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白术听见自己死气沉沉的声音：“绵绵……”
    顾绵绵没听见。
    跟邵阳说了几句，两人一起扶着楼梯搬到另外一边。
    白术就这么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两人忙碌。
    少年面色黑沉，眸色深邃，浅灰色眼眸席卷着无尽的黑暗，
    顾绵绵搬完东西，洗了个手，出门儿看见白术，愣了一下。
    “过来……”白术在压抑着怒气。
    顾绵绵垂下头：“你来干什么？”
    她要的很简单。
    答应跟她交往，或者告诉她为什么突然反悔的原因。
    顾绵绵觉得自己对白术已经特别宽容放纵了。
    看她下意识往邵阳身边退了一步，白术的心揪了一下：“你还要气到什么时候？”
    话语里多是无奈。
    顾绵绵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现在的语气，明明她才是委屈的那个，听他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她无理取闹的一样。
    解释或者跟她在一起。
    只要其中一条达到，顾绵绵就会开开心心地回到他身边。
    可他什么都没有。
    不肯解释，也不肯答应。
    饶是顾绵绵爱他如命，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妥协。
    她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跟他吵架。
    缓了缓情绪，顾绵绵说道：“我要先回宿舍了。”
    也不知是告诉白术还是告诉邵阳。
    邵阳理解她，笑着跟她说了一声再见，率先离开了。
    图书馆门口就只剩下顾绵绵和白术，白术来到顾绵绵身边，看小姑娘低垂着头，重重地吸了口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顾绵绵拒绝。
    白术哪里容得了顾绵绵拒绝，拉着她的手，耐心地说：“不用我送，你想让谁送？”
    顾绵绵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不能回去吗？”
    她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白术不肯放，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相扣：“可是我想送你。”
    顾绵绵最终还是没拒绝，狠不下心。
    白术牵着她的手，从小路上走过，两人一路无话，顾绵绵甚至不肯看他，一直低着头。
    “绵绵……”白术停下脚步，面对面站在顾绵绵身前。
    “你想说什么？”
    顾绵绵用脚踢了一下前面的石子。
    白术叹息一声，弯下腰凑近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
    “能听我好好解释吗？”
    “嗯……”她等的不就是他的解释吗？
    顾绵绵以为他终于肯告诉她原因了。
    “我们俩的相处方式，你觉得跟男女朋友有什么区别吗？”
    顾绵绵想了想，摇头。
    “你也知道没区别是不是？”白术温柔地望着她：“那我们确不确定关系，是不是也不影响我们的相处？”
    顾绵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
    她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一层关系，因为周倩出现，她才会突然想确定关系。
    让她真正生气，并且无法释怀的原因，是他主动提出要做她男朋友，最后她都要答应了，他却又推迟了。
    顾绵绵不明白他到底是后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点对顾绵绵来说非常重要，说到底，她其实在意的不过是白术的态度。
    “你告诉我你是后悔了，还是另有苦衷就行了。”
    想了想，顾绵绵又道：“如果是另有苦衷，把苦衷告诉我。”
    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白术，从他眼里，她感觉到了少年浓浓的爱意。
    其实她也想不管不顾，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好了，还是跟以前一样。
    可是心里这一关过不去，她就是在意，因为爱他，所以在意他的态度。
    这正是白术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跟她解释的原因。
    “我只能告诉你，不是因为后悔。”白术声音柔柔，用力抱住她。
    他怎么可能会后悔呢，他比任何人都更想拥有她。
    她在怀里，白术才感觉自己圆满了。
    这段时间被她疏离，白术心里不知道多难受，一直憋闷得厉害。
    顾绵绵推开他，得不到心里想要的答案，不想理他了。
    可看到少年被推开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时，顾绵绵心软了。
    “你……真的不是因为后悔？”
    见她没有立刻离去，白术眼里忽现光亮：“不是。”
    顾绵绵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
    他就那么高兴吗？
    顾绵绵更加心软了。
    白术看小姑娘明显有心软的趋势，赶紧给出承诺：“高考结束，我们就确定关系好不好？换我追你。”
    顾绵绵掩去心底的喜悦，又一次用脚踢了下小石子。
