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离见一群鲨鱼没反对，娇滴滴的声音透着认真，“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非离！既然是同伴，我以后就不会再欺负你们了，而且不管大鱼小鱼、鲨鱼章鱼还是别的鱼，以后我会想办法带你们吃得饱饱的，还有，大家都不许欺负同伴，有外面的大鱼欺负我们，不管谁被欺负了，我们就要咬回去，就算一时咬不过，改天有机会，也要咬死它，吃掉它！”
    一番话说得有些稚气，但满满的真诚。
    对于这群海洋生物来说，‘生存’可以得到保障，就已经是让它们兴奋的事了。
    一群鲨鱼围着附近游动，不时有两只游到一处，凑近认认同伴，又一起欢脱游动，在海面上掀起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而海面下，还有弯弯酱挥舞触手‘兴风作浪’，让海面上发出水流变向的呼呼声。
    一时间，池非迟都不确定是非离开窍了，还是非离终于被非墨传染成功了。
    就煽动语气这方面来说，非离刚才的话深得非墨真传。
    非离在漩涡中央稳稳停着，感慨道，“可惜会说话的大鱼不多，弯弯酱又容易害羞，不然照非墨说的，这时候应该会有欢呼声的呀。”
    所以，果然还是非墨教的？
    池非迟拍了拍非离的背，“让它们别转了，转多了说不定会引发海洋灾难。”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也就是‘蝴蝶效应’的阐述。
    再让这个鲨鱼形成的漩涡卷下去，海面上就该出现异常气流了。
    虽然气流有可能在自然中慢慢消解、恢复正常，但也有可能在海上成长，然后变成冲向某处的龙卷风。
    “好了好了，都停下，”非离用鲨鱼语喊了一句，又切换章鱼语，“弯弯酱，你也停一下，我还有话要跟它们说……”
    八爪章鱼停了挥舞触手，四周的鲨鱼也都慢慢停下，在海里朝中央汇聚。
    “主人，我给它们取名字，怎么样？”非离问道。
    “行。”池非迟不想掺和，捞起放在一旁的黑珍珠，低头看着太阳下的黑珍珠。
    这颗黑珍珠在阳光下，表面还是一层迷蒙的黑光，就像一个连太阳光线都可以吸收的小型黑洞，怎么看都不会腻。
    非离给一群鲨鱼解释了取名字的好处，又游到某只被池非迟吐槽憨憨的鲨鱼上方，“我们先遇到的，你先来吧，嗯……你以后叫‘牙牙’好不好？”
    “好啊，”憨憨鲨鱼继续重复，“牙牙，牙牙。”
    非离想到刚才某个人露出的牙，叹了口气，“刚才主人露牙牙了，很可爱，可惜主人都不露牙给我看。”
    池非迟：“……”
    故意卖萌也没用，不露就是不露。
    最大的鲨鱼又游近了一些，“那我呢？我叫什么？”
    “你体型最大，也比我大，”非离想了想，“那就叫‘壮壮’吧。”
    池非迟脑子一卡，想起某个动画片，“应该还有个‘图图’？”
    “嗯！图图也很好听，”非离又游到了一只鲨鱼上方，“有点胖胖的小鲨鱼，你以后叫‘图图’吧。”
    池非迟看了看在海里飘的小美。
    小美、壮壮、图图……
    是不是再来个牛爷爷？
    小美在海里飘来飘去，不时抬头看看被阳光照亮的海面，发现池非迟看过来，有些疑惑，“嗯？”
    池非迟收回视线。
    还是算了，他可不想以后遇到某只鲨鱼，开口打招呼就得叫爷爷。
    非离也想不到别的名字了，“其他的再等等，等主人能听到你们的声音，才能有名字，而且我也想不到好听的名字了，取名字是很重要的事，必须认真对待。”
    池非迟：“……”
    非离确定自己……好吧，非离可能是很认真在取名字。
    他一时竟然说不上来，是非墨那‘从零到九百九十九’的数字取名法好一点，还是非离这不管什么形象都用叠词取名的取名法好一点。
    “好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主人，”非离认真地像班主任带小学生，“他的名字是池非迟，看起来像人类，我一开始也觉得他是人，但他似乎不是人……”
    池非迟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黑珍珠想事情。
    他不想辩论他‘是不是人’这个问题，还不如想想别的。
    比如……怎么在水里说话。
    在水里不便说话很麻烦，既然他有储存大量氧气的‘次元肺’，能在水中呼吸，说不定也能发掘一下在水中说话的技能。
    声音的产生离不开震动，人类发声是气流通过声带引发震动，这一点他可以用储存气流通过声带，但随后，在口部发声这一阶段，气流会冲开灌进他口中的海水……
    这样一来，他说话就会不断冒气泡，对次元肺里的储氧消耗也会比较大。
    那要不干脆一点，直接去学习腹语术？
    考虑到实践出真知，池非迟跟非离说了一声，带着一群大鱼下潜，游回到了海底宫殿。
