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君也 作者:礼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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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香馨姨娘嘴角转瞬即逝的勾了个弧度,我霎时只觉血液倒涌,猛得上前掌掴了香馨一个嘴巴子,她被我打得摔倒在底,哭得我见犹怜,不抱怨不起来。
沈道文反手给我一巴掌,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斥责道:“你反了吗?!再怎么她也是你姨!把丧母之痛宣泄在长辈身上,你的书白读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噙着泪水,哽咽道:“那父亲可知,我为何只打香馨却不打王姨娘?!我方才分明看见她笑了!她在笑你丧妻!”
沈道文哑然,他深谙如海的眸子直盯香馨,香馨连忙爬起来,她摇着沈道文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妾身没有,香馨好歹跟了夫人几年,心中的难过不比谁少,少爷眼花,妾身挨了这一巴掌也认了。”
她的话说得楚楚可怜,沈道文神色渐缓,他不耐烦的挥手教叫王姨娘和香馨先回自己院里去。
沈道文越过哭嚎的一帮子人,准备去看李氏,稳婆抱着孩子阻拦在前面,她好心劝言道:“知州大老爷,屋里有阴血,不吉利,您和少爷若进去了,会沾染晦气。”
沈道文凛冽的瞪着稳婆,稳婆面容发虚不自觉让开了路,沈道文步伐仓促的走进主屋,我紧跟上去,一进门,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儿浓重,甚是齁鼻。
李氏床前跪了一排丫鬟,皆低低啜泣着,床榻上的苍白女人面容惨败,屋内光线昏暗,她的脸也很灰暗,李氏冰凉的脸庞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她那双慈爱的眼睛微微虚着,没有完全闭上。
榻上的被褥杂乱无比,下面的被子沾满了血迹,床榻上白色帷帳被扯坏了些,李氏瘦弱凹凸的手紧紧攥着一角帷帳,骨节泛着森森的白,她露在外面的手腕,瘦的仿佛能折断。
我噗通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跪在李氏床前,抱着她的腰身痛哭流涕,我像儿时一般,擤着鼻涕唤她阿母。
沈道文轻轻的走到床畔边坐下,他伸手缓慢抚着李氏的脸庞,他声音沙哑低落:“芝兰与我结发数十载,乃糟糠贤妻,若不是你,我官途无望,若不是你,道文有憾,那一年桃花树下,书生赏景,风拂花动,我远远便望见了芝兰,才知什么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道文虽敬重你多年,却没做到年少时一腔热血的誓言,当年迎娶你前,曾许诺今后只你一人,如今王姨娘有了,香姨娘也有了.....,”他颤着声沉重道:“对不起。”
沈道文的手掌往李氏眼睛上抚过,躺在榻上的女人闭全了眼睛,似乎从此安详矣。
出主屋时,我望着外头蔚蓝如海的天,木讷的呆了许久,半晌,我朝着门里磕了三个响头。沈道文拾阶而下,他的背影沧桑落寞,他语气飘忽道:“你这藏不住心思的性子,容易吃亏,别人阴着来,你不会阴么?”
我在原地怔然了许久,方明白了他的话。
第31章 闲聊
考妣逝去,紧接着开始办丧事,府中只有两位女眷,沈道文将主持丧事的权利交给了王姨娘。
三年守孝期间,我不得去太学念书,如有守孝,无论是念书的人,还是文官或武官,有父母之丧,如若不立即告假还乡,将来要是为官,监察御史提出弹劾,可严重到永不录用的结果。
丧事过后,我在院里撑头看天,自嘲着对温行知道,“我们不用去太学,也不用送替身给世子了。”
温行知握住我的手,他的眸子深邃不明,嗓音十分纯净,“阿从,你错了,替身是要送的,若世子不满,你将来为官,他暗中给你下绊子如何是好?左右人已安排好了,嵩禹自己送上门去,即可。”
我神情恹恹,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嗯...你做主。”
等一月休沐日近尾至,我与温行知演了一出假戏,他公然顶撞我,由此我便将云烟赶出府去,后来温行知易容成了嵩禹。
嵩禹则扮作云烟,悄悄上路赶去京城,顺便携着我的一封书信捎给刘君平。
守孝期间,我在家中自学念书,温行知一如既往地给我讲课。假云烟走了,就数书同最幸灾乐祸,至于假嵩禹,书同反倒没那么排斥,大抵是见嵩禹卖身葬父有孝心又可怜,所以书同待温行知和气了许多。
李氏逝世后,香馨姨娘反倒不受宠了,甚至连透明人王姨娘都不如,王姨娘如今起码有协理沈府的大权,香馨便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明纱还小,哭过一阵,也不记得什么,孩童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久后,便活泼的嘻嘻哈哈。
明书萎靡了许久,听奶妈讲,明书夜里会藏在被窝里偷哭,平常看见他,也觉他没有同龄孩童的天真感。明书眼底隐隐有忧郁之感,他性子老成懂事,行动做事一板一眼,规矩的让人挑不出毛病,他比我当年懂事太多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纱在绣娘那里学女红,明书则继续用功学启蒙,至于刚出生的明山由奶妈照顾。
弟弟妹妹暂时让王姨娘管着,这可把王姨娘感动哭了,她伺候起沈道文来,比下人还殷勤。我一日里要去看明书和明山好几次,王姨娘半点不敢得罪我,约莫是上次我冲动掌掴香馨姨娘,吓着了她。
明书的待遇更甚从前,表面上王姨娘将两个弟弟照顾的事无巨细,我就怕她有什么坏心思藏着掖着,慢慢放招,小孩子夭折什么的,都不是奇事。
毕竟李氏当年抱走明纱,王姨娘不会没有怨恨之心,她如今手握府中大权,怎会半点不奢望做主母?后院女子最容易被正室的位置迷眼。
那天我来到明书的卧房,他正在坐榻上玩鲁班锁,见我来了,他丢下玩物,神采奕奕的跑到我面前来,然后低着圆圆的脑袋,尊敬作揖道:“兄长,明书今日读书疲乏,因此小玩了片刻,绝没有在偷懒。”
我鼻头一酸,牵着他的手往榻边坐,我温言细语道:“你该玩的就玩,莫要将自己逼的太紧,得不偿失反而变得中庸,我与你一般大时,只晓得胡玩,你比我聪明勤奋,不怕将来考不中相公,更不怕考不中进士,爹这人着实严厉过头了,若怕被他责骂,就偷偷摸摸的玩,我以前都这么过来的。”
明书的眼神有些不解,他歪着头,皱眉道:“兄长,你不是在诓我吧?阿父和阿母总在我耳边夸你勤奋,阿父也老说我若比的过你,才算作及格的儿子,”他语气逐渐低落,“明书一直将兄长视作高峰,总想翻越过你,可又觉力不从心,有些厌学了。”
我揉着明书的头,耐心开导他,“你若不信我儿时混账,就去问问你书同小哥,他自小跟着我胡混,晓得许多事,”我拍着他的小爪子,轻笑道:“勤奋好学是应该的,可压的太紧,你这不开始厌学了吗?不信你空着头脑玩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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