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罗林的问题杀伤力太大，让老馆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许久之后，老馆长才平复了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
    “咳咳，牛奶的事一会儿再谈，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林总感觉这个老头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
    罗林也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直接在老馆长面前坐下，沉声问道：
    “加入守夜人的好处巨大是毋庸置疑的，得到这份好处的时候，一定有相应的义务吧？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您和我都明白，所以您也不用再谈什么“完全自由”之类的话题了。自由这个词，总是人梦寐以求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老馆长终于笑了，眼底露出赞赏。
    “你小子很不错，不像之前那些小鬼，贪得无厌，怯懦又天真。”
    他慢慢摇晃着杯中的牛奶，让乳白色的纯净液体在杯中打漩，而随着这漩涡，从杯底渐渐浮上来一块正在消融的白色糖块。
    “每个人的意识就像这块糖，而真实梦境，就像这杯牛奶。牛奶包容着糖块，持续运动着，最后会怎么样呢？”
    “糖会慢慢融化，进入牛奶里。”
    罗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老馆长在叹息声中，道出了罗林想说的话。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外力保护，你的精神意识就会沉浸在真实梦境中，被梦境的力量逐渐消融，最终与梦境融为一体。我见过不少人，这成了他们最终的下场……这也就是「梦之痕迹」维持真实梦境……能量的来源。”
    似乎是看到了罗林有些凝重的脸色，老馆长轻笑起来。
    “不过你不用担心，「梦之痕迹」是上古时期英雄守夜者的圣器，只要你遵照守夜人的准则，就会被圣器的器灵所承认，在器灵的保护下，真实梦境就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做的足够好，它甚至会嘉奖你！”
    “嘉奖？”
    罗林想起了那几行随意的字，顿时抽了抽嘴角，不过即便是无语，罗林也迅速抓住了话中的重点。
    “准则是什么？”
    “继承守夜者的遗志，守护人类的黑夜！”
    老馆长严肃起来，从座椅上站起来，慢慢来到了罗林面前。
    “守护每一座城市的黑夜，尽最大的努力！你的能力与作风，可以帮助我们，可以帮助守夜人，这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
    “如果你哪一天疲倦了，累了，你最好不要再进入真实梦境中，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进去的资格。想不劳而获，现在的真实梦境，就是最好的榜样！”
    “好，我明白了。”
    罗林答应地很郑重，也很随意。
    郑重，是因为他敬重面前这个枯瘦的老头。如此大的年龄，还能进出真实梦境，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随意，是因为罗林早就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这样的代价，比罗林预想的，要好许多。
    守夜人，确实是自由的。
    他没有限制加入者的身份，没有限制加入者的能力，没有限制加入者的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它只要求加入者守护黑夜，它只要求，尽力即可！
    它对总统的要求，与对农民的要求是一样的，尽力就好。以自己的方式，做自己的事，相比起加入真实梦境的好处，这些条件，已经是罗林见过的，最大的自由了。
    ……
    “我们这里……有几个守夜人？”
    “从现在起，是四个了。”
    “这么说，推举我的就是你们三个了？另外两个人是谁？”
    老馆长狡黠一笑，乐道：
    “你小子自己猜吧，你都认识。”
    “其中一个肯定是威尔逊那家伙。另一个是谁？我都认识……”
    罗林突然嘴角抽搐。
    “不会是……师兄吧？”
    除了易，罗林再想不道其他人了。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
    易也是守夜人的一员，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罗林之所以埋怨他，是因为那天两人闲聊了好久……其中就聊到过威尔逊，而这糟老头子的回答是：“不熟，不知道，不认识。”
    罗林深感自己被骗了，只有小姐姐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于是告别了老馆长后，罗林就往楼上走去。
    走到伊利丝她们母女二人所在的那个房间，罗林正要敲门，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看时间，现在果然才七点半左右。
    罗林记得上次和利威格一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时辰，而那时候，伊利丝还没有起床，或者是刚起床的样子。
    一般也确实是如此，上层社会的贵族夫人、小姐们都是没有什么事务的，她们普遍习惯是晚些起床的。
    罗林记忆中的中世纪贵族夫人、小姐们是需要参加早宴的，为了所谓的体面，她们大多都需要早早起来洗漱，化妆的，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这样的规定习礼。
    “或许还没起床……”
    罗林收起怀表，沉吟一声，放出了感知，去查看屋内的情况。
    果然，屋内的客厅是没有人的，而在卧室中，罗林发现了她们母女二人的气息。
    呃，又来早了吗？得了，下次赶巧吧。
    罗林摸摸鼻子，正要离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等等，我可以现在试一下入梦。”
    入梦，就是那种老馆长进入罗林梦中的方法，罗林刚刚已经学会了。
    之所以学的这么快，是因为那个特定法术并不难，难的部分是，需要得到真实梦境的认可。这一点，罗林也已经解决了。
    老馆长那样远距离的、进入超凡者精神中的入梦法，还需要魔法阵的辅助，但就像现在，罗林与伊利丝距离几米远，再加上两者的精神力强度方面的差距，罗林想要入她的梦，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罗林也不着急走了，坐在了不远处的走廊椅子上，他要先试一下入梦的效果如何。
    引动精神力，刻画魔法阵，把目标定位在伊利丝的气息上，罗林嘴里开始默默吟诵咒语。
    “伟大的真实梦境，请听从我的呼唤，将吾与另一方的梦境一同展现在吾等灵魂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