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小年，学生和家属们，开始陆陆续续的提前给自己放假回老家过年。
    苍南市尽管日新月异，在城北也在新建一个新的火车站，但现阶段，运力仍旧远远不足。
    不提前回去，等到过小年的时候，哪怕跑去东宁市，也别想再买到票了。
    李峰也开始给学生放假。
    留下的，本该有云蓉、林思芸、阿飞和乔雪四个人。
    让李峰有些意外的，是云蓉也打算回一趟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福利院。
    云蓉可不像高天，在福利院有一大堆要好的兄弟姐妹。她对福利院的印象并不好，对于那些同伴，同样没什么好印象。
    像去年，云蓉就是留在苍南市过的年。而且，绝口没提过福利院。而李峰也看得出来，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云蓉确实对回福利院没什么兴趣。
    对此，意外之余，李峰还是很欣慰的。
    这说明在云蓉的眼里，不再是只能看到坏的一面，而没有好的一面。
    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云蓉的性格，正在如他期望的那样，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最起码，她愿意去见曾经的那些伙伴。这无疑说明，她的记忆里，不再只有这些伙伴让她讨厌的地方，也慢慢增加了这些伙伴让她觉得美好的回忆。
    李峰自然是持欢迎态度。
    云蓉才十多岁，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过去。不过这不是李峰应该操心的事情，丢给任大秘书长去安排就行了。
    小年的前一天，等到学校的生活老师们也全都回家过年了，李峰也开车带着姜若欣回到县城。
    每日里，除了吃吃睡睡，也就偶尔跟朋友在牌桌浪上几把。
    现实没什么乐趣可言，网上倒是极为热闹，‘传奇学校毕业生’还在宣传，而且临近上映，宣传力度加大了不少。不过，其它同期上映的电影、电视剧也在疯狂宣传，再加上春晚，网络上已经不是‘传奇学校毕业生’一枝独秀不断霸屏了。
    而且，负面新闻也还在持续发酵。同期上映的大片有不少大牌导演和一线明星，因为‘传奇学校毕业生’前期刷屏，有大火迹象的缘故，梁刚联手一批大牌明星和影评人不断诋毁，也引起了其它大牌导演和大牌明星参与其中。
    在网上，‘传奇学校毕业生’已经成了只懂把钱花在炒作上的烂片代名词。
    若非海丰传媒集团因为林思芸的缘故，在娱乐圈的能量也不算小，恐怕‘传奇学校毕业生’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
    被大片利用各种手段进行夹击，‘传奇学校毕业生’的排片率可想而知，按蔡子龙的估计，可能连百分之三都不到。
    就算这样，蔡子龙还是不急，仍旧按原定计划进行宣传。
    他只认一个理，那就是不管好的坏的，‘传奇学校毕业生’的名气已经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交给质量。
    上午，李峰正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杨兮兮打过来的。
    也没多想，拿起来放在耳边。
    “老师，出大事了……”
    杨兮兮尖叫的声音，差点把李峰的耳膜给刺破来。
    “你故意的吧？”李峰咬牙切齿，大年三十突然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出，这是想提醒自己，过年红包得多发点，要不然就电话骚扰？
    “什么故意的？”杨兮兮有些茫然。
    李峰则有些意外，杨兮兮可没骗人的习惯，她既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是没这个想法。
    白白被吓了一次。
    “说吧！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把你给吓到了？”李峰没好气的开口，杨兮兮嘴里的大事，从来就不是大事。
