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明白的是傻子。
    但真要说出来，也是大傻子。
    于是白术和顾绵绵装糊涂。
    “不明白，还请两位老师明说。”
    高红和马老师对视一眼，两人无奈，这种情况她们见得多了，基本上不拿出铁证来，没有人会承认的。
    这种事情女老师来处理会更好，马老师在一旁候着，把决定权交给高红。
    “不肯承认是吧？”高红敲了敲桌面，看着两个优秀的学生：“老师不是傻子，运动会那天你们俩举止过度亲密，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早恋？”
    顾绵绵看了白术一眼，正要回答，白术直视高红，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顾绵绵赶紧附和：“对，我们没有早恋。”
    高红已经快被这两个学生给气死了，要是换做其他学生，早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了。
    偏偏这两位，无论哪个都是学校的宝贝。
    是最有希望夺得省状元的学生。
    高老师不仅不能冲他们发脾气，还得好好安抚他们的情绪，生怕影响成绩。
    “既然没有早恋，那你们能跟老师解释一下，为什么举止会那么亲密吗？”
    高红也不强行给她们扣帽子，顺着她们的话说。
    顾绵绵抿了抿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举止亲密一点怎么了？”
    高红一愣：“呦呵，还青梅竹马呢？”
    “嗯。”之前没说话的白术应了一声。
    顾绵绵诧异的看向白术。
    高红和马老师也震惊地望着白术，心说这学生也太大胆了，居然直接承认。
    “白术同学，你知道你们两个这么做，对自己有多不负责吗？”
    高红苦口婆心的劝导：“你们还小，老师明白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容易蠢蠢欲动，但是你们得明白，现在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四个字，注意学习。
    “老师，我和绵绵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学习也绝对不会下降。”
    “保证？”高红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每一对被我发现的学生，都是这么跟我保证的，但结果都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学习成绩，所以老师做不了这个主，把你们的家长请来了，估计等会儿就会到，你们在这里等着。”
    请家长？
    一直面无表情的白术突然看向高红：“你请了谁？”
    高红身为班主任，自然知道白术的家庭情况，明白他没有双亲，以为白术突然激动，是因为这件事。
    她摆了摆手安抚他：“放心，都只请了顾绵绵的家长。”
    白术哪里可能放心，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点。
    顾绵绵也意外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请家长呢。
    顾绵绵默默祈祷，希望来的人是顾小明或者顾博生，要不然就是杜明兰，再不行顾盼盼也可以。
    千万千万不要是刘玉。
    然而越怕什么，来的越是什么。
    顾绵绵的祈祷没用，最终还是刘玉来了。
    因为高红打的电话是家里面的电话，并非医馆的电话，家里就只有刘玉和杜明兰在，接到电话刘玉，刘玉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赶来了。
    顾绵绵和白术在高红的办公室等了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来人是刘玉，看见刘玉，顾绵绵有一瞬间心慌，但转瞬又坚定了。
    高红和马老师把时间留给刘玉，俩人出去了。
    刘玉目光复杂地看着白术和顾绵绵，过了好半响才问：“你们老师说的是真的吗？你们两个现在在谈恋爱？”
    顾绵绵摇了摇头：“没谈。”
    “没谈，你们老师会说你们两个举止亲密吗？”
    面对女儿，刘玉头痛：“你们老师在打电话给我之前，问过了很多学生，大家学同学都说你们两个在谈恋爱？绵绵，你答应过妈妈什么？”
    顾绵绵垂下头，小声反驳：“可是我跟术术真的没谈。”
    虽然跟没谈也差不了多少。
    “你……”
    “阿姨。”白术打断了刘玉的话：“我和绵绵非常清楚我们在做什么，知道您担心我和绵绵的成绩，但是您放心，我和绵绵一定不会耽误学习。”
    而且他们确实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只是彼此喜欢。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刘玉失望地看着白术：“阿术，你答应过阿姨，在高考之前绝对不跟绵绵处对象，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我还能相信你的保证吗？”
    “妈妈。”顾绵绵错愕的看着刘玉。
    原来是她跟白术说了这样的话，所以白术才会突然拒绝她。
    她气了那么久，原来他不是突然后悔，更不是耍她，是因为刘玉跟他说了这样的话。
    怪不得……
    “叫妈妈做什么？”刘玉没好气地看着女儿，拿她没办法。
    白术目光沉了沉，认真给刘玉鞠了个躬：“抱歉，阿姨，辜负了您的期望，您不要责怪绵绵，我和绵绵真的没有谈恋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刘玉叹息一声，看着给她鞠躬的少年，一时间感到无奈。
    “阿姨现在不是要拆散你们，也不是阻挡你们在一起，只是你们要明白，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
    “明白，谢谢阿姨，我和绵绵会记住。”
