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六点多钟，眼看吃饭时间都快过了，马成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陈博明无动于衷，他的目光，仍旧聚焦在股票交割单上。
    马成又用力咳嗽了几声。
    陈博明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马成，目光有些迷茫。
    “那个……陈哥，很晚了。”马成提醒道。
    陈博明下意识看了眼手表，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六点多钟了？
    马成亲热道：“陈哥，已经到吃饭时间，要不然，咱们出去随便吃点？”
    “好好好，我请客，我请大家吃饭。”陈博明不迭点头。
    “怎么能要陈哥请？”马成连忙摇头：“我来请，这顿我来请。”
    “还是我请吧！咱们找家好点的饭店吃一顿。”解宁笑着开口，能够跟陈博明搞好关系，还是有利无弊的。抱大腿什么的不提，最起码，光那年收益百分之五十就让人心驰神遥了。
    “我来请，应该由我来请。那个……”陈博明看向小胖子：“国际饭店你看怎么样？”
    什么情况？
    三人都怔住了，就连解宁也有些咋舌。国际饭店可是魔都年代最久的大饭店之一，稍微豪爽一点的话，这一顿下来怎么也得个几万块吧？
    他们这一帮人，如果解宁不找家里要钱，现在就投钱给陈博明的投资公司，加起来恐怕也就凑个几万钱而已。陈博明这一顿饭就请出去了，图什么啊？
    两小时前，马成做了一回推销员眼中最好的顾客。陈博明这是想投桃报李，做一回顾客眼中最好的推销员？
    “懒得去，我还有不少牛肉干，晚上随便吃点就打发了。”小胖子摇头，他甚至都懒得去食堂转一圈，更别说去国际饭店来回折腾一下，没两个小时回来不了。他还忙着想奋斗目标的事情，才没那时间浪费。
    “那咱们就在校门口找家好点的饭店？”陈博明堆满笑容道：“那个，我有点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另外，也有个想法想找你聊一聊。”
    马成三人瞪大了眼睛，有点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博明要找胖子请教？
    请教怎么才能长这么胖吗？
    “太远，懒得去。”小胖子还是摇头，换做马成三人，他就算不愿去，也会给个面子去一趟。至于陈博明，面子远没大到要他勉强自己的程度。
    “没事没事，那咱们就在这聊？”陈博明连连摆手。
    马成三人彻底糊涂了。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想抱胖子的大腿？”杨宏小声问道。
    马成和解宁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们理解不了陈博明为什么态度大变，忽然就对小胖子这么热情。
    也不是突然就态度大变，那什么股票交割单，可是看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一直都等着陈博明来指点小胖子，期待着陈博明能够说服小胖子，他们能够早一天把钱投入到陈博明的投资公司。结果，莫名其妙就等到了眼下这幅情形。
    三人面面相觑，一个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心头。
    难不成，胖子的股票交割单，反过来指点了陈博明这个连报纸都承认炒股技术，在学校更是被吹捧为股神的存在？
    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那个，向鑫，我叫你向鑫没关系吧？”陈博明笑容满面的看着小胖子。
    “可以。”小胖子点头，在家都是小胖、小胖子、胖子的叫着。来魔都之后，还多了个小三的外号，有人叫他向鑫，他当然欢迎之至。甚至于，之前对陈博明的不爽，还为此淡化了一些。
    陈博明连忙打开小胖子发给他的交割单，陪笑着凑上前，指着其中的一笔交易问道：“这笔坤亭林业，我之前看了他的走势图和技术分析，明显都是继续大涨的迹象，在没有任何利空消息的情况下，它却突然持续大跌，你是怎么判断出来，并且提前卖出的？”
    小胖子稍稍回忆了一下，摇头道：“k线图、技术分析，坤亭林业的几大利好消息，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以它会继续大涨。而事实上，庄家也确实是打算继续拉升。可如果你仔细研究坤亭林业的第二大股东，会发现他名下的另一家房地产公司，正在筹备拿下一块价值数十亿的黄金地皮。而这家房地产公司的实力，明显不到能够和另外几家房地产商竞争这块地的程度。”
    陈博明愕然：“第二大股东在借庄家抬高股价的机会，暗中大幅出货套现？可问题是，股东名单上显示，他当季并没有套现多少流通股。”
    小胖子笑了笑：“你看看这一季度其它股东的股权变化，再看看一两年后的股权变化。”
    陈博明迅速上网调出那一季度和一整年的坤亭林业股权变化，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
    “暗箱操作，第二大股东跟一家持股基金和一家投资公司达成了某种默契，让他们帮忙套现一部分股票，后期再场外交易给他们？所以，一年之后，第二大股东甚至都跌出了十大股东的行列，那家基金和投资公司反倒又回购了相同数量的股票。”
    小胖子笑而不语。
    陈博明叹为观止，眼神愈发炙热起来。
    “还有这笔交易……这笔……”
    陈博明虚心请教，小胖子一一作答。