    “谁知道你这次说真的还是假的。”
    她这算是彻底妥协了，白术欣喜，望着小姑娘娇娇软软的模样，没忍住低下头去。
    顾绵绵及时抬手捂住他的嘴。
    “咱俩现在又不是男女朋友，你别总对我做一些亲近的事。”
    顾绵绵原谅他了，但是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白术失笑，握住她的手，慢腾腾挪开：“好，都依你，只要你肯跟我说话。”
    只要她不抗拒，她让白术做什么都行。
    顾绵绵心里懊恼白术的温柔，心说这种时候，你讲什么温柔？
    直接上不行吗？
    她不就傲娇一下吗？
    顾绵绵气得扭头：“随便你。”
    白术不明白小姑娘的气点在哪里，他已经很顺着她了。
    担心她又反悔，白术赶紧跟上去，用力握住她的手。
    顾绵绵别开头，嘴角笑意不止。
    果然，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会开心。
    这几天跟他闹矛盾，可难受死了。
    ……
    “哎，又来了……”
    寝室里，林君无语地望着顾绵绵，问一旁的林小小：“她这是第几次傻笑了？”
    林小小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你怎么那么闲呢？还有空数她第几次傻笑。”
    林君也不在意林小小的话，笑了笑：“看来你这次还真做对了，看她这样，估计跟白术和好了。”
    顾绵绵又不是聋子，两个人这么大声的讨论，她哪里听不见，没好气地瞪她们一眼：“你俩说悄悄话也不知道避着点，正主在这里呢。”
    林君好笑：“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怎么着，跟白术和好了，笑那么开心？”
    顾绵绵摸着自己的脸：“啊，我有笑得这么明显吗？”
    林君无奈：“你也不看看你从进门到现在笑多少次了，能不明显吗？”
    “明不明显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请我吃东西。”林小小开心的宣布。
    “我为什么要请你吃东西。”顾绵绵问，倒不是介意请她一顿饭，主要是她得知道个理由。
    林小小露出高深的笑容，把白术怎么来宿舍等顾绵绵，然后她怎么忽悠白术的话全都告诉了顾绵绵。
    闻言，顾绵绵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原来是吃醋了呀。
    ……
    第二天，顾绵绵一大早就被林君和林小小叫醒。
    寝室里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呢，顾绵绵揉着脑袋问：“现在几点了？”
    林君异常兴奋：“已经五点了，咱们该起来准备一下了。”
    “才五点呀。”
    顾绵绵又倒回床上：“我再睡会儿。
    “别呀。”
    林君赶紧过去把她拉起来：“你别忘了，今天咱们还要参加比赛呢，我们先去操场上训练训练。”
    “不行不行，顾绵绵摇头：“我现在困得要死，现在训练，等会儿肯定就跑不动了。”
    林君拿她没办法，一下子松了手，让顾绵绵倒回床上：“那你睡吧，我跟小小先去练习。”
    顾绵绵迷糊地应了一声。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林君和林小小已经跑完步回来了。
    三联运动赛，三个学校的所有学生会聚在一起，比赛场地在青城市最大的体育场。
    不在本校参加。
    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君和林小小催促顾绵绵赶紧收拾。
    寝室里另外三人也已经准备收拾好出发了。
    今天要比赛，顾绵绵不能穿长裙。
    特意挑了一条方便跑步的背心和短裤穿在里面，外面罩着校服和长裤，打算等比赛的时候再脱掉。
    林君和林小小的打扮也跟顾绵绵差不多。
    都是把跑步要穿的衣服穿在里面，然后在外面搭外套。
    三人一起从寝室出发，白术和齐峰还有张涛三人因为班主任的吩咐，提前到体育场去做准备，也就没等顾绵绵。
    青城市最大的体育场里，此时因为三年一次的三联比赛，格外热闹。
    门口处无数学生拥挤在那里，各有各的小团伙，大家跟自己认识的伙伴聚在一起聊天。
    因为三个学校联合举办运动会，所以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穿上校服。
    密密麻麻一片，大家一看校服，就能知道谁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每个班级都有固定的方位。
    安排这些的自有班上的体育委员和班长副班长。
    顾绵绵她们到场的时候，体育场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因为要跑步，顾绵绵把头发扎成个高高的马尾，就连额前的刘海都被她用别针别住了。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干净清爽。
    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美好的气息，顾绵绵一路走过人群。
    另外两个学校的学生看见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生，眼睛都看直了。
    周围响起彼此起伏的吸气声，场面一度安静。
    有男生问：“这女生绝了，好漂亮，哪个学校？”
    好些男生都在打听顾绵绵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有些女生很无奈，嫌弃班上男生的智障：“没看见人家穿着一中的校服吗？那么明显，居然还问？”