    非离带着鲨鱼去深水里，分食那半只没吃完的鲨鱼，还不忘让弯弯酱用触手带上非赤待的玻璃箱，让非赤去挑一块肉留下。
    鲨鱼不像人类一样对‘同类相食’有心理障碍，饿起来连同伴都能吃，更何况是已经死了的同类尸体，毫不客气地分食干净，还把一些被鲨鱼尸体吸引过去的生物也围剿了个一干二净。
    小美的本体娃娃在玻璃箱里，自然跟着非离和弯弯酱一起行动，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池非迟一个人待在海底宫殿的广场上，取下了咬嘴，靠次元肺支撑身体供氧，左眼连通了方舟，翻阅着有关腹语术的资料，不过看着看着，最终反而放弃了学腹语。
    不是因为学不会，他学过伪声，对发声系统的调控能力很强，再看了腹语术的资料，又接触到了‘非常规发声’方式的理论，对发声有了很多的了解，要学习不算难。
    但正因为了解得更多，他发现自己的思维还是局限于‘人类’。
    为什么一定要用空气来发声？
    他完全可以将‘供氧’和‘发声’彻底断成两部分，利用次元肺来给身体供氧，再让水进入口腔发声系统，控制水的震动来发声。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但理论上可行，只是要考虑一些问题。
    比如说，海水里不干净，要是他利用海水来震动声带，病菌和寄生虫可能也随海水进入体内。
    再比如，利用水替代空气让发声系统震动，是一套新的发声体系，别说发出不同的声音，怎么发声成功都是个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不是不能解决。
    寄生虫和病菌的问题，他可以回去之后做检查，有问题就吃药，实在不行就自己做针对性的药物。
    或者看看自己的毒液或者抗体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行，再考虑能不能让之升级，要是自身抗体能免疫病菌、毒液能杀死寄生虫，那才是最好的。
    至于水流发声方式，总要试过才知道大概的感觉，如果连那种感觉都不清楚，再琢磨也白搭。
    池非迟琢磨着，控制次元肺里的空气进入身体，一直抵达口中，再让空气退回去一段，护住其他呼吸器官，再试着让海水灌进口腔。
    静……
    片刻后，池非迟转头看着飘过旁边的小美，“小美。”
    “主人？有事吗？”小美飘近，“咦？主人，你在海里可以说话啊？那之前为什么还要打手势、让大家到海面上去说话？”
    池非迟：“……”
    为什么？因为三无金手指从来不给技能说明书。
    他也是刚才海水进入发声系统后，才发现自己很自然地就知道该怎么发声了。
    就像婴儿降生时的第一声啼哭，空气震动声带再发出声音，一切都很自然。
    他刚才的情况就是这样，他的发声系统好像原本就兼顾了‘利用空气、水流发声’两套体系，再他不是对那些自己身体和外界不了解的婴儿，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准确说出词句了。
    就连水中声音传递的问题，也不用他去头疼。
    虽然不能像非离那样把声波传出很远，但他在水中发出的声音的传递情况，跟在陆地上差不多，不用再考虑水会不会阻碍声音的传递。
    现在让他最费劲的，反而是利用空气护住其他呼吸器官这一点。
    以前他要么正常呼吸，把呼吸系统全部开启，要么利用次元肺呼吸，算是把呼吸系统全部关闭，只利用次元肺提供身体耗氧，也只用次元肺储存需要排除的二氧化碳。
    而现在的状态，则是让空气从次元肺里出来，抵达咽喉下方却又不排出来，让呼吸循环仅限于咽喉部分以下，相当于让呼吸系统处于‘半开启’状态，空出声带、口腔、鼻腔等部分来灌入海水发声。
    感觉很奇怪，不过这只是不习惯而已。
    等适应了，他应该就不会觉得控制起来费劲，要是再形成习惯，以后他只要下水开口说话，就能自然切换到这种呼吸系统‘半开启’状态。
    小美见池非迟冷漠脸不吭声，疑惑了一瞬，就没有了追问的想法，“好吧，主人想在哪里说就在哪里说话，高兴就好，对了，主人，我帮非赤挑了一块很好的肉，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去看看。”
    池非迟动身游往宫殿旁边的深海。
    海底宫殿旁边有很深的水域，一路往下，光线暗下去，视野变得不够清晰，水压也在逐渐增加。
    光线昏暗的深渊里，一群鲨鱼缓慢游动，似乎是吃饱了准备休息。
    池非迟往下潜的同时，打开了防水手电筒，控制着填充肺部的空气多少。
    在呼吸系统半开启下，适应身体活动，适应不同水压……
    为自己进化成完美两栖动物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