陆岳涛的意思，外国人的思维模式，和中国人还是有些区别的，无论中文说得再溜，思维模式一时半会都很难变化过来。
    就像男人和女人，哪怕说着一样的语言，但语言的意思，往往天南地北，南辕北辙。
    男人说我不要就是我不要，女人说我不要，往往是让你求着我要。
    或者强迫我要？？
    “陆先生，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我需要的是一个顾问，您的责任是提出意见和看法，至于是不是采纳，采纳后如何去运作，那并不是你的责任。”惠特曼说。
    “惠特曼女士，中国有些俗话，比如‘朝闻道夕可死’，就是在说，建议的重要性，一个好的建议和策略，价值有时候无可估量。中国古代有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叫诸葛亮，只因为他提出了一个好的战略规划，便被当时的领主从一介平民提拔为二把手，这也充分说明了，顾问的重要性。”陆岳涛说。
    “我当然知道。”惠特曼点点头：“我还听说过，中国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言听计从’，这都是在说计策被采纳，对于顾问的重要性。”
    她微笑着说：“可是，目前您并没有给我提出我认为可以让ebay完全占领中国市场的建议，当然，之前您的那些话，我承认是有价值的，虽然实施起来很难，但的确能给我一些启发，所以我亲自前来拜访，并且请您作为顾问。”
    “实施起来很难？难在哪里呢？”陆岳涛问。
    “宣传下沉，理论上没有错，虽然三四线城市的购买力，不如一二线城市，但胜在数量多，而且，理论上，无论购买力强弱，都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客户。可是……”
    她顿了顿，稍稍组织语言，说：“目前一二线城市客户的开发远远没有完成，在一二线城市，还有众多的存量可以争取，还远远不到去三四线争取增量的程度。中国有众多的三四线城市，更是有1300多个县，如果要完全下沉，那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昂，同样的付出，如果用在目前还没有饱和的一二线城市，性价比明显更高。”
    “您说的很对，如果帮助ebay下沉，这就是我的价值所在了。”陆岳涛说。
    “你有办法？”惠特曼问。
    “我当然不可能保证全国所有的三四线和一千多个县全部兼顾，但的确可以用相对比较小的代价，让ebay在一部分三四线和发展的比较好的县城，打响名气。”陆岳涛说。
    惠特尼顿时好奇起来，问：“怎么做，需要多少钱和资源？”
    “其实很简单。我和3721公司的周弘毅周老板有很合作关系，也有不错的私交，您也许不知道，3721在全国各大城市、二线乃至三线，都有一大批代理商，甚至包括刚才我说的某些发展的很好的县城，上千个电脑销售维修门店、网吧、小卖部，都可以作为宣传阵地，为ebay进行宣传。至于费用嘛……”
    陆岳涛想了想，说：“很高，但一定比您之前想象的要低的多，也一定比去电视台、网站做广告要便宜的多，而且效果一定要好得多，因为中国上网的用户，基本都离不开和电脑销售维修、网吧打交道。”
    “那我们完全可以找3721直接谈。”和惠特曼一起再次来的史东忽然插嘴。
    上次是他独自上门，并没有谈出个子丑寅卯来，没想到回去和惠特曼汇报，却引起了这位ceo极大的兴趣。
    这次再来，他的角色更像是一个‘介绍人’，本没有太多插嘴的机会，可刚才陆岳涛的话，明显让他找到了一个‘漏洞’。
    陆岳涛说的费用高，当然包括给3721的钱和自己应得的钱，如果仅仅作为一个‘100万年薪’的顾问，他当然不可能去帮助ebay压低这笔开销，能起到的作用，正如惠特曼所言，是‘提出建议’。
    史东很直接指出，他们可以直接找3721合作，绕过陆岳涛。
    惠特曼没说话，虽然史东的提议从明面上看，有些‘不符合商业道德’，但实际上一旦牵涉到大额资金，只要不违法，一切所谓商业道德，都是可以触碰的。
    至少在她的感知印象之中，西方企业‘不道德’的行为，都是被法律禁止的，企业家真正要做的，反而是在法律中寻找漏洞，只要不违法，就谈不上不道德。
    陆岳涛看了史东一眼，道：“当然可以。但是我不保证会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什么意思？”史东把陆岳涛这句话理解成了威胁，皱眉说。
    “如果仅仅凭着体积大，就可以吃掉一切的话，那么海洋之中，应该只剩下一种生物，但事实是，海洋是地球上物种最丰富的环境，无论是体积庞大的抹香鲸，还是小虾小鱼，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也有生存的必要，所有的生物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物链，海洋的生物环境才能维持下去。”
    陆岳涛淡淡的说：“我可以说一些狠话、报复的话，但是惠特曼女士，我觉得既然我们在谈合作，说这些没有意义。只能说，如果你选择绕过去，实际上是在破坏abay在国内目前还算良好的生存环境，那么接下来ebay的路会变得十分难走，每个和你们合作的中国企业，都会担心，ebay会不会不顾商业道德，唯利是图对于一家才起步的企业而言是必须的，但是到了ebay这种规模，尤其是在中国开拓新市场，作为外来的大户，我觉得，口碑，和中国企业对你们的信心，比钱更加重要。”
    “我承认你说的对。”惠特曼点点头，微笑道：“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建议，我希望中国的企业和企业家，都能相信，和ebay合作是有益，也有利的。一家企业不可能吃掉所有的利润，适当的让我们的朋友一起赚取利润，才是长远之道。那么陆先生，为了获得3721的渠道，ebay付出多少钱才比较合适？”
    “三千万。”陆岳涛伸出三个手指：“三千万人民币，3721的客户渠道，在半年之内，会大力推广eb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