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宁抬头看着杨传杰，眼中满是灰暗。
    他想不通，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虚张声势，假装对方猜错之类的，他觉得毫无必要。诈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杨传杰笑道：“要不要我再告诉你个小秘密？”
    谢广宁两眼无神，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
    杨传杰笑呵呵的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有可能成为史上最牛逼的骗子之一。”
    谢广宁的眼中，闪过一抹茫然之色。
    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杨传杰没解释，悠悠然转身离开。
    就他所知，最早的时候，李峰和一众学生们，为了帮约翰迎接谢广宁的到来，可是忙前忙后。结果，谢广宁在前一天忽然就冷不丁打个电话说不过来了。这一口气，堪称直接涮了整个‘园艺培训班’。
    要是传出去，谢广宁可就出大名了。而且，这还是现在。
    杨传杰可是能够肯定，要是再过个几十年，随着李峰众人名气更大，谢广宁的名气也只会跟着水涨船高。要是过个几百年……历史人物一般都会被夸大不少，园艺培训班上上下下一旦成了历史人物，身上全都得带上一层传奇色彩。而能够跟李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斗智斗勇的谢广宁，史上最牛逼的骗子之一肯定少不了他的一席之地。
    当然，前提是这事能够传出去……
    有损李老师名声的事情，李峰是坚决不会让它出现的。可怜的谢广宁，也算现阶段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骗子之一，却注定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桶里，留不下任何只言片语。
    华夏未来的历史书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少了一份让人津津乐道的素材。
    而谢广宁，恐怕把牢底坐穿，至死都不知道，他会落得这个下场，仅仅只是因为李老师觉得华夏的政坛不适合约翰进行实践练习，所以退而求其次，让约翰把华夏的骗子们作为实践练习目标。
    而他，正是约翰晋级之路上，第一个挑战的大骗子。
    冲关成功，约翰胜！
    傻大个，已经有资格在华夏获取一个‘骗子杀手’的外号。若是再晋级下去，去美国之前，或许还能捞个‘华夏骗子界毁灭者’的外号。
    李峰想成为低调的传奇，而傻大个在骗子界，极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约翰正式搞定一个大骗子，这无疑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为此，李峰替约翰做主，给他找了家大酒店，宴请所有人。
    庆功宴上，约翰成了当仁不让的男一号。你一句我一句，都离不开他的这场布局。
    玩心计厉害的，如安灵珊、陆兴生，提出几点不足之处。玩心计不厉害的，如楚胜男、杨传杰，则纷纷赞叹这场布局的巧妙之处。
    “怎么了？”
    见段康有些魂不守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峰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
    段康惊醒过来，连忙摇头。
    “是游戏的事情？”李峰问道。
    段康不由苦笑：“老师果然神机妙算，一猜就中。”
    “这马屁拍得可不高级。”李峰笑道：“你除了游戏，还能有什么事情。”
    段康尴尬一笑，解释道：“第一款游戏开发出来了……”
    李峰顿感惊喜：“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干嘛？”
    段康无奈道：“估摸着，我提出来的分成比例，没有渠道商愿意上架。”
    李峰有些无语，貌似还真是这样。
    没办法，段康这游戏，太烧钱了。
    以段康的研发团队人数，这第一款游戏，自然不是什么大型网络游戏，只是一款手机端的小型单机游戏而已。
    就是这么一款小游戏，‘康道游戏公司’愣是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才打造出来。
    水电费、设备费、软件费什么的还好，人工费太牛逼了。