    顾绵绵却梗着脖子没看刘玉。
    她生气了。
    有点难受。
    不是生气刘玉阻挡她们高考之前在一起，是生气她单独跟白术说这样的话，却不让她知道。
    她又不是任性无礼的小孩子。
    倘若她直接跟她说这话，顾绵绵会理解的，也愿意为了让她放心，高考之前绝对不跟白术在一起。
    她只是跟她说过，不要做出越矩的行为。
    刘玉这边还生气呢，看见女儿梗着脖子不看她，立刻气闷：“你还跟妈妈生气了，妈妈不教训你，你就给我偷笑吧。”
    顾绵绵终于忍不住反驳了：“您这是没教训吗？”
    刘玉气得肝疼，白术扯了一下小姑娘的手，示意她服个软。
    刘玉除了在大事上管着她之外，对顾绵绵非常宠爱，顾绵绵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妈妈。
    想了想，最终还是妥协了。
    “妈妈，对不起。”
    两人就在跟前站着，刘玉怎么可能看不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女儿前一秒还梗着脖子跟她置气，白术就轻轻勾了她一下，小丫头立刻对她服软。
    怎么着都让刘玉不舒服，感觉闺女对白术比对她还亲。
    “行了行了，妈也不说你了，你们两个自己注意分寸。”
    “谢谢妈妈。”顾绵绵立刻笑起来。
    白术也道了声谢：“谢谢阿姨。”
    刘玉无奈地挥手：“我去跟你们老师说说，一个两个让人担心，你哥也不听话，你也不听话。”
    顾绵绵瞬间被引走了注意力：“我哥怎么了？他也谈恋爱被您发现了吗？”
    一个也字戳到了刘玉的心。
    刘玉回头瞪了闺女一眼：“你哥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处对象，所以不听话。”
    顾绵绵：“……”
    原来是这种不听话。
    顾绵绵顿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刘玉拿她没办法。
    ……
    顾绵绵跟着刘玉出去，她和白术先闪，刘玉和两位班主任在那里交谈。
    不知道刘玉会怎么跟两位班主任说，但顾绵绵知道，刘玉既然说了那种话，就一定不会再继续阻止她和白术了。
    不过顾绵绵突然不急着跟白术确定关系了。
    刘玉有句话说得很对，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
    虽然她和白术都能保证自己学习成绩不会下降，但是他们还是学生，还是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再说吧。
    正好放学时间，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
    顾绵绵一边走，一边踢脚下的石子。
    白术在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顾绵绵问他。
    “没有。”
    顾绵绵气结：“还说没有呢，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我妈妈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才会突然拒绝我。”
    “说了，你跟阿姨会有矛盾。”
    顾绵绵愣了一下，白术捏着她的小脸：“现在知道了，不就对阿姨有怨气了吗？”
    “阿姨很爱你。”白术笑着揉了揉顾绵绵的头发：“绵绵，你不应该对阿姨有怨气，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不是她的女儿，她也不会管你。”
    顾绵绵绷着脸，不由想到了刘玉强行将她和白术分开的三年。
    心情有些低落：“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可是这种打着为我好的口号，却在做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我没办法做到一丝怨气都没有啊。”
    顾绵绵能保证的，就是自己一定会做一个好女儿，她会好好孝顺父母，但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带一丝怨气。
    那是情绪，她控制不了。
    “你知道那几天我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吗？我以为你后悔了，还以为你耍着我玩儿，更以为你是因为周倩，所以才会……”
    说到这里，顾绵绵没继续往下说了。
    白术叹息一声：“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后悔……”
    “可是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嘛。”所以顾绵绵才会对刘玉产生怨气。
    因为她的妈妈不是直接跟她说，是跟她喜欢的男孩说这些话。
    看得出来小姑娘一肚子怨气，白术无奈浅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他才会选择告诉她。
    “绵绵。”
    “嗯？”
    “大人们虽然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口号做一些让我们不开心的事，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真的是为我们好，尽管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好……”
    顾绵绵不懂。
    白术继续笑着说，语气悠然，慢条斯理：“每个人在不同年纪和不同的生长环境下，思想是不一样的，父母总是要比我们先离开人世，她们总担心没她们在的日子，我们会不会过得更好。”
    “所以她们还能陪伴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总想把自己认为的好，加诸在我们身上。”
