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绵绵没想到赵奶奶也在。
    看到陈夫人对赵奶奶尊敬的态度，转念一想，顾绵绵就明白了，估计赵奶奶是过来给她撑场子的。
    说好早上过来，结果她到中午才来，也不知道陈夫人等了她多久，顾绵绵还挺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陈夫人，让你久等了。”
    陈夫人多少有些明白顾绵绵为什么会起迟，昨天离开之前，就看见小姑娘眼底的疲惫之色了。
    虽然等得心焦，担心丈夫的身体，但也不能强人所难。
    “没关系，顾大夫能来就好。”陈夫人让保姆给顾绵绵到了茶水。
    赵兰拉着顾绵绵，跟顾绵绵说话的态度亲热极了：“要不是小瑞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事，真是委屈我们绵绵了。”
    顾绵绵有些意外赵兰的态度，平时赵兰对她态度虽然很亲和，但不会这么过分亲昵。
    现在明显有些过近了。
    顾绵绵看见陈夫人意外的眼神，跟她说话的态度也变了，原先只是客气，现在更平易近人。
    顾绵绵不想拖太久，直奔主题：“陈先生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现在开始给他治疗吧。”
    陈夫人求之不得：“方便，咱们现在就去。”
    带着顾绵绵来到二楼，赵兰也跟着顾绵绵上去。
    在门口，顾绵绵没有急着进去，因为陈夫人的儿子陈然过来了。
    看到顾绵绵，礼貌地点了下头：“顾大夫。”
    顾绵绵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
    陈夫人让陈然先进房间里去把陈先生捆住，让顾绵绵好给他治疗。
    陈然点头，打开门走进去。
    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叫骂声，是陈先生在骂陈然，他压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儿子。
    陈然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上还有一道血痕，被陈先生抓出来的：“顾大夫，你可以进来了。”
    陈先生已经被陈然绑在了椅子上，虽然行动受限，但他却在那里挣扎。
    治疗之前，顾绵绵先对陈先生道了一声抱歉。
    陈然和陈夫人不明所以，下一秒，看见顾绵绵捏住陈先生的下巴，将一颗白色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不到一分钟时间，还对着他们呲牙咧嘴的陈先生突然昏迷过去。
    陈然和陈夫人第一反应有些紧张，齐齐叫了一声：“顾大夫。”
    顾绵绵甚至没有回头，背对着陈然，冷静地安抚他们母子俩：“别担心，没事，只是暂时让陈先生昏迷。”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赵兰知道顾绵绵的医术，笑着安抚陈夫人，说顾绵绵医术很好。
    陈先生昏迷之后，顾绵绵在他头部施针。
    对方身份特殊，顾绵绵小心谨慎，已经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在陈然和陈夫人眼里，还是看得心惊肉跳。
    两人只看见她素白的手一次拿出几根针，手指翻飞，不一会儿，陈先生的脑袋上就扎满了泛着银色光芒的针头。
    “这样没事吗？”陈夫人有些担心。
    赵兰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交给绵绵，她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有了赵兰的安慰，陈夫人紧张的心稍微缓和一些。
    扎好银针，顾绵绵把过来时拿的药包递给陈夫人：“煎服，一日三次，大火烧开，小火熬30分钟，您到药房去开一点柏子仁，10克就好，我家医馆刚好没这味药了。”
    陈夫人认真记下：“好好好，我这就去。”
    也顾不上跟赵兰打招呼，陈夫人拿着药转身就下了楼。
    顾绵绵对赵兰说：“赵奶奶，您下去陪着陈夫人吧。”
    赵兰倒也没多想，跟着陈夫人下去，临走前拍了拍顾绵绵的手，让她不要紧张。
    等两人都下去了，陈然才道：“顾大夫有话跟我说？”
    “没错。”顾绵绵看向陈然，直接跟他表明：“您父亲脑部里有瘤，上次陈先生打断我说话，想必应该已经知情了。”
    陈然点头：“没错，我父亲脑内确实有瘤，还希望顾大夫能替我保守秘密，不要将此事告诉家母。”
    既然他清楚，顾绵绵也就不再多言了，而且看陈然的意思，似乎没有打算让她帮忙治疗。
    “既然陈先生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会把您父亲精神失常的问题治好。”
    她指了指脑袋的位置：“不过您父亲脑部的肿瘤问题，不解决的话，会很麻烦。”
    “这个我和父亲都明白，我们早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原本这段时间就会进行手术……”
    只是刚好又出了这样的事，剩下的话陈然没说，顾绵绵却明白。
    既然已经联系了医生，顾绵绵便不在多提醒。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绵绵给陈老先生把银针拔下来。
    又往陈先生嘴里塞了一颗药，陈先生没有立即醒来。
    顾绵绵一边收针，一边给陈然交代：“您父亲应该会昏迷，大概四五个小时左右，等会儿我会给你一点药，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吃一颗。”
    “好。”
    陈然看顾绵绵沉着冷静，说话不卑不亢，明知晓他们身份特殊，也不见丝毫卑微，不免高看一眼。
    顾绵绵收好银针，才把药丸给陈然，一共有六颗，就是之前顾绵绵给陈然的父亲吃下去的白色药丸。
    药品就是一个白色的瓷瓶，不像厂家生产出来的，倒像是自己研制的膏药。
    陈然问道：“顾大夫，我父亲多久能恢复？”
    “一周左右应该能恢复正常。”