    要知道，段康的研发团队人数虽然不多，工资却是高得离谱，美术总监的年薪甚至超过了千万。至于年薪过百万的，一抓一大把。
    四个多月下来，这么一款小型单机游戏，成本居然高达五千多万。
    长发飘飘的段总，就是这么任性。
    以他的研发团队水平，真要追求速度的话，这么一款小游戏，三五天就搞定了。可他非要精益求精，尽善尽美，硬是折腾了四个多月的时间。
    成本这么高，想要回本，分成比例无疑得远超那些成本低廉的小游戏。而且，还必须跳过发行商，自己摸索着找渠道平台和推广才行。
    这年头，游戏研发公司和工作室多达上万家。真正能吃饱穿暖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要是总结经验的话，就会发现，这十分之一能够吃饱穿暖的，所制作的游戏都满足快、准这两个条件。
    快，那就是制作速度要快。准，则是游戏创意能摸准玩家的脉络。
    一个单机小游戏，收入来源无非也就是道具收费、内购和广告之类的。而周期的话，除非大红大火，否则也就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被淘汰了。
    才半年左右的生命周期，渠道平台方面就要抽掉七成左右的流水，再加上各种税费、支付费，甚至还有宣传费用，想收回成本甚至赚钱，要超过两亿的营收才有可能。
    整个华夏，手机端单机游戏的市场也不过是百来亿而已。而每天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的单机游戏，则是数不胜数。一款单机小游戏，能有个八九百万的流水，其实就算非常不错了。把制作成本控制在百万以下，甚至是十万以下，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超过两亿营收的移动端单机游戏不是没有，但都是大红大火风靡一时的存在。
    盘算了一下，李峰开口道：“跟渠道平台那边谈分成比例就别想了，你现在还没那个资格。等游戏真的火了，倒是可以再试试重谈分成比例。”
    “可那样一来，想要收回成本……”段康欲言又止，心中极为不甘。
    有些行业是内容为王，有些行业则是渠道为王。游戏行业，现阶段还是渠道为王，谁离用户最近，谁就是老大。游戏大火，或者是知名游戏公司才有一定的话语权。若非渠道平台方的竞争也在加剧，一九分成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康道游戏公司，显然还不具备和渠道平台谈分成比例的资格。
    李峰笑道：“不相信自己的游戏能够大火吗？”
    段康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辛辛苦苦，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和专注做出来的游戏，当然是觉得牛逼无比，天下无敌。
    可自己觉得好，不代表玩家也觉得好。第一款游戏，他心里完全没底。
    段康本人还好一些，他一直都在用自己是李老师的学生，一定会成为游戏之王来给自己打气。‘康道游戏公司’上上下下，却是无精打采，谁都提不起多少精气神。
    他们不是对游戏没信心，相反，所有人都觉得公司研发出来的第一款游戏，对玩家的吸引力绝对不小。可这游戏成本太高了，高得不是一般二般的离谱。
    一旦亏损严重，他们很怀疑用不了多久，公司就得关门倒闭。这让他们每天都是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唯恐这一天突然到来。
    对‘康道游戏公司’，虽然加入才几个月的时间，可上上下下，归属感其实还是很强烈的。一来薪水高，二来则是身为游戏的开发人员，他们才是对这款游戏最在乎的人。他们和段康一样，也想做到尽善尽美，制作出一款最为精良的游戏。
    而段康这个老板，给了他们精雕细琢的时间。
    市场决定一切，在单机小游戏只卖创意，其余都是浮云的情况下，绝大部分的游戏公司更追求速度和低成本。段康，无疑是个让他们极有好感的异类。
    李峰决定道：“相信自己的游戏，照我看，反正成本已经这么高了，索性赌上一把，砸个几千万的推广费进去，直接推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免得等它慢慢火起来的过程中，蹦出来一大堆的模仿游戏抢市场。”
    段康目瞪口呆，老师这是要破罐子破摔吗？
    李峰哭笑不得道：“别这么看着我，亏个两三千万就算了。要是亏本太多，我让阿飞揍死你。不是因为损失了多少钱，而是因为你在给我丢脸。”
    一旁，也在听着这边对话的高天，忍不住有些好奇道：“为什么是让阿飞揍他？”
    李峰云淡风轻：“因为我不打学生。”
    好吧！
    段康和高天都不得不承认，李峰绝对是个好老师。