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不可知，不可测。
    但可以创造。
    前提是，有足够的钱和影响力。
    比如接下来一周多时间里，校园论坛就完全和陆岳涛‘预测’的一样，变成了一个臭不可闻的粪坑。
    不断的出现大量的‘爆料’帖子。
    这些帖子有真有假，有的内容一看就是纯粹的大放厥词，空洞无物；
    有些帖子，看起来和爆料陆岳涛的那篇一样，是有干货的；
    几乎所有通过了初试，进入面审的项目，都有人爆料；
    爆料的内容，牵涉面十分之广，从项目本身，到项目申报人，到学校老师、评审团专家，甚至涉及个别学校领导；
    对应这些爆料的‘讨论’，变得十分激烈，
    甚至可以说火药味十足。
    引经据典的、破口开骂的、阴阳怪气的，阴谋论派、求证派、和稀泥派，粉墨登场。
    论坛关于大学生扶植计划的版面里，乱得一塌糊涂。
    纷纷乱乱之下，最早爆料陆岳涛的那篇帖子，反而渐渐的泯灭于‘众料’之中。
    团委这边首先坐不住了。
    这天下午，朱倩单独把吴鹏约到了学校外，找了个家生意冷清的咖啡馆。
    “怎么回事啊？我去信息中心查了后台，最近你们班的帖子最活跃，很多内容摆明了是303寝室出来的，是不是你们班陆岳涛在幕后操作？”
    学校论坛虽然风气自由，可都是实名制，朱倩做了这多年校团委工作，又不是傻子，稍稍一查，很多蛛丝马迹都指向了吴鹏他们班。
    再捋一捋，找到幕后黑手并不难。
    吴鹏倒是毫不遮掩，说：“是啊，有人要针对他，他当然要反击。”
    说完，嘴角一翘，冷笑说：“不仅是针对他，也是在针对我，我还想查一查，最早那篇帖子，到底是谁发的。你们这些领导同志也是有意思啊，当初不管，现在倒是看不下去了。怎么，我和陆岳涛就不是人，就只允许攻击我们两？”
    朱倩眉头微微一皱：“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这么说干嘛。
    只是现在闹得乌烟瘴气的，学校都看不下去了，你和他说说，差不多得了。之前那篇帖子，又没人真的去查他。”
    “他要是不这么闹，说不定就有人查了，连我都跟着一块倒霉。”
    吴鹏拿出香烟抖了一支出来，想了想，没当着朱倩的面点燃，又重新把香烟放回烟盒，说：“你换个思路看，论坛乱了，未必不是好事。”
    “怎么是好事？”朱倩问。
    “你家老孙不是一直提倡，应该加强论坛监管审核嘛，可是始终师出无名。眼前就是个机会。陆岳涛有句话说的没错，没有边界的百花齐放，最后就是一地狼藉。借着这次机会，重新制定论坛制度，不是挺好的嘛。”
    陆岳涛原话是粪坑，当着朱倩一个女同志讲，太粗，吴鹏改了改，意思是一样的。
    “按你这么说，还要感谢他喽。”朱倩失笑。
    “那也无不可。”
    吴鹏最近跟着陆岳涛一起‘创业’，越来越能体会其中的难处，带着一丝儿怨气说：“咱们抛开主观和立场，心平气和的从客观角度来看，学校举办这次活动，他是严格按照规定，认真准备，一层层的依照流程参加选拔，没做错什么吧，没给学校添麻烦吧？
    倒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给他使袢子，扰乱比赛进程。
    学校就是要查，依我看，也应该去查那个第一个发帖攻击他的人，这是什么用心？”
    “再查呢，只是那个号早就不用了。”
    朱倩说话的时候，微微咬着嘴唇，流露出一点儿委屈的神情。
    吴鹏今天和她说话，态度一直不是很好。
    吴鹏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放缓的语气，温柔的说：“最近汽车之家那边越来越忙，我语气可能急躁了些，不是怪你，别多想。”
    说完，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朱倩放在桌上的手背。
    手心和手背相触，朱倩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颤，手却没有缩回来，任由吴鹏握住了。
    ……
    ……
    仅仅热闹了不到十天的论坛，一夜之间安静了。
    大量言辞过激的帖子被删，一批回复众多的帖子被锁，
    有人注意到，连发新帖的审核流程，都比原来更加严格，耗时也更长。
    没有任何明确的通知和说明，仅仅是论坛管理员发了一条‘理智发帖，文明上网’的倡议，
    但使用论坛的学生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论坛的氛围不知不觉中，变了。
    与此同时，第二轮面审的名单公布。
    申报项目68个，未到面审，先死大半，只剩28个；
    第一轮面审中，再死大半，毙掉了18个；
    还剩最十个。
    陆岳涛的项目依旧在，除此之外，还有权哲夫的博客项目，城市论坛项目，棋牌类游戏项目，自动化办公管理系统等8个。
    第二轮面审，定在一周之后。
    也是最后一轮。
    在这一轮中，采取评分制和内部审核制相结合，
    9个评委各自为某个项目打分，最后取总分最高的前五名，然后评委闭门讨论，评选出前三名。
    评委打分的标准，和之前有比较大的区别。
    第一轮，包括第一轮之前的初审，考察的点比较均衡，包括项目的商业价值、可行性、技术性、前瞻性、文档是否完整标准等等。
    第二轮终审，据说评分主要看中两点：
    项目的商业价值，和项目申报人的个人能力，
    比如技术能力、对市场和潮流的理解把握能力、运营能力、管理能力等等。
    说到底，扶植的是‘创业项目’，不是科研项目，
    在创业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人。
    “这个说法应该属实，年年都是这样，评委会问一些很刁钻，和参赛者本专业甚至是项目本身，都根本无关的问题，每年都有人出丑，也都有人出彩。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这是你加分项。”吴鹏说。
    陆岳涛对此也十分有信心，这样的评价体系，进前五不成问题。
    至于进了前五之后的内部评审，实在不好把握。
    一旦能进入前五，准备找艾院长深谈一次，
    不管老头到底愿不愿帮忙，但有些话，要对他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