    “什么鸡毛蒜皮，是大事，真的是大事。”杨兮兮一惊一乍的解释道：“半个小时前，大导演梁刚接受采访，预测自己的票房应该是某部电影的十到二十倍左右。”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李峰觉得杨兮兮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以前一惊一乍的，总归跟同学们有点直接的关系。现在到好，扯到大导演梁刚的身上去了。
    “他这是要打蔡子龙的脸，昨天，蔡子龙接受采访的时候，说他对‘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期望是十亿左右。梁刚的意思，是蔡子龙的电影要是能有十亿左右的票房，那他的电影就有一百亿的票房。”杨兮兮解释道。
    “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李峰哭笑不得，嘴炮而已，这在娱乐圈很正常才对。
    梁刚都分析了一大堆‘传奇学校毕业生’是烂片的原因，更是大骂蔡子龙只懂炒作不懂拍电影，是华夏电影界的垃圾和败类。跟这些比起来，说自己的票房是‘传奇学校毕业生’的十倍，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不是，这不是重点。”杨兮兮摇头。
    “那你说重点啊！”
    若非是大年三十，李峰直接就挂电话了。
    这不是重点……
    说半天，感情是铺垫？
    杨兮兮继续道：“有记者询问梁刚对‘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看法时，梁刚说若不是靠各种噱头和炒作，‘传奇学校毕业生’的票房绝对没办法超过一百万。可就算花了几千万弄出各种噱头和炒作，了不起也就一亿左右的票房，要是能达到两亿，那说明所有的网友都瞎了眼，只看炒作的电影，而不看影片质量。那样的话，他宁愿金盆洗手，以后退出电影圈不再拍电影。”
    “这也不是重点？”
    李峰可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梁刚也不过是在炒作而已。而且，用的还是那种容易让一部分网友讨厌，同样也会让一部分网友高度支持的手法。
    “对，这也不是重点。”
    杨兮兮点头，她神秘兮兮道：“老师，你猜蔡子龙是怎么回应的？”
    “这小子回应了？”李峰有些意外，蔡子龙和他剧组，这两个月可是一直保持沉默。别人骂别人的，就当给电影增加知名度了。
    “他回应了，说要是梁刚的电影票房能够超过他，他就直播吃翔。”杨兮兮忧心忡忡道：“这家伙也是笨，人家都说了十倍，他非要跟人家直接比总票房。梁刚可是大导演，他的新片，总投资达到了五个多亿，真正的大导演大制作，而且还有很多自带流量的大牌明星。”
    李峰无语。
    直播吃翔？
    这回应，可真够熟悉的。
    “老师，这可怎么办啊？”杨兮兮急道：“网上现在给梁刚新片的票房估测，起码也在二十亿以上，甚至都有可能超过三十亿。据说已经有很多发行公司联合给出了十六亿的保底，这都被梁刚给拒绝了。要是蔡子龙输了，那不是得真的要直播吃翔？”
    “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李峰不以为意，直播吃翔、直播日电风扇什么的，早被网友们给玩坏了，也就杨兮兮会当真。
    不对！
    李峰忽然心中一动。
    蔡子龙这小子，够阴险的啊！
    这是被骂了两个来月，憋了两个来月，要给梁刚放个大招啊！
    直播吃翔这种事情，确实有人做了。但网上吵着要直播吃翔的多如牛毛，真正做了的，也就小鸟两三只，而且炒作的成分极大。这种话，在网友们心中，早就不是什么承诺，而是一句加深态度的辅助词而已，没人会当真。
    蔡子龙要是故意请水军骂他，说他态度不诚恳，蔡子龙再顺势表态来个请所有网友为证，要是梁刚的电影票房超过他，他从此就不再拍电影，梁刚就有点坐蜡了。
    要知道，梁刚所谓的‘传奇学校毕业生’票房超过两亿就退出电影圈，其实跟直播吃翔、直播日电风扇差不多，说说而已。
    真要失败了，沉默三五个月，就算有人还记得，不去理会，再过一段时间也就没人再说这事了。
    可要是蔡子龙弄个请所有网友见证，那就等于逼得梁刚再次表态。
    一次表态，没人会计较太多。可再次表态，而且跟着请网友们一起见证，那真要赌输了，想要食言而肥，就得需要城墙那么厚的脸皮才行了。
