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之星演艺经纪公司的总经理龙羽是个场面人。
    虽然公司业绩还没做起来，但办公场地的大气范得立起来。毕竟要做的是明星演艺经纪的生意，哪怕现在手上没有几个关系好的角，那至少得让人相信龙某人也是圈里的一个腕儿不是？
    所以办公室的墙面上，都是各种大幅照片。
    无一例外，照片上都是普通人就叫得上名号的大明星，而且都有签名。
    其中几张，还是跟龙羽的合影。
    非爷一进门，就忍不住“哟嚯”了一声，吐槽道：“好浮夸！”
    余秋看了非爷一眼，再看看满墙的等身照，学到了一种形容方式。
    前台坐着的漂亮小姑娘站起来，好奇又喜爱地看了一眼这只进门叫了一声的猫，然后对余秋和贺方说：“你们好，请问是和龙总约好的贺总吗？”
    贺方被漂亮小姑娘叫贺总，眉开眼笑地问她：“你叫什么啊？上次过来没见到你。”
    “我叫苏漂亮，刚来没多久。”小姑娘笑吟吟地说道，“是贺总吗？”
    贺方笑眯眯地点头：“苏漂亮？人如其名啊！是我，这是我们余总。”
    苏漂亮也笑眯眯地，很开心。
    余秋对这个称呼感到有点不自在，然而场面得维持住。他记住了非爷刚才说的，没开口，只挤出微笑点了点头。
    被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苏漂亮倒是多看了余秋两眼，心里小人咆哮：本小姐的美貌就这样被忽视了？不想笑别挤啊！
    她按照龙羽的吩咐，先把两人一猫请到了视野最好的会客室，十足的礼仪范和职场腔：“二位先稍等一下，我去请龙总过来。”
    非爷直接跳上小茶几，饶有兴趣地听外面的动静。
    这个龙总，倒是个妙人。
    余秋和贺方听不见他在不远处办公室里的动静，非爷听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正调人呢。
    过了一会，就听见会客室门口，一个人一边讲电话一边过来。
    “金姐，我先不跟你说了，来了客人。过两天去你剧组那边探班咱们再详聊……诶好嘞，那先这样，拜拜！哦对了，替我向华哥问好！”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大背头走了进来，一看贺方就笑容满面地伸手：“贺总，很准时啊！”
    贺方站起来跟他握手：“必须准时！这是我们余总，项目他是总负责。”
    龙羽早就在注意余秋了，人是非常面嫩，但很严肃的样子。面前的茶几上还趴着一只黑猫，拿碧绿深邃的眼睛瞄着他，一直瞄着他。
    龙羽吃不准余秋的路数，只能也是笑容满面地伸手：“余总，幸会。”
    这个应对余秋会！
    他跟龙羽握了握手，继续挤出微笑：“幸会。”
    龙羽觉得余秋笑得太礼貌性了，带着点冷冰冰的距离感。
    他坐在了沙发上说道：“我听贺总说，你们有个片子，需要几个身材好的演员？”
    “没错。”余秋谨记非爷教诲，说话字尽量少。
    “不知道戏份怎么样？”
    贺方一拍大腿：“这个片子最出彩的镜头，就是她们的了！”
    非爷感觉有点不对劲，扭头看了看贺方。
    龙羽也一拍大腿：“得嘞！我这正有几个好苗子，余总您觉得合适的话，就提携提携，片酬好说！”
    余秋淡淡地点头：“看看。”
    龙羽打了一个响指，对外面喊：“小苏，过来一下。”
    等苏漂亮出现在会客室门口，他就说道：“倒茶啊！另外小安她们来的话，让直接到会议室准备准备。”
    苏漂亮笑吟吟地看着他，眨着眼睛说：“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音调咬得平平的，然后就出去了。
    龙羽对着余秋和贺方笑道：“刚入职，经验还差点，也就是模样跟上了公司的水平。”
    贺方点头：“长得确实漂亮，跟名字一样！”
    龙羽哈哈大笑：“贺总，可以啊！名字都问出来了。”
    贺方嘿嘿地乐着。
    非爷已经听出些苗头了，看傻子似地看贺方。
    不过他没准备戳破，这样的场景，看看两人的应变能力也不错。
    龙羽说道：“虽然定好了时间，但不巧，今天中午几个小姑娘都有饭局在。绝对的好苗子，上镜！现在正往这边赶，余总贺总先稍坐一会，咱们也正好先交流交流。”
    余秋点了点头，继续用稍微压低了一点点的嗓子说：“没事。”
    非爷带上了点玩味的微笑，扭头看了余秋一眼。
    龙羽问道：“不知余总的公司，主要是在哪条线上发展？”
    余秋吃不准这句话啥意思，选择了一个自己熟悉一点的方向，简要地说：“电视台。”
    龙羽翘起一个大拇指：“余总上面的关系广！”
    一句话让余秋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再次挤出一个微笑。
    龙羽觉得聊得有点尬，于是又问：“不知道这次这个片子，你们对它有多高的期望？”
    贺方扬了扬头：“这个片子绝对火遍全国！”
    龙羽吃了一惊，仔细观察，贺方的表情是真不做假，显然是从头到脚打心底里这么自信。
    他有点难以想象：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资源？关系？顶尖的团队？
    然后他有点纳闷：为啥能找到我这里？海选？
    话少的这位还同样自信地点了点头，语调铿锵：“没错！”
    龙羽的气势弱了一点，小声地问：“能透露一下，领衔主演是谁吗？”
    “领衔主演？没有。”贺方摇了摇头，“没有主角。”
    龙羽的气势更弱了，大背头甚至有些颤抖。
    电视台这条线的……绝对火遍全国的戏……没有绝对主角的大群像……别不是那个明年的献礼片在找小配角吧？
    这部片的联合制作公司确实多……借这个机会，挖掘一些自己的生面孔露个脸，那是常用的套路，好得很啊！
    龙羽在心里谢了谢自己那个哥们。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不是真正的老板，但出来混的，刚认识都叫总，总没错。
    龙羽想的是：如果多了一条这根线上的资源，那生意的局面就打开一些了啊！
    他脑子里想着，嘴里没闲着：“小苏！茶呢？”
    苏漂亮刚好出现在会客室门口，机械地微笑着，眨着眼，甚至咬了点牙齿：“龙总，刚泡好！”
    看龙羽眼神里露出丝请求，苏漂亮耸了耸鼻子出去了。
    龙羽转过头，笑呵呵地说道：“余总贺总，尝尝！从陈导那里求来的正宗西湖龙井，今年的明前茶！”
    “明前的？”贺方在电视台工作，对这些词倒不陌生，奇怪地问：“去年的吧？”
    龙羽正色道：“农历年还没过完嘛！放心，我一直在冰柜里，小心保存！今天贵客到访，非常开心，特地拿出来请二位品鉴！请！”
    非爷看着桌面上一次性塑料杯里滚烫的水，已经泡开的大牙叶，然后余秋和贺方还真端起来装模作样地品尝。
    他瞅了瞅三个人，叹了一口气：“都是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