    听言，陈然这下放心了。
    “我送顾大夫回去。”
    “不用，有朋友在外面等我，我跟他一起回去。”
    陈然倒也不勉强：“麻烦顾大夫了。”
    陈然把顾绵绵送下楼，陈夫人正在厨房，亲力亲为地给陈先生熬药。
    赵兰看见她下来，笑着说：“绵绵，你白大哥打电话过来，说等会儿来接我们，你跟我一起回去。”
    听赵兰提到白瑞，陈然想起昨天看见白瑞时，他那糟糕的模样，陈然诧异地挑了下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顾绵绵却拒绝了：“不了，赵奶奶，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他送我回去就好。”
    赵兰多少明白一些养子的心思，加上她对顾绵绵也有好感，不由生出了撮合之意。
    听顾绵绵这么一说，下意识问道：“你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这话让顾绵绵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一个老人家也这么八卦，她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赵奶奶，我先走了，怕我朋友等急太久，就不等您了，回头我再上您家去，好好感谢白大哥和赵奶奶。”
    赵兰拿她没办法：“那成。”
    出了陈家，顾绵绵一眼就看见大院门外的少年。
    他站在车边，长身玉立，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单薄。
    顾绵绵看见他，心情好了几分，笑着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让你等久了吧。”
    看见小姑娘，少年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白术温柔地拂开她额前的刘海，笑着说道：“不久。”
    “怎么样了？”白术关心地问她，顾绵绵想到陈先生的状况，直接说道：“能解决。”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白术当然相信她，连他的腿都能治好，小姑娘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顾绵绵和白术一起上了车。
    赵兰从窗外看了一眼，远远地看见顾绵绵跟一个清瘦的男生有说有笑，且动作亲昵。
    突然觉得养子没戏。
    隔太远，赵兰不太看得清少年的样貌。
    可不知为什么，看见少年的背影，赵兰心中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让她抓不住。
    白瑞来到陈家的时候，顾绵绵和白术已经离开了，得知顾绵绵不在，白瑞心中失落。
    ……
    顾氏上次被查封，现在洗清嫌疑之后，又开始复工。
    之前各大医院被收缴的新型止痛药也终于返回来，紧接着，岁峰制药厂被查封。
    岁峰制药厂的负责人被抓入狱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各大制药厂之间有竞争，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这一番动静下来，各大医院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弯弯绕绕。
    岁峰制药厂违规生产药品的事也传开了。
    确定顾氏生产的新型止痛药没问题之后，各大医院又陆续向顾氏提交订单。
    因为这次的事，各大医院对药房管理这一块加强了标准。
    规定除值班人员，任何人不得进入药房。
    顾绵绵这几天每天都会去陈家帮陈老先生治疗，才第三天就已经有了效果。
    陈先生不再疯疯癫癫，情绪也比之前更稳定，只是还没彻底恢复。
    到了第五天，基本上已经能够保持清醒了，只是偶尔还会犯一下迷糊，记忆也不好。
    差不多第七天的时候，陈先生彻底恢复正常。
    顾绵绵一开始就说差不多一周左右就能让陈先生恢复，陈然和陈夫人以为只是一个大概时间，却没想到会这么准确。
    刚好一周，就恢复了正常，两人不禁感到惊奇，同时对顾绵绵佩服得五体投地。
    几乎要把顾绵绵当神医了。
    之前陈夫人和陈然都叫顾绵绵顾大夫，现在两人直接叫顾神医。
    顾绵绵被她们俩一口一个顾神医叫得不好意思，好说歹说才让两人改了口。
    两人对顾绵绵感谢有加。
    陈先生恢复理智之后是一个非常儒雅的中年男人，说话也比较有亲和力。
    害陈先生精神失常的另有其人，而顾绵绵把陈先生治好了，而且顾绵绵没有收取任何费用。
    于情于理，陈家都欠了顾绵绵这个人情，陈然这次提出送顾绵绵回去，顾绵绵本想拒绝，但陈然态度坚定。
    无奈之下，她只好答应了。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过来。
    陈然把顾绵绵送到顾家医馆后，给了顾绵绵一张名片。
    “顾大夫，我们一家不会在青城这边待太久，过段时间就会离开，顾大夫以后若是到了京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陈家一定竭力相助。”
    顾绵绵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大方接过：“那就谢谢陈先生了。”
    “我该谢谢顾大夫才是。”
    陈然离开后，顾绵绵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吴月被叫出来时，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见外面光彩照人的顾绵绵，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两人接通电话。
    吴月冷声嘲讽：“我变成了这样，这下你高兴了？”
    这话说的好像顾绵绵陷害她一样：“我原本跟你无怨无仇，是你太过自负，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可你还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害了别人，也害了你自己。”