    “老师，我们该怎么办？”杨兮兮问道。
    “你该算算要准备多少钱，然后安安心心去银行排队取钱，准备晚上和明天到处发红包。”李峰没好气道：“蔡子龙是在阴梁刚，完全用不着你操心。”
    “哦……”杨兮兮想不明白蔡子龙是怎么阴梁刚的，不过也没多想，她有些得意道：“我早就准备好发红包的钱了。”
    “行了，就这样吧，没事别吵我。”李峰挂断电话，他可没兴趣跟杨兮兮闲聊，二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怎么回事？”姜若欣在一旁问道。
    李峰摇头：“哪有什么事，杨兮兮一惊一乍的。不过是眼看马上就要上映，蔡子龙打算反击而已。”
    “明天就上映了，现在反击有什么用？”姜若欣不解道。
    “不是反击网上那些负面新闻，而是反击梁刚这个人。蔡子龙应该是想阴他一手，不信你等着看，今天肯定还有新闻……”李峰将自己的分析解释了一遍。
    姜若欣有些好奇的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新闻。
    “不用等了，蔡子龙已经发了微博。”
    李峰凑过去一看，不由咋舌。
    蔡子龙显然是气狠了，这反击，可是够强硬的。
    不仅和李峰猜测的那样，请网友见证，一旦他电影的总票房低过梁刚的电影总票房，他将退出电影圈，而且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出现，不参加任何活动和采访。
    这就不止是退出电影圈，而是退出整个娱乐圈了。
    这之外，蔡子龙还直接表态，晚点将会把为下部电影筹备的五千万资金全部捐出，捐赠记录一个小时内上传。这样一来，‘传奇学校毕业生’一旦票房扑街，他就算想食言而肥都不行。
    微博的最后，直接发了句：“黑了我两个月还嫌不够，大过年还继续黑。叔可忍婶不可忍，那就索性跟你赌场大的，有本事接招！”
    这段微博一出，等于直接就把梁刚给逼到火上去烤了。
    李峰可以预料得到，大过年的，梁刚大导演这会儿的心情，肯定不怎么好。也肯定想不到，蔡子龙忍了两个月，居然会在最后一天明刀明枪的把他给架在了烈火中烧烤。
    不接招？
    那就等着被喷死吧！
    蔡子龙这番言论，在李峰看来，简直是牛逼无比。
    原因就在于，他确实被黑了两个多月都没说什么，而且，也是大过年继续被黑。
    这之外，他的电影票房，任谁也不觉得能够超过梁刚的电影票房。甚至于，大部分人都认同梁刚说的他的电影票房会是蔡子龙电影票房十倍这句话。
    再一个，就是蔡子龙在梁刚还没有接招之前，就表态先把五千万给捐出去。
    看在网友们的眼中，蔡子龙这就是带着无限的委屈，抱着炸药包也要炸梁刚几根腿毛下来。
    要不被欺负得太狠，谁会在明知道比不过的情况下还拼上自己的全部家当和前途？
    梁刚要是不接招，恐怕形象直接就沉入谷底了。
    就算接招，也还得背个欺负新人导演的名声在身上。
    而且，不光是把梁刚架在了火上烤，蔡子龙同样也搏了个老实人、弱者、勇者的名声。
    同情分直接赚了个盆满钵满。
    票房肯定得因此增加不少，毕竟网友们都是同情弱者的，就算‘传奇学校毕业生’拍得一塌糊涂，估计都有不少网友买张票支持一下。
    “话说回来，这小子哪来的五千万？”李峰忽然疑惑起来。
    他可是记得，蔡子龙已经没剩下多少资金了。
    手头上，了不起也就几百万。
    正想打个电话问问蔡子龙，手机倒是先一步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蔡子龙打过来的。
    好吧！
    李峰秒懂！
    他知道蔡子龙的五千万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个……”蔡子龙正在盘算着怎么解释。
    “五千万我一会儿就转给你。”李峰直接道。
    “老师知道了？”蔡子龙有些意外，上午可不是李峰看新闻的时候。
    “兮兮打电话跟我说的，怕你真直播吃翔，叫我想办法。”李峰笑道。
    蔡子龙哭笑不得，若没一定的把握，他怎么可能会突然进行反击。
    再聊了几句，李峰将电话挂断。
    随后，给蔡子龙转了五千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