    眨眼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小胖子有些不耐烦道：“那什么，我肚子有点饿，有空再聊？”
    “好……好吧！”陈博明意犹未尽，受益匪浅的他，恨不能跟小胖子促膝长谈。好在他的脑袋还算灵光，知道只要搞好关系，以后求教的机会多得是。
    见马成三人傻乎乎的在一旁看着自己，小胖子不由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三人的脑袋，却还是有些糊里糊涂。说好的指点，怎么变成了求教？
    陈博明却没管他们，他笑容满面道：“牛肉干什么的添加剂太多，吃多了对身体未必有什么好处。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打过来？”
    “别，你忙你的去吧！”小胖子摇头，他可不想吃完了继续聊。一眨眼都七点了，晚上还得继续考虑奋斗目标的事情呢！
    “那、那……好吧！”陈博明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吃完继续请教一番，多学点东西。看情形，今天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火热，满心期待道：“向鑫，你对做资管公司和阳光私募有没有兴趣？咱们可以联手，以我们的实力，迟早有一天能够做到私募界龙头，独立在几大帮系之上。”
    “私募界龙头，独立在几大帮系之上？”
    小胖子稍稍来了点兴趣，私募界五大帮：清华帮、北大帮、人大帮、复旦帮和交大帮。规模在十亿以上的私募基金经理，有超过半数来自于这五大学校。
    把它们通通压在屁股底下，似乎挺过瘾的。
    陈博明不迭点头，见小胖子有兴趣，他激动起来，继续诱惑道：“要是能够成为私募界龙头，咱们在金融界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算那些上市公司，也得看咱们的脸色。而且，你才大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在校大学生中的传奇。这之外，咱们刚起步的时候，得借助校友们的资金，也算给他们创造了一个绝佳的理财渠道。照我估计，要是发展符合预期的话，可能你还没毕业，就入选咱们学校的名人介绍，成为咱们学校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学生。十年二十年之后，等到咱们成为私募界龙头，给学校多捐点钱，学校给你建个铜像都有可能。毕竟，咱们学校还没出过这么牛，又给学校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物。”
    “这想法不错。”
    小胖子眼瞳一亮，他感觉内心深处有股小火苗在燃烧。
    把五大帮压在屁股下面，给校友们谋福利，甚至大幅提高学校的影响力，让学校给自己建个铜像，他觉得这才应该是超级打脸胖该做的事情。
    “这么说，你答应了？”陈博明喜出望外。
    “是有点做私募的兴趣，不过，联手就算了……”小胖子没兴趣被人瓜分荣耀。
    “不过，你要是愿意给我做个助手，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想了想，小胖子又补充了一句。陈博明的能力，在他看来还是不错的。
    陈博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助手跟合伙人比起来，可是差了三个档次。
    给小胖子做助手，那还不如自己做私募，然后跟在小胖子的后面做小弟。
    有他这个例子，以后再有做私募的校友跟着一起，说不定还能凭资金规模弄个‘金融帮’出来。如此一来，在‘金融帮’当中，他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早跟着小胖子脚步的人了。
    不过，给小胖子做助手，双方就是一体的，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他的各种判断。自己做的话，顶多也就跟在小胖子屁股后面捡捡残羹剩菜。遇到需要紧急出逃的时候，小胖子可未必会通知他，顶多也就在自己先逃完了之后再跟他打个招呼。
    前者成为凤尾，坐着跟小胖子一起资产飙升。后者……成为鸡头，风险大增。
    陈博明虽然对自己的炒股能力有信心，可对小胖子的炒股能力，现在已经达到奉若神明的程度。
    做助手，还是做小弟……这问题好纠结啊！
    抱大腿，也有不同的抱法。
    脸色忽明忽暗，纠结了半天，陈博明苦笑道：“能不能让我考虑一段时间？”
    “你想考虑多久就考虑多久。”小胖子无所谓，没陈博明这个助手，他也不过是前期稍微辛苦一点而已。
    陈博明顿感委屈，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可真伤人心。自己不大不小，也是魔都金融贸易大学万人敬仰的股神和学生会主席吧？
    “行了，你忙去吧！”小胖子催促道。
    “那行，我考虑好了再联系你？我会尽快做决定的。”陈博明无奈点头。
    小胖子耸了耸肩。
    等到陈博明离开，小胖子从柜子里翻出几包牛肉干。见马成三人犹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都是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了。
    他呵呵一笑，一个漂亮的高抬腿，右脚架在了桌子上。
    “抱吧，真的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