    “同一件事情发生，不同身份，思考的角度不同，我们想的是父母管着我们，做让我们不开心的事，可父母想的是我的孩子这么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尽管孩子会因此厌恶或者讨厌他们，可对她们来说，只要的她孩子以后过得好，恨他们也无所谓。”
    这就是传统父母的思想。
    也是父母与孩子之间思考问题不同所产生的代沟。
    顾绵绵还真的没想那么深。
    看到白术提起这些话时哀伤的眼神，突然想起他父母在他年幼之时就已经丧命的事。
    顾绵绵瞬间心疼了，白术捧着她的脸，温柔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爸爸妈妈在我还没有奉养她们的能力时，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还是为了救我而死。”
    顾绵绵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白术动作轻柔地拂开小姑娘眼角的泪花：“我的父母能做到为我豁出性命，你的父母也一样能做到，所以绵绵，无论是当初阿姨将我们分开的行为，还是现在私底下找我谈那些话，你都不要怪她。”
    “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父母的话，我们能听就多听吧，没了父母，才知道父母的管束和唠叨有多么珍贵。”
    那种珍贵，是散尽千金也换不来的奢侈。
    白术拍了拍顾绵绵的脑袋，这是他第一次坦言父母的死，也是第一次在提起这个话题时，情绪不再那么激动。
    顾绵绵直接哭了，她本就是感性之人，况且她本来对刘玉的怨念就没多深，只是心底还有一丝怨气。
    可现在听了白术的话，顾绵绵觉得自己那一丝怨气都是罪过。
    小姑娘的金豆豆越掉越多，白术心疼又无奈：“怎么还越哭越上头了？”
    “还不是都怪你。”顾绵绵含糊着声音说，扑过去要抱住他。
    被白术握住双肩，阻止了往他怀里行为。
    顾绵绵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白术笑着刮了一下顾绵绵的鼻子：“刚答应了阿姨要跟我保持距离，现在就忘了？”
    顾绵绵睁大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可怜的神色：“啊？要保持距离呀。”
    顾绵绵突然后悔了：“我答应的只是不跟你确定关系。”
    她后悔的眼神取悦了白术：“就这么想和我亲近？”
    “对啊。”顾绵绵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白术目光微微一暗，望着小姑娘粉嫩的唇和无辜的双眸，狼狈地别开视线。
    “术术，你怎么了？”顾绵绵不明白为什么白术突然就不肯看她了，而且还走得越来越快。
    白术和顾绵绵离开后，跟在身后的刘玉早已被泪水湿了眼眶。
    跟老师谈完，刘玉本来想找女儿和白术再叮嘱一番，却没想到会听到他那样一番话。
    她以为这孩子心底终归是对她有怨的。
    没想到是她多心了。
    刘玉突然觉得，女儿能找到这样一个思想优秀男人，以后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
    高三迎来第一次月考，刘玉来过学校之后，班主任没再找顾绵绵和白术谈话了。
    考完试之后，顾绵绵和林君被林小小拉到了网吧。
    看着这老旧的网吧，顾绵绵满头黑线，问一旁的林小小：“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里面玩呀。”林小小很兴奋：“我告诉你们，现在出了一款聊天软件，非常火爆，好多同学都注册了哟。”
    聊天软件？
    顾绵绵一想，难不成是qq？
    时间好像也对得上。
    现在98年，qq好像就是98年出现的，顾绵绵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时间点。
    很快，顾绵绵就得到了答案。
    望着电脑上弹出来的窗口，上面写着pp两个字母，顾绵绵愣了一瞬。
    pp，这是什么玩意儿？不应该是qq吗？
    顾绵绵好像都没听说过pp这个聊天软件的名字。
    怎么发展好像不太对劲。
    明显跟前世不一样啊。
    难不成在qq之前有一个叫pp的聊天软件，但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最后没落了？
    她盯着电脑发呆，林小小还以为她是不懂怎么操作，特别热情地教她注册。
    很快就注册好了，林小小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大帅哥。
    而且注册的也是男号。
    顾绵绵：“……”
    “为什么给我注册男号，还取这样一个网名？”
    林小小露出神秘一笑：“你不懂，我听同学说，玩pp的人，很多女生被欺骗，所以咱们直接注册男号好了。”
    “那我不加陌生人不就好了。”
    这时候，pp这样的聊天软件非常新奇，大部分人加的好友都是陌生人。
    “而pp不加陌生好友，你玩什么pp呀。”
    顾绵绵可没兴趣跟别人聊天。
    林君也早早的注册好了，三人瞬间加了好友。
    顾绵绵研究了半天，才知道这个pp不仅是聊天软件，里面还有游戏房间和唱歌房间。
    顾绵绵有些纳闷儿，按理说pp这款看起来比较先进的软件，应该不可能没落才是呀。
    怎么到后世都没听过这款软件？
    顾绵绵问林小小：“pp出来多久了？”
    “好像有两年了吧。”林小小皱眉思索：“不过最近才火起来的。”
    “诶，唱歌房里面有人唱歌哦。”林小小突然说道。
    顾绵绵点开pp软件窗口里的唱歌房。
    可能是因为这年代在网络上唱歌的人很少，偌大的空白界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头像。
    一个头像是一个唱歌房被占用的意思。
    顾绵绵点开头像看了一下，居然还是她的照片，是她在音乐达人上唱歌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