    “你来这里就是要说这些的？”吴月笑声嘲讽：“你敢说我被抓进来，没有你的手笔吗？”
    吴月想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顾绵绵看破了包装上的差距，所以故意颠倒黑白。
    顾绵绵就知道吴月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哪怕现在，仍旧认为是她在陷害她，不是她自己研制的药出了问题。
    “我就知道你现在还是这种想法，所以特意过来一趟。”
    吴月这人太过自负，但是不可否认，她这人确实有一定的能力，她判的不是无期徒刑。
    顾绵绵怕吴月抱着这种自负的想法，日出来又兴风作浪，危害别人。
    所以才会过来一趟。
    “你什么意思？”吴月冷冷地看着她。
    顾绵绵从包里拿出两个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里封着两片药。
    “你一直以为是我在陷害你，我现在就是来给你解惑的。”
    顾绵绵把两片药放在跟前，说出了新型止痛药正确的研制方法。
    说完后，看见吴月瞳孔慢慢变大。
    顾绵绵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用来抵制新型止痛药副作用的研和药物，一共有七种成分，这七种成分是什么，我不用细说，你也明白。”
    “你很聪明，制作方法研究得很透彻，跟正确的步骤相差无几，但是你始终忽略了一个重要部分，这七种成分融合在一起，再配合止痛药的主要成分之后，会产生一种刺激神经的新物质，必须把这种新物质解析过滤掉，而你没有……”
    随着顾绵绵的解说，吴月脸色，逐渐惨白，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因为她的过分骄傲与自信，所以不管别人拿出什么证据来指证她，吴月都会觉得是对她的诬陷。
    可她是专业制药人员，当顾绵绵把其中的药理通通告诉她，再把正确的方法说出来后，不可能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这对吴月来说，比被抓进来那天，还要让她大受打击。
    她后面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没错，要证明她的专业不容许顾绵绵侮辱。
    可结果呢，到头来，错的居然是她。
    吴月大受打击，双唇直哆嗦。
    顾绵绵看着她：“因为你的愚蠢，和你的过度自负，别人用身体健康替你买单，我之前警告你的时候，你觉得我侮辱你的专业……”
    顾绵绵停顿了一瞬：“你的专业，从你盗用我研究成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侮辱了，被你自己所侮辱，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吴月白着脸看向她，顾绵绵一字一句扎进了她心底。
    “一个真正骄傲的人，是不会盗用别人研究成果的，希望你能在里面好好反省，以后出来不要再利用你的专业做害人之事。”
    “说完了吗？”吴月颤抖着唇。
    顾绵绵点了点头：“说完了，再见。”
    吴月所仰仗的专业与她的自信，在今天被顾绵绵打击得分毫不剩。
    被抓的这段日子，吴月想过很多，有愤恨有不甘，却唯独没有后悔，更不会认错。
    她一直坚定地认为她没错，可是今天，顾绵绵用现实扇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她有错，她居然真的错了，吴月终于受不了这个打击，放声大哭。
    顾绵绵言尽于此，从这里踏出去之后，她也不会再过来，她一点都不同情吴月。
    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高一下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后，顾绵绵又一次拿到了全年级第一，齐峰和白术稳居第二，林君排第三。
    这天，顾绵绵有事到市医院去找陆院长。
    碰巧遇到了熟人，陈然。
    陆院长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陈然看顾绵绵过来这里，有些意外，上前和顾绵绵打了声招呼：“顾大夫，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陆院长有事。”
    陆院长压根没注意到顾绵绵过来了，此时他正跟一群医生在讨论病人的病情。
    她听到陆院长义正言辞地说：“不能进行手术，陈先生肿瘤的位置非常特殊，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导致陈先生丧命。”
    毕竟是开颅手术。
    另外一位医生反驳了：“陈先生脑部的肿瘤已经转化为恶性肿瘤，还压迫了视听神经，再不进行手术，任其发展下去，同样会非常危险。”
    陆院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若是进行手术，你们谁有把握手术成功率在20%以上？”
    一群医生激烈讨论，听了陆院长的话顿时歇菜，众人面面相觑。
    因为陈先生脑部的肿瘤位置太过特殊，要动手术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陈然听到众位医生的讨论，心都凉了一截。
    顾绵绵听了几嘴，明白他们说的是陈然的父亲，表情十分怪异。
    她看了看陈然，她当初提起陈然父亲脑部的肿瘤时，陈然说已经安排了手术。
    她还以为陈然找到的医生能够确保手术成功呢，所以才没有自告奋勇说自己能治好陈老先生的病。
    没想到弄了半天，就连手术都还在商量阶段呢。
    陆院长叹了一口气。
    陈然失望地问：“就没有人能保证治好我父亲吗？”
    众位医生羞愧，这时，一道娇软的声音突兀响起：“我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