    三个学校的学生聚在一起，少不了八卦和比较。
    学生们最关注的绝对不是学习问题。
    最关注的当然是帅哥和美女，因此大家聚在一起，就讨论三个学校都有哪些帅哥美人。
    一中有两个校草，一个最美校花，二中有一个校草一个校花，凤凰高中同样是一个校草一个校花。
    无聊群众开始拿着三个学校的校花校草做比较：“诶，你们说三个学校，到底哪个哪个学校的校花最正点呀？”
    有人开始提到顾绵绵：“我觉得刚刚一中那个女生就很正点，比咱们校花可不知道漂亮多少倍，估计就是一中的校花，我投她，我觉得她最正点。”
    还有人说：“听说凤凰高中的校花也挺漂亮，哎呀，今天可真是大饱眼福了。”
    “那么多人扎堆，谁知道哪个是校花，哪个是校草，还大饱眼福呢。”
    有人反驳，故意抖怪：“长得漂亮的人，藏在万人头里都能一眼看见，像你们这种长得丑的，信不信三个的地方我都找不到。”
    无聊群众们讨论的话题迅速被淹没。
    顾绵绵了解到，白术和齐峰都报名参加了4x100米短跑接力赛，除此之外，白术还报名参加了长跑。
    自从双腿恢复正常后，白术对运动方面表现得异常积极。
    一班和二班的方队紧挨在一起，大家集合完毕之后，学校领导在台上发表了一番言论，然后没多久，运动会就正式开始了。
    运动会初始，各个学校的学生都在大声为自己学校的学生喊加油。
    体育场里人声鼎沸，大家热情积极。
    运动会最开始进行的是短跑比赛。
    白术的长跑安排在最后，4x100米接力安排在中间时间段。
    而顾绵绵的投球被安排在早上，跟短跑的时间点一样，赛场在足球场，跟短跑比赛同时进行。
    大部分学生比较关注的是短跑比赛，像投铅球这种活动，围观的人基本上不是特别多，但也不是全然没有。
    至少周围就有很多为比赛选手加油的学生。
    顾绵绵过去比赛的时候，林君就跟着她一起去，林小小和张梓琳都报了短跑比赛，没办法跟顾绵绵过去。
    白术和齐峰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顾绵绵都没看见他们的身影。
    张涛也报了短跑50米比赛。
    女子铅球比赛场上，老师学生围在一起。
    中间有一个学生正在投球。
    投出了两米的距离，周围发出哄笑声，那学生特别不好意思，埋着头赶紧往外跑。
    现在是女子组比赛。
    还没到顾绵绵。
    前面有几方人。
    顾绵绵和林君在边上等着。
    正好后面有一拨人过来，因为动静有些大，顾绵绵和林君下意识扭头看去。
    只见为首的是一位长相非常漂亮的女生，身高腿长。
    女生的五官长得比较冷硬，属于犀利明艳的那一类。
    还没交流呢，就感觉到了女生的强势。
    跟在她身后的有男有女。
    女生是二中的校花，叫宫心月。
    她走过来，看了一下裁判老师记录的数据，看到前面所有人投出来的距离都在五米以下，她自信地笑了笑：“看来这次第一稳拿了。”
    跟在她身旁的女生笑着说：“心月，你这样可有些欺负人了，你可是将来要当运动员的人，居然跟学校这些没参加过正式训练的学生比。”
    “为什么不比？”宫心月理所当然地说：“有比赛我就一定要参加，而且我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所以别指望我放水。”
    “哈哈……谁指望你放水呀，跟你报了同一项运动比赛，就知道第一名非你莫属好吗？我就拿个第二好了。”
    跟在宫心月身旁的除了几个女生，还有三四个男生，他们看样子都是来比赛的，不过还没到男子组。
    有个男生笑着说：“你们话可别说得太满，要万一今天杀出个黑马来，把心月的第一名抢走了怎么办？”
    “不可能。”宫心月立即说道：“我可是专业的，怎么可能输给非专业的人。”
    宫心月看了一眼场上的选手，对方连姿势都不标准，无奈摇头：“看看，你觉得我会输给这些同学吗？”
    男生看了一眼，遗憾摇头：“好像不太行。”
    顾绵绵和林君就站在宫心月的旁边，她说的话顾绵绵和林君全程都听见了。
    林君笑着凑近顾绵绵耳边：“完蛋了绵绵，好像遇到专业选手了。”
    顾绵绵倒是不在意：“重在参与嘛，没事没事。”
    两人说话也没刻意小声，宫心月和她周围的男女生意外地看了一眼两人。
    看到两人出色的外貌时，小小的惊讶了一瞬。
    光是一个侧脸都叫人惊艳，正脸岂不是更漂亮？
    男生暗戳戳地往前走，想要看一看顾绵绵的正脸。
    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挤到前面，看到顾绵绵的全脸时，男生惊艳得话都说不完整。
    憋了半天，就只憋出一个字：“靠。”
    前面好几个选手已经投完了，顾绵绵看了一下场次，再有一个人就到她了。
    林君在旁边问：“绵绵，紧不紧张，有没有信心拿前三？”
    “必须有。”顾绵绵可没忘记系统的变态要求，凡是参加的所有比赛，都必须拿到第一。
    虽然不专业，但是顾绵绵力气大，就算纯靠用蛮力，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于是顾绵绵亢奋了，忘了周遭还有人小手一举，大声喊：“我要努力拿第一。”
    “噗嗤……”
    顾绵绵刚喊完，宫心月就笑了。
    围在宫心月旁边的几人其实都是专业训练过的学生。
    听了顾绵绵的话，再一看她纤细的胳膊，立刻看出她从来没有练过铅球。
    有个女生忍不住笑出声，却没说什么，但那笑声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宫心月也没忍住笑，她看了顾绵绵一眼，心说漂亮是漂亮，但是挺没脑子的，以为第一是